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好久沒來小洋房住,小區院落裏居然有人養雞,天剛剛亮楚韞就被外面高亢的打鳴聲吵醒。
“什麽玩意兒,物業也不管管。”
一夜宿醉,楚韞的起床氣比平時更大,閉着眼睛在床上摸手機,投訴的話都想好了。
摸了一會沒摸到,她忽然記起手機沒電了,還擱在玄關櫃上。
楚韞睜開眼,盯着天花板緩神,玩“失蹤”一晚上可以,但集團那麽多事不可能放着不處理,尤其是灰色管理的部分必須時刻盯緊,否則刀槍無眼,一旦爆發沖突分分鐘要人命。
她擁着被子坐起身,捋了兩下淩亂的長發,側身從床頭的衣架拿睡袍,上面還挂着齊暄妍的衣物。
目光瞥過陌生的純白文胸,平滑簡約沒有任何裝飾,楚韞心道:齊秘書還真是表裏如一的保守派。
不過齊暄妍醉酒以後直接得可怕,讓楚韞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做“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
昨晚齊暄妍在次卧的床上睡着了,楚韞安頓好她後到主卧睡覺。當時她也很困,真想倒頭睡個昏天黑地,轉念一想第二天齊暄妍酒醒後會有多抵觸,她還是硬撐着離開了。
現在是齊暄妍心裏最難熬的時期,一定要格外小心地照顧好她的心情。
楚韞系好睡袍走出主卧,對面房門緊閉,齊暄妍還沒醒。幸虧唱歌用的隔音板沒收,公雞打鳴沒有吵到她。
玄關上攤着好幾部手機,除了齊暄妍的一臺,其他都是楚韞的。
她耐着性子挨個給手機插上充電線,等私人手機充滿百分之三十,拔下來打開。
手機開機還是昨晚設置的靜音狀态。
楚韞拉下提示欄,屏幕瞬間刷爆,她懶得細看,直接點擊已閱,然後查看經理值班群裏的晨報,掃了眼國際金融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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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電話呼進來,來電顯示是串號碼,楚韞看看次卧的房門,拿起手機走向客廳那頭的客衛。
客衛的小天窗灑下清晨的陽光。
楚韞坐在浴缸旁邊的飄窗,打開新風換氣,單手從匣子裏抽出一根雪茄。
電話接通:“黑鷹。”
“楚董,昨晚聯系不上你,但是紅雀一直跟在你後面,她說你沒有危險,你沒事吧?”
“沒事。”
黑鷹的語氣放心許多:“那就好。楚董,我現在在裕安市,依照你的吩咐在碼頭盯了幾天,南方分公司确實有貓膩,港口的貿易數據沒問題,但我看貨輪的吃水位不對。”
楚韞含住雪茄,睫毛裏下露出深沉的眼瞳:“月初我派過去的審計組還在,你去跟段組長碰個頭。”
“是。”
楚韞夾着雪茄,望着窗外蕭瑟的樹林,吐出淡淡的煙霧:“南方公司從我爸死後總部就沒怎麽管,他們和港商聯系緊密,地下有自己的組織,要拔除這顆暗雷我們必定會出點血。黑鷹,你和蒼鸮都要做好打長時間硬仗的準備。”
“楚董請放心。”
“你先盯查賬,同時盯好S.K在裕安和瑤港的動向,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就過來。沒事我先挂了。”
黑鷹忙道:“楚董,還有件事。齊秘書在阿拉斯加的童年記錄我做成資料傳給你了,另外關于貝魯卡號海難,資料極少很難查,目前只能查到當時邝船長和七七小姐的遺體都沒有被打撈到。”
楚韞眸子裏的光點動了動:“好,辛苦你了。”
挂斷電話,她靠着飄窗眼神放空。
雪茄的火星緩慢燃燒,離手指越來越近,楚韞感到指尖變熱,把手往後挪,然後打開郵箱找黑鷹發的資料。
篤篤。
浴室的毛玻璃隔斷輕輕響了兩下。
楚韞轉頭,齊暄妍正站在化妝鏡前面。
楚韞第一反應是掐掉雪茄,齊暄妍比她快一步,從她手指間摘走煙,在她詫異的視線裏把雪茄放到唇邊,耷拉着眼皮深深吸了一口。
“齊暄妍你!”
齊暄妍拿開雪茄看向她,眼神恹恹,一邊睡裙肩帶慵懶地滑落肩膀,照進天窗的陽光像流泉一樣從發頂傾落她的全身。
楚韞沒想到齊暄妍會有這麽厭世風的一面:“你不是不會抽煙嗎?”
話音未落,齊暄妍猛烈咳嗽,匆忙地把雪茄還給楚韞:“味道果然好難吃!”
楚韞才明白齊暄妍不是會抽煙,而是心血來潮想嘗嘗雪茄的味道,把自己嗆到了,急忙接水給她喝。
“咳咳咳!”
齊暄妍弓着腰漱口,咳了好一會才恢複平靜。
楚韞幫她擦幹淨嘴角:“齊暄妍你還在夢游是吧!”
齊暄妍撐在洗面池,看着鏡子裏潦草的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證明自己很清醒:“你總是躲着我偷偷抽雪茄,我也想嘗一下偷着別人的味兒。”
偷人?酒沒醒還是腦袋燒壞了。
楚韞皺起眉,伸手探她的額頭:“沒發燒啊。齊暄妍,你還好吧?”
楚韞真擔心齊暄妍被邵婉婉打擊得太重,心理出什麽毛病。
接下來齊暄妍的回答倒是很正常:“我不好。楚韞,我腦袋好痛。”
楚韞松了口氣,說:“你昨晚喝太多了,吃點東西會好些,冰箱裏有吃的,我給你做點。”
齊暄妍一臉不信:“你會做吃的?”
楚韞老實交代:“廚藝肯定不如你,我叫的便利店外賣,簡單熱熱就能吃。”
“噢。”齊暄妍拍了拍頭頂,臉色放松,“那就好,要真是你做的說不定會食物中毒吧。”
楚韞:“?”
她有那麽不堪?
等她熱好早飯,煮好醒酒湯,齊暄妍洗漱完畢,換了幹淨的衣裳,還畫了個淡妝,看着精神多了。
楚韞盛湯給她:“齊暄妍,現在清醒了吧?”
齊暄妍接過湯喝了一口:“好多了,眼裏的世界沒有轉圈了。”
楚韞問她:“昨晚的事還記得嗎?”
齊暄妍一臉淡漠:“什麽?”
“都不記得了?”
“我昨晚找你喝了點酒就睡着了,一覺睡到大天亮,還有其他事嗎?”
就知道會這樣,所以說醉酒後的人都不靠譜。
從青春期開始,楚韞就知道不能在醉酒的時候告白,更不能相信醉酒之人的肺腑之言。
楚韞早有心理準備,對齊暄妍笑了笑:“沒事兒。”
齊暄妍想到什麽,說:“哦,酒錢請董事長從我這個月的薪水裏扣。”
“你不會以為我剛才問你是為了讨酒錢吧?”
“不然呢。”齊暄妍擡頭,明亮的眼眸直鈎楚韞:“讨情債?”
楚韞被她的眼神鈎得心跳錯拍。
齊暄妍若無其事地咬包子喝粥:“總不能是為了昨晚我掀了你衣服,抱着你痛哭流涕地說對不起,親你的傷疤問你痛不痛的事吧。”
楚韞:“?”
怎麽感覺自己被齊暄妍擺了一道?
齊暄妍一本正經:“對不起,我沒想到我酒品變得這麽糟糕,對你做了越界的事......考慮到你對我耍過兩次流氓,這回是我占了你便宜,我倆就算扯平了?”
楚韞忍不住發笑:“行。”
耍流氓的便宜都要賺回去,救命,她家齊秘書一板一眼的邏輯好可愛。
齊暄妍:“還有我抱着你說的那些......你不信的話就當作我撒酒瘋。”
楚韞忙道:“我信,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信。”笑眼盈盈,眸色深深。
齊暄妍給她夾小籠包:“我呢,別人對我好,我就對她好。楚韞,你對我好,我能感覺得出來。”
楚韞咬一口包子細細咀嚼,奇了,這白面皮吃着有點甜呢。
“楚韞,你的一舉一動我都可以彙報給楚甫閣,我最大的把柄在你手裏,我倆之間因為矛盾互相傷害,不值得,所以以後我們和平相處吧,你幫我保守秘密,我盡最大的能力協助你的工作,維護你的隐私。”
齊暄妍話音鄭重,像是在進行一場國際談判。
楚韞:“我想比和平相處更進一步。”
“那我們現在是朋友了。”
楚韞微微一笑:“被你認可是朋友真不容易。”
火熱的朋友比冷冰冰的上下級關系好多了,齊暄妍不可能喝酒哭一場就對可惡的情敵有戀愛上的好感。
兩個月,和齊暄妍的關系從負數變成了零,楚韞,你大有進步啊!
齊暄妍一邊喝粥一邊道:“有些事我倆得說清楚,楚韞,你是真的不喜歡邵婉婉?”
楚韞聽到這個名字就煩:“我能說我讨厭她嗎?”
往大點說,她讨厭邵家,無奈楚邵兩家關系緊密,她還得幫楚甫閣還老戰友的恩情。
齊暄妍沉吟少許,點點頭:“我明白了,以後我絕不會再因為邵婉婉幹涉你的生活。我之前的做法嚴重違背了董事長秘書的紀律,按照規定應該罰我獎金。”
楚韞十指交叉:“按理是該罰,不過你如果願意回答我一個問題,這事咱們就翻篇。”
能不罰錢當然更好,齊暄妍問:“什麽問題呢?”
“邵婉婉跟我告白了,你要繼續喜歡她嗎?”
楚韞明白這個問題對齊暄妍有些殘忍,可是再殘忍的現實都必須去面對。
長痛不如短痛,也許問題難以回答,但必須盡早給出答案。
齊暄妍卻沒有楚韞預想中的猶豫,她非常果斷:“不。從我跑出別墅的那一刻,我就決定要放下她,今天是我全新的開始。你問這個做什麽?董事長還要幹涉下屬的情感問題呀?”
這可太好了,今天也是楚韞的全新開始。
她連忙用備忘錄記下今天的日期,忍住想要上揚的嘴角,正色道:“當然不會,我是以朋友的身份關心你。”
“但是。”楚韞話鋒一轉,“我要對你別的過錯進行處罰。”
齊暄妍茫然:“我有什麽過錯?”
楚韞用食指和中指夾起一根勺子:“你說為什麽?”
楚韞放下勺子:“你剛才到底為什麽拿我的雪茄?你明明那麽讨厭煙,知道抽煙不好,幹什麽把煙拿過去嘬一口?還嗆得那麽厲害,自己難受不知道啊?”
“行了行了別罵了。”齊暄妍也不明白自己之前怎麽想的了,酒沒醒透,腦子抽的吧。
她垂下頭,攪拌碗裏剩下的湯水:“我想知道你的雪茄是什麽味道,你抽它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什麽味道?”
“苦。”
“什麽感覺?”
“嗆。”
楚韞輕輕嘆氣:“你要是心裏還難受,我給你放假你去玩幾天,國內也好國外也好,你看想去哪我給你買票訂酒店。你不能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跑,也不要喝那麽多酒,你以前喝酒就沒個數,把胃都灌壞了——”
她猛然停住,齊暄妍敏銳地問:“你怎麽知道我以前喝酒把胃喝壞了?”
楚韞找補:“根據你的酒品和體檢報告推測的。”
齊暄妍眼神狐疑,楚韞托腮望着她微笑:“齊暄妍,你含了我抽過的雪茄,這玩意嘴對嘴的,算是你主動跟我間接接吻了吧?”
齊暄妍用筷子夾了塊黃瓜塞進她的嘴:“楚韞,你轉移話題的方式好爛!”
又想耍流氓是吧,給你把嘴堵了。
齊暄妍的目光不由落在楚韞紅潤的嘴唇。
她想起某個夢。
昨晚她們擁抱的滾燙記憶又攀上心間。
齊暄妍胸口發熱,只有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冷靜。
夜裏楚韞在她唇下的每一次輕顫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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