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齊暄妍覺得自己瘋了。
豐原墜石的時候她決定遠離楚家的灰色紛争,明哲保身,可是聽見紅雀說楚韞為了管控她父親生前沒能拿下的南方-瑤港片區铤而走險,齊暄妍手腳比腦子快地收拾好了行李包,等她反問自己為什麽要瞎摻和時,已經跟楚韞降落在裕安市的機場......
楚韞邊走邊說:“我不知道誰跟你胡說八道了什麽,我來這邊的主要目的是查賬和調整南方公司的管理結構。由于這邊的經營權相對獨立,好幾個老董事是楚家旁系,所以比較麻煩,耗時會久一些。其他的你別多想。”
齊暄妍手裏提着電腦:“我知道,前段時間你調取南方公司的資料我都備份看過了。不只是南方公司,還有S.K吧?他們在盛京吃了你的苦頭,要和南方公司聯合起來對付你。”
楚韞攤手:“生意場上的事,就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咯。”
齊暄妍仔細一想,她和楚韞以前可不就是敵人嗎?
“情敵”。
齊暄妍說:“我突然覺得我跟你做朋友不合适。”
楚韞的神色明顯緊張:“為什麽?”
齊暄妍問她:“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個很火的關系名詞?”
“你考網絡新詞不是為難老楚嗎?”
齊暄妍笑容友善:“我覺得我們是敵蜜。”
楚韞乍一聽耳熟,想不起來在哪聽過,一番琢磨後追上齊暄妍:“哎,齊女士,那我們到底是敵人還是閨蜜?”
字面意思,當然是又敵又......蜜?
蜜這個字用在她們之間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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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敵蜜這個關系詞形容她們也不對味。
算了,還是說上司和下屬順口。
裕安的太陽像盛京的夏天一樣明媚。
齊暄妍跟着楚韞到南方公司開了幾場會。
南方公司跟其他區域的公司對待總部團隊的态度簡直是天壤之別,會議全程使用當地方言,即使有人提出聽不明白,他們依然我行我素,擺明了要給總部下馬威。
齊暄妍在瑞典時有個裕安的同學,跟她學過一些南安話,勉強能聽懂會議的大概。
開始幾天的會議楚韞都安靜地聽,一言未發,南方公司的人洋洋得意,甚至偷偷用南安俚語罵她“蘿底橙”。
“......”齊暄妍躬身,附在楚韞耳畔私語,“那個光頭說你三十多歲還沒嫁出去。”
楚韞委屈地望了她一眼,齊暄妍不解,楚韞這個扮可憐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最後一場對接會議快要結束的時候,幾天沒有吭聲的楚韞突然用一口純正的瑤港話問:“你們以為我聽不懂?”
齊暄妍驚異地眨巴眼,心裏莫名竊喜,有時候看母獅子調戲獵物挺有趣的。
剛剛還洋洋得意的一群人頓時啞了。
楚韞轉着鋼筆敲桌子:“你們豪總沒有告訴過你們,我是在瑤港出生的?哦,也對,當年豪總跪着求我爸放款的時候,你們這群馬仔還不知道在哪條陰溝裏面撿拉灑。”
受到辱罵的人拍案而起:“你說什麽x話!不要以為自己盛京來的了不起哦,現在你在裕安,要守裕安的規矩!”
“我就是規矩。”
楚韞往後一仰,抽出齊暄妍手裏的賬本往桌上一甩,擡起手打了個響指。
齊暄妍會意,退到她的身後,躲在綠植後的紅雀走上來,戒備地護在齊暄妍身側。
會議室的門突然從外面鎖住,一群黑衣保镖從茶水間湧入,背手立在每個與會者身後。
南方公司的副總裁抽了下眼角,笑容虛僞地詢問楚韞:“董事長,請問這是何意?”
楚韞:“你們有時間廢好幾天話,就沒花時間想想怎麽跟我解釋假.賬和稅?南方公司和南非客戶簽的貨輪運到北美S.K去了,衛星導航失靈的話及時報修,我還可以幫你們把人事檔案調到S.K去。”
齊暄妍聽到這才算明白,原來楚韞早就發現南方公司跟S.K勾結,暗中把軒轅的資産轉送給對家,真是吃裏爬外惡心至極。
南方副總急了:“董事長,那都是誣陷!南方公司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我們跟随豪總二十多年,豪總是你爸的兄弟啊,我們——”
楚韞一拳頭招呼在他下巴:“兄弟?當年楚豪趁我爸在國外,糾集馬仔拿槍帶刀的在婦幼院威脅我媽一個孕婦,你管這tm叫兄弟!”
南方副總被兩個保镖扣着壓在桌上,他眼神恨恨,歪着臉在褲兜裏摸手機。
楚韞用鋼筆指向他,筆尖裏彈出一根尖細的鋼針:“我第一天進南方公司的大門就知道你們每天都有人埋伏,今天我就沒打算用文人的方式收場。我的人已經把碼頭拿下了,還有幾個億的貨一分都出不去。你回去告訴楚豪,要想保全一家老小就去自首,不然我會親自‘斷尾’,他想用南方公司做雷引爆軒轅,不可能。”
鋼針越來越逼近男人的眼球,他吓得紅着脖子哆嗦:“董事長饒命!我去跟豪總說,我去!”
楚韞交代蒼鸮:“所有涉事人員一律關在公司,我聯系了劉警官,後續交給他處理。”
“明白,楚董。”
齊暄妍在紅雀的保護下,看完楚韞幹淨利落地清理集團的臭蟲。
這次是放長線釣大魚,發現得早收集了很多有利證據,不然沒這麽順利。
雖然楚韞作為管理者及時申請自查,經貿廳的各項處罰會從寬處理,但是補.稅、補償客戶損失、肅清內部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和經歷,此外還有看不見的灰色地帶要清掃,夠得楚韞忙上一陣。
把人移交給稽查隊,齊暄妍如釋重負,接下來只要抓到藏身的楚豪,再搶回還漂在海上的運去S.K的貨輪就好。
楚韞遞過來一杯奶茶:“辛苦你了齊秘書,今天沒有吓到你吧?”
奶茶的杯底做成貓爪的形狀,有可愛的肉墊圖案,杯身裹着一圈粉色隔熱墊,畫着兩顆心心和宣傳語:一杯傾心。
齊暄妍接過“一杯傾心”,搖搖頭:“還是比較害怕你把我輸掉的那回。”
“啧啧,齊女士還記仇呢。”楚韞幫她理清事實,“我贏了好不好,怎麽可能把你輸掉。”
齊暄妍忽然想起小時候爸爸接過的幾單保密生意,開豪華游艇護送一對新加坡富商母子在海上航游。
那對母子也不知道得罪了誰,有好幾次傭金海盜襲擊他們,那時真.槍.實.彈的,可比楚韞這些個場面恐怖多了。
經過複雜的童年,齊暄妍的膽量和氣性即使趕不上楚韞,絕對勝于普通人。
齊暄妍收拾好文件,問楚韞:“接下來去哪?”
到裕安以後日程都是楚韞安排的,今天的事項只寫了會議,其餘都是空白。
她不确定楚韞的心思,是休息,還是另有安排?
和她猜想的一樣,楚韞依然放心不下:“我打算去玉沙灣碼頭看看。”
齊暄妍點頭。
玉沙灣就是楚韞派黑鷹去截貨的碼頭,聽說黑鷹帶人和對方起了争執,有不少人受傷,現在貨還沒搬完,楚韞作為總負責人得盯一會才能放心。
“好。”齊暄妍握着奶茶跟楚韞的咖啡碰杯,“我陪你。”
落日餘晖灑在玉沙灣粼粼的海面。
遠處的燈塔閃爍,四面傳來大海的濤聲。
楚韞立在碼頭的高橋上,依着護欄向下望,救護車和警察還停在廣場外沿,一行人正在清點卸貨。
靜默半晌,齊暄妍從後面走到她身旁,輕輕地說:“都清理得差不多了,這下你放心了吧。”
楚韞回頭看她,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嗯。”
“在你身邊好沒有成就感啊,總是被你看透。”
齊暄妍拂開被海風吹散的頭發:“你會被人看透嗎?”
楚韞笑而不語。
齊暄妍聽到她在會上說出生瑤港,很好奇:“你是瑤港人啊?”
楚韞想了想,說:“看你怎麽定義,如果在哪出生就是哪的人,那就是。但如果要說在哪成長......我還真不知道我算哪的人,四海為家,是個流民。”
“流氓吧。”
“有我這麽有錢的流氓嗎?”
齊暄妍白了她一眼,這不是?
“楚豪,南方公司的總裁,是你的堂伯父。”齊暄妍小心翼翼地問,“他為什麽要......為難你的母親?”
哪有親戚帶着刀槍去醫院威脅孕婦的?這也太沒人性了。
楚韞眺望遠海:“因為三十多年前,楚家除了我爸,沒有一個人希望我出生。”
齊暄妍疑惑:“楚老先生也?”
楚韞說:“我的名字是爺爺取的,知道為什麽用‘韞’這麽拗口的字麽?”
齊暄妍搖頭。
楚韞的語氣很平淡:“韞是蘊藏,裹起來不顯露,就是不想讓人知道我這個存在。”
齊暄妍沉下氣息,不敢再問。
三言兩語她便感受到一個偌大家族的殘忍和冷酷。
“沒有人能被其他人定義。”齊暄妍的聲音沉穩溫和,充滿堅定和篤信,“韞也是美玉包含絕世之才,韬光養晦,和光同塵。”
楚韞回眸,齊暄妍莞爾:“就像你開會時說的,你就是規則。你是軒轅的規則,也是你人生的規則。”
“你是怎樣的‘韞’,由你主宰。”
海上的雲慢慢變成粉紅。
海灣那端的碼頭升起一簇簇爛漫的煙花。
它們昂揚,它們熱烈。
每一次綻放都是心動的怦然。
楚韞微笑着迎風望去,指着碼頭的煙花給齊暄妍看:“我小時候,我媽特別喜歡帶我看碼頭的煙花,她說我爸追求她的時候給她放了一整晚。那時我就想,以後要帶女朋友到碼頭看煙花。”
齊暄妍笑了笑,捋動耳發問楚韞:“那你帶她到碼頭看煙花了嗎?”
她不相信邵婉婉說的楚韞玩弄過很多人的感情,但楚韞這種身家不可能三十多歲一個女朋友都沒談過。
一朵好大的煙花在天空炸開。
火星像雨一樣灑向沙灘,點點星痕在她們的臉頰留下光影。
齊暄妍從楚韞明亮的眼睛中看見了自己。
楚韞牽動紅唇,眼波跟随笑容流轉,齊暄妍漣漣的倒影像是一場盛情的鏡花水月。
“看過了。”
齊暄妍心頭微動,有點說不出的空落落。
她把視線從楚韞臉上移開,仰望漫天花火:“她一定很喜歡,這麽美,這麽浪漫。”
前方投來巨大的影子,一艘貨輪出港,發出震耳的鳴笛。
齊暄妍蹙着眉在昏暗裏扯了扯嘴角,想象楚韞曾經的女友會是怎樣的女孩。
輪船駛過,碼頭的煙花又點亮她們的海灣。
楚韞:雖然還沒官宣,但是我帶齊暄妍看過了
齊暄妍:屬于是想象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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