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第二天是開學的日子,陳宵不出所料分到了理科a班,名字在名單榜的第一位,這次他有去留意後面的姓名,俞勵也是意料之中寫在a班最後一個位置。
陳宵因為要去辦理住校手續,自己去找了老楊,他沒想到俞勵提前和老楊打過招呼,宿舍也已經被分配好了。
附高住校的學生不到一半,宿舍是單人宿舍和雙人宿舍,陳宵被分配了一間雙人宿舍,他去宿舍的時候,有一個床位已經鋪好了被子,但沒看到人。
他将自己的床位鋪好,所有物品收拾完畢,剛鎖上宿舍門,就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宵哥,勵哥怎麽沒和你一起過來?”羅蔚站在宿舍門口問。
陳宵走了過來:“他去教室了。”
羅蔚問:“哦,那你現在要去教室嗎?一起去。”
陳宵點頭:“好,走吧。”
羅蔚到的比較早,住的是單人間,他鎖好宿舍門,和陳宵一起離開。
出了宿舍樓,羅蔚笑着問:“宵哥,你知道和你同宿舍的是誰嗎?”
“不知道,”陳宵說,“我來的時候他已經鋪好被子離開了,門也沒鎖。”
羅蔚一直保持着笑容,聽陳宵這話,笑的更深了:“大概在教室。”
兩人到教室的時候,就看到俞勵坐在新班級最後一排,旁邊還站了幾個同學,有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陳宵和羅蔚都認識。
是李茜。
上半年期中考試的時候見過,當時還找俞勵要聯系方式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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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俞勵正旁若無人地低頭玩着手機,一條腿放在隔壁凳子上,膝蓋高高曲起,臉上是明顯的不耐煩。
李茜緊咬下唇,眼睛有些紅,不知道是想哭還是已經哭過了,她手裏抱着幾本資料和文具袋,旁邊另一名女生正和她說着什麽。
不用問也能看出,李茜想要坐在俞勵旁邊,被俞勵毫不憐香惜玉地拒絕,而李茜并不打算放棄,雙方陷入僵持中。
“老蔚,你快去勸勸。”上學期的班長丁勇說。
“勸誰?”羅蔚問。
“額…… ”丁勇掃了後邊一眼,有些惆悵地說,“都勸勸吧,尤其是俞勵,人家女孩子想跟他坐同桌,他說話也太不給人面子了。”
“行吧,我知道了。”羅蔚說完,轉向陳宵,幸災樂禍地開口:“宵哥,勵哥那邊還是你來吧,我說話不頂用。”
陳宵深谙俞勵的脾氣,無奈地點了點頭。
他走到俞勵身邊,中指關節在課桌上輕輕敲了兩下。
俞勵煩躁地擡起眼皮,剛想發作,見到來人是陳宵,立刻散了眼裏的火氣,露出心平氣和的笑來:“怎麽才來?”
這人天生能将嚣張與溫潤揉雜在一起,在臉上相互切換着,卻并不沖突。
陳宵:“收拾東西耽誤了會兒時間,哪能想你這就鬧上了。”
“怪我喽。”俞勵放下腳,身體往前傾了傾,但是陳宵并沒有過去,而是看向羅蔚那邊。
羅蔚拉了一下李茜:“不是跟你說了嗎,他不會和女孩子坐一起,前面還有位置,你快去找一個。”
李茜看着俞勵沒動:“我上課又不會打擾你,為什麽不能坐這裏?”
“老子煩你,還不夠明白嗎?”俞勵擡眼掃向她,就像看什麽不值一提的垃圾。
陳宵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吃火藥了?”
“我他媽要不是看她是個女的,早抽她了。”俞勵憤怒地說。
李茜眼角一滴眼淚流了出來,羅蔚趕緊勸解:“勵哥不是針對你一個人,他不喜歡和別人做同桌。”
“就他這爆脾氣,誰跟他坐一塊誰找虐。”一旁的瘦高個馮秋雁遞了張紙巾給李茜說。
陳宵:“……”
“快點找個位置坐了,等會兒人來多了不好看。”羅蔚說。
“這人太不識好歹了,跟他坐一塊幹嘛,你要想坐後面,正好我沒同桌。”馮秋雁指了指另一邊倒數第二排的位置,“走吧,你坐這邊,我把我書挪那邊去。”
李茜并不是想坐後面,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對俞勵有意思。
李茜瞪了一眼他,怒氣沖沖地去了馮秋雁的位置坐下。
見人走了,羅蔚對陳宵說:“沒事了,宵哥,你快去坐着吧。”
陳宵站在那裏沒動。
“你不坐我這你想坐哪兒?”俞勵擡頭看向他,“誰敢跟你同桌信不信我就廢了他?”
羅蔚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火藥味,視線在兩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沒多說話。
“先廢了你自己吧。”陳宵從他身後走了過去,坐到他旁的位置上。
這人占有欲太強了,之前他對劉俊豪的針對,現在回想起來細思極恐。
那和自己同宿舍的那位同學呢,雖然說俞勵不至于真去廢了人家,但從他剛才的眼神可以看出,将人打一頓在所難免。
那這事還真不能讓俞勵知道。
這人瘋病發作起來不是輕易能招架的住的。
不過好在俞勵沒有和他一起去宿舍,也沒問他住的是雙人宿舍還是單人宿舍。
陳宵想了想,找老楊換宿舍可能太麻煩,但可以和其他同學換,想着他目光鎖定了前面坐着的羅蔚。
那就找個時間和羅蔚商量一下。
坐了一會兒,俞勵問:“廁所去嗎?”
陳宵搖頭:“不去。”
俞勵自己離開了。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陳宵正準備喊羅蔚,這人似乎感應到了召喚,扭過頭一臉八卦的神情打量着陳宵:“宵哥,你們什麽情況?吵架了?”
“沒有。”陳宵說。
“那你們這是……”羅蔚顯然更相信眼見為實。
陳宵不想談論這件事,轉移話題說:“跟你商量個事,你住的是單人宿舍嗎?”
他剛開口,羅蔚就明白了他意思,賤笑着看着他:“宵哥,不是我不願意和你換,我怕挨揍。”
陳宵詫異地看向他。
“你舍友是誰你自己問勵哥吧,我可不敢說。”
這不是不敢說,是不敢明說,雖然已經說的再明白不過了。
俞勵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陳宵低頭在看書,剛羅蔚将陳宵要換宿舍的事情跟他說了。
他往座位上一坐,将一杯熱牛奶放到陳宵桌上,說:“我找老楊申請宿舍沒有單人的了,被子是我早上叫羅蔚去鋪的,沒打算過去住,不過你要是同意,我沒什麽意見,住校也就是起的早點。”
陳宵對他實在是無話可說,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轉頭繼續看書。
他剛才是真在生氣,明明已經拒絕了俞勵,卻還被他監視着,有種掙脫不開的束縛。
但是想着想着就跑偏了……
他為什麽不能和別人住在一起?
為什麽要考慮到俞勵的心情??
為什麽知道舍友是俞勵的時候還有些欣慰???
所以想到最後的時候,他已經将那股怒火對準了自己。
陳宵雖然沒說話,俞勵卻看得出他并沒有看進去書,不過也沒有揭穿他。
俞勵盡管在學校申請了宿舍,卻沒真在學校住。
平時兩個人交談的不多,和普通學生沒什麽區別,倒是俞勵上課認真了許多,只是作業和平時小考依舊一塌糊塗。
就他們這相處模式,搞得局外人羅蔚雲裏霧裏,經常猜測他倆是不是吵架了什麽的,私下也問過陳宵,陳宵都一句“沒事”敷衍過去。
雖說搬到宿舍一個多月了,陳宵也早已适應住校生活,但他心裏始終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梗的難受,又不願意剖開去看的那種複雜感覺。
他會在看書的時候腦海中浮現出俞勵做題的樣子,照鏡子的時候會想到俞勵沖着他意氣風發地笑,睡覺的時候會不自覺往裏挪,好像要給誰留位置……
甚至每晚都是等到熄燈後才鎖上宿舍門,躺到床上後還要豎耳聆聽一會兒門外的情況,每次聽到有人敲門都會激動不已,在辨認清敲的不是他的門時又失望至極。
他想看到俞勵,又怕看到俞勵,生生快被折磨出心魔來。
但每次見到俞勵的時候,又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寡淡。
這種矛盾像一塊大石頭壓在身上,雖然很重,卻也是一重厚厚的盔甲,他不敢卸掉。
轉眼到了三月底,陳宵的生日也是在三月底,他以前就不怎麽注重生日,對他來說,出生沒什麽值得開心的。
這天,班裏的同學有些反常,提前二十分鐘就全部到齊了,陳宵正在宿舍疊被子,被羅蔚催着去了教室,才知道俞勵有禮物要送給大家。
禮物依次随即發下去,大家期待地打開,是一個銀項鏈,項鏈下面挂着一塊銀吊牌,有的吊牌上印着星座,有的印着動物圖像,有的只是一些勵志文字,一看就是模板,大家相互看着對方的圖案。
陳宵拿着一個包裝盒,看向俞勵,俞勵悠忽挑眉說:“打開看看,有驚喜。”
陳宵緩慢打開盒子,剛開出一條隙縫,又迅速合上,再次看向俞勵,眼神在說:“你也不怕被人看到了。”
他的這塊吊牌上印的不是模版,而是他和俞勵的那張命名為“秘密”的合照,雖然當時是錯位,但拍的時候被一片掉落的楓葉遮擋的恰到好處,在不明就裏的人眼裏,可不就是一張接吻照。
照片雖然是黑白的,但非常清晰。
照片下端印有“生日快樂”四個字,陳宵才想起今天好像是自己的生日,他皺眉:“這麽大陣仗,就為了給我送禮物?”
“當然不是,”俞勵食指在脖子裏輕輕一勾,一根同款銀鏈子露了出來,“是為了能光明正大和你一起帶情侶項鏈。”
主意不錯,但怎麽想都感覺像是財大氣粗的渣男追女孩子的慣用伎倆。
陳宵白了他一眼,心裏卻是開心的,一半因為俞勵記得他生日,一半因為這份禮物是情侶的。
“謝謝!”他說。
“不用謝,”俞勵湊近了他,小聲耳語,“生日快樂,恭喜成年了。”
陳宵笑着再次道謝。
“你是不是身份證填錯了?你其實是明年才成年吧?”俞勵問,之前兩人住在一起的時候,身份證件都是放在一起的。
“沒有,我小學的時候被我爸打斷過一次腿,爺爺怕我腿以後長得不一樣長,就沒讓我上學,在家修養了大半年,然後留了一級。”陳宵想了想,問,“你呢?”
“我不願意上小學,就多上了一年幼兒園,”俞勵說,“本來還要再多上一年的,結果和那群小屁孩玩不到一起,我就和我爸鬧着上小學了。”
“那你幸好不喜歡和小孩子玩,不然是不是現在幼兒園還沒畢業?”陳宵忍不住笑着說。
“是啊,幸好幸好,不然和你也錯過了。”俞勵說。
陳宵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