第34章 小仇

小仇

巨大辦公室內,孟陳言冷聲問站在辦公桌前的人,面容沉寂,“你是說,何夫人與趙菲之間,并無任何交易?”

站着的男人俯身回答道:“确實完全沒有,何夫人的司機說那天是趙菲主動約得人,而且趙菲只是對何夫人耳語幾句話,何夫人就同意出面幫忙了。”

姜彤過生日那天,趙菲被醜聞纏身,原本是沒辦法徹底洗幹淨的,但橫空跑出來的何夫人卻簡單幾句話,就改變了這種一邊倒的輿論。孟陳言當時就存了調查一番的心思,今天結果出來後,孟陳言反倒更疑惑了。

趙菲到底說了什麽?能不動寸利地讓何夫人肯出面幫忙?孟陳言思忖片刻,對男人說道:“徹查趙菲!盡快!”

在此之前,孟陳言一直以為趙菲是依靠着何家的,但僅從何夫人一事中,他才發現不對勁,何夫人和丈夫寧願簽署婚內離婚協議都不願意直接離婚,就是為了財産利益而耗着對方。趙菲的事情曝光後,何夫人沒有倒打一耙争取利益已經是手下留情,哪裏還會出手相助?

原本是為了姜彤而着手調查的,卻沒想牽引出一個更大的疑惑,孟陳言雙手交疊在桌面上,神色凝重。看到手機後,他忽然想到了姜彤,霎時間,他的面容柔軟許多,就拿起手機,給姜彤發了消息,問她忙不忙。

姜彤仿佛就在拿着手機似的立即回複:忙死了,孟老板你給漲工資啊!

忙還能立即回複消息?孟陳言笑着搖頭,卻還是順着姜彤話回複道:說好聽的,我考慮一下。

姜彤立即變成沒有節操的厚臉皮,她給孟陳言發送一條嗲到頭皮發麻的語音消息來讨好自己的金主,但孟陳言就吃她這套,立即給姜彤漲了工資。

姜彤送給孟陳言一個大嘴唇,又表示自己真的在忙,回去再說,便埋頭研究陳自在的劇本起來。

孟陳言看看時間,快速處理完手頭急需簽字同意的文件之後,計算着姜彤也快下班了,就準備去接她,恰好趕上堵車小高|潮,孟陳言還未趕到,姜彤就下班了,她意猶未盡地從劇本中抽身,拿起包和手機就趕着回去。

時值深秋,天黑得早,而地下停車場的燈又好像出了故障,姜彤用車鑰匙找到自己的車,正準備開車門,卻突然發覺不對勁,這個時候停車場不應該只有她一個人的!

就在姜彤下意識回頭時,突然感覺後腦一頓巨疼,被打的猛烈沖擊力使得她整個人都撞在車窗上。姜彤眼前發黑,甚至開始渙散,要不是曾經經受過建築砸身致死的痛苦,她真的就當場暈過去了。

然而饒是如此,姜彤的身體和思維此時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她勉強撐起身體,還未來得及回頭,頭發就被人揪住了,她被迫扭過身體,此時停車場的備用燈開始運行,昏暗的燈光下,姜彤終于看清楚了來人:商楚楚。

當初商楚楚趁着姜彤醉酒的時候潑過她一桶冰水,姜彤只是當她任性,而且當時變故太多,她無暇顧及,後來也沒追究。後來何尚川跟着韓雲露離開,姜彤更是以為商楚楚不會再針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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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料這任性蠻橫的富家小姐憑空來了這麽一手,商楚楚是帶着兩個貌若保镖的男子來的,其中一個保镖手裏還在把玩着一根棒球棒,姜彤挨的那一下子,就是被棒球棒打的。

姜彤極力壓抑住巨疼帶來的顫抖,問商楚楚道:“你到底想幹什麽?”如果是因為何尚川,那商楚楚她應該去找韓雲露算賬。

“幹什麽?”商楚楚使勁扯着姜彤的頭發,恨不能把她的頭發給扯光一般說道:“你這下賤的戲子,竟然也配有人喜歡!要不是你勾引了川川,他能離開我?”

姜彤冷笑道問:“我配不配得到喜歡,你得問孟陳言,關于何尚川,哼,他看不上你也是眼睛沒瞎!”她言語剛烈,仿佛狼狽受欺壓的并不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除了孟陳言,姜彤何曾怕過任何人?

見姜彤被自己按在手裏還不減嚣張的張狂模樣,商楚楚松開手,巴掌一揚,就朝着姜彤的臉上扇過去,姜彤趁機推開商楚楚,輕蔑笑道:“還沒人真有能耐扇我的臉!”

商楚楚氣急敗壞,沖着那倆保镖吼道:“廢物,還不給我打她!照臉使勁打!把她打毀容打殘廢!讓她連爬都爬不起來!”

那倆男人也夠聽話,活動活動脖子就朝姜彤靠近,蠻橫的壓迫力讓姜彤心裏發寒,這種小說裏常見的套路終究還是降臨了。姜彤後腦勺疼得快要炸裂開來,以至于整個人都動彈不得了。

改變劇情之後,她沒有死在何尚川手裏,難不成會因此栽在商楚楚這裏?姜彤着實不甘心!

拿棒球棒的男人又一棒子舉起來,看那力度和架勢,估計這一棒子下去,姜彤不死也非殘廢,然而姜彤渾身僵硬,只能眼睜睜看着它朝自己臉上揮下來。

電光石火間,一個黑影擋住了姜彤所有的視線,包裹住她受損的身體,她那始終睜着的雙眼裏映着來人陰沉暴怒的面容,那陰沉暴怒裏,還帶着顫抖的心疼。

那一棒子落了下來,落在了孟陳言的後背上,力道之大,讓孟陳言悶哼一聲,懷抱卻始終安穩。

停車場的燈光次第亮起,陸陸續續響起來急促的腳步聲,姜彤看不見,她只在明亮燈光下的陰影裏,如同被人傾心呵護的孩子,她僵直的脊梁忽然軟了,她慌張開口,卻頭蒙眼花,神經的剎那松懈,讓她無力招架,直接暈在孟陳言的懷裏。

後續什麽的,姜彤不知道,她連暈倒都覺得腦袋疼得快抽搐了,等到腦袋不疼了,她才終于清醒過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

病房的窗前有飛來飛去的鳥兒,有的會在樹枝上停留,它們叽叽喳喳的叫聲像是無所事事的聊天,姜彤渾身都沒知覺地看着鳥兒。她知道自己的手被孟陳言握住了,但是她感覺不到,所以她就裝作孟陳言不在。

孟陳言試試她的額頭,說道:“不發燒了,還感覺到疼嗎?”

姜彤搖頭,她的身體失去了知覺,她想這點孟陳言一定很清楚。孟陳言的手從她的額頭移到臉頰上,他的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臉,她感覺到溫柔的力度,她想,可能只是腦袋以下沒知覺了,還不算太糟糕。

孟陳言說:“剛醒過來,怎麽一句話也不說?”

姜彤內心惆悵地嘆口氣,說什麽呢,肯定是那一棒子打傷了她的神經,所以她現在癱瘓了,她想到孟陳言也為她承受了狠辣的一棍子,就出口問道:“你的後背嚴重嗎?”

孟陳言扣住她的後腦勺,說道:“我的沒事,只是你這裏,有些中度腦震蕩,神經系統也受到少許波及。”

“所以,我是癱了?”姜彤面容哀戚,隐隐的就快哭出來了,“沒事,你說吧,我能接受得了。”

孟陳言皺眉,“你說什麽呢?”

姜彤眼睛裏水光漣漣,語言卻一點兒都不含糊,“我要報仇,不管能不能康複!”

總算是明白過來的孟陳言好笑地揪住她的耳朵,說道:“你沒癱,你好好的,下了床就能蹦跶了。”

“那為什麽我感覺脖子以下都沒動不了還沒知覺了?”此刻她連聲音都染上了哭腔,如果就此癱瘓,那她還真是命途多舛。

孟陳言無奈地嘆氣,俯身為她的手臂做按摩,“你只是睡久了,身體暫時麻木了。”他加強力度,捏的姜彤感受到了疼痛,她揉着自己的胳膊,又哭又笑地打了孟陳言一下,“不早說,你吓死我了啊!”

姜彤的人生就是在狗血裏泡大的,天雷下轟大的,她不怕反派這些這三腳貓,卻差點被濫用的套路給吓死,她長籲一口氣,“我還真的以為我癱了!”她仰着臉,眼睛裏淚汪汪的,“你看,我都準備為自己哀悼了!”

孟陳言坐在病床沿上,抱住姜彤,調笑道:“我說你怎麽一醒來就對世界苦大仇深的呢,小腦袋瓜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啊。”

姜彤也好無語,故事裏不是常有在後腦勺打一棍子就很有可能癱瘓掉的情節嗎?她這是當真了,不過孟陳言也僅是在語言上調笑一句,就轉移話題說道:“打你的仇,我已經報了。”

姜彤睜大眼睛,“你把商楚楚打了一頓?”雖然商楚楚确實令人讨厭,也該受懲罰,但孟陳言一個大男人真的動手打小姑娘,怎麽着都不好聽。

不過等姜彤聽見孟陳言說沒打商楚楚的時候,她又有些失望,姜彤不是聖母白蓮花,澆冰水的事情她可以不計較,可不代表她會容許小人在她頭上撒野。

孟陳言通曉姜彤的思想,就說道:“商楚楚沒事,但她帶來的那兩個人手腳都被打斷了,就用那棒球棒,當着商楚楚的面,一棍子一棍子打斷的。”

孟陳言身份特殊,平時出行都有保镖隐身跟随,他也在姜彤身後安排了保镖,但是保镖被堵截,沒能時刻保護姜彤,好在孟陳言出現的及時,當他替姜彤挨下那一擊之後,他的保镖已經将商楚楚三個人給按在了地上。

孟陳言就那樣環抱着姜彤,冷寂肅殺地讓保镖打斷那兩個人的手腳,并強迫商楚楚瞪大眼睛觀看,商楚楚雖然安然無恙,但她的精神承受力早已崩潰,這比用棍子打斷她自己的手腳都殘忍。

最後孟陳言把商楚楚安全送回去,并且好心地把那兩個人也給送到了商宅,商楚楚就立即沒了消息。

聽完孟陳言的簡單敘述之後,姜彤拍手稱贊:“乖乖,你可真是千古一帝。”

孟陳言揉揉姜彤的肩膀,寵溺說道:“這下滿意了?”

“那是,不過商楚楚呢?她現在在哪兒?”姜彤實在想不通地說道:“還有啊,她怎麽老跟我過不去?”

孟陳言回答道:“她現在在醫院接受心理治療,至于她為什麽和你過不去,自然是因為何尚川。”

“哈,她腦子有病啊,雲露在國外,何尚川能回來?就算回來了,又關我什麽事?”姜彤真想扇商楚楚巴掌,打飛她那荒唐的邏輯理論。再一想,姜彤又覺得當初是自己腦子犯渾,幹嘛要腦抽地想要投誠何尚川,都是自己欠的債啊。

然而孟陳言卻說道:“露露過兩天就回來了。”

“什麽?”姜彤震驚地幾乎要從床上彈起來,“她這個時候回來幹什麽?”這個時候,自然是指姜彤和孟陳言的美談蔓延整個世界的時候。

“不知道。”孟陳言簡單甩給姜彤三個字,顯然是很不關心韓雲露為什麽回來,他反倒是更關心趙菲的來歷。

見孟陳言無關痛癢的表情,姜彤咂嘴道:“我本來還想感嘆失者最貴呢,你給我來這麽一句話,我沒法說臺詞啊。”

孟陳言無關痛癢的表情立馬轉變成咬牙切齒,他不悅說道:“真想把你腦子撬開,重新組合!”

姜彤貧嘴道:“哎嗨,撬門就得了,還撬我的腦子,你心理有問題。”于此二人來說,韓雲露所代表的,也僅僅是過去而已。

只是,韓雲露的轉變,一定和趙菲脫不了幹系,姜彤擔憂地說出了此事,卻從孟陳言口裏得到了另一個關于何夫人的不可思議的消息,姜彤頭都大了!她焦慮地翻了個身,感覺後腦勺非常疼,就捂着腦袋呻|吟嘆氣。

孟陳言趕緊叫醫生,姜彤這是中度腦震蕩,會頭疼難耐也是後遺症,等疼過一陣之後,姜彤病恹恹地窩在病床上,形容枯槁。

姜彤想不通,言情小說裏的女主角,在病痛之時,總能以動人的弱柳扶風之姿贏得男主角的憐愛,哪怕人家傷得再重,吐血也是吐得楚楚動人,美不勝收。為什麽輪到她了,就是痛得披頭散發、面孔扭曲、鬼哭狼嚎?

對此孟陳言給出的回答是,“可能,你比較特別。”

可姜彤知道,她并不特別,而且她現在很害怕,從喝醉酒開始做的那個夢,反反複複出現,如同夢魇般地提醒着她,她的一切,都是水月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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