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就像又一次逃出生天。
齊暄妍感受着楚韞的體溫,用力汲取她身上的味道。
一點煙味,帶着風雨,還有溫暖的柑橘琥珀。
真好。
齊暄妍臉頰貼緊楚韞的胸口,聽着她的心跳,偷偷蹭幹不争氣濕潤的眼角。
明明之前自己一直很酷的,為什麽一看到她眼睛發酸,忍不住流淚?
因為确定她平安了吧,就放心了,就不用一個人硬撐了......
雨夜潮濕,齊暄妍穿着冬天的大衣,悶出一身汗,頭發淩亂的黏在肩頸。
楚韞認出這件大衣,輕柔地撥開她的發絲。
齊暄妍後腰一緊,楚韞用力把她按進胸膛。
“對不起寶寶,我又來晚了。”
楚韞嗓音沙啞,齊暄妍伏在她胸前,随着她的聲帶一起震動。
生日會的那個雨夜,楚韞在隧道口找到她,也這樣說。
齊暄妍環抱楚韞,像擁抱一棵支撐她天穹的世界樹。
她搖頭蹭掉淚珠:“你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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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厚的手掌落在發頂,楚韞弓腰護着她,一下一下撫摸她的頭發。
雷電交錯,大雨瓢潑的下。
門外的人都在看着她們,神情各異。
錢鑫茹皺眉,原本齊暄妍只是秘書,軒轅不會包庇嫌.疑.犯。
但要是楚家繼承人在明知齊暄妍是假冒的前提下,還公開她是女朋友,這......
楚韞鐵了心要齊暄妍,齊家拿什麽跟楚家鬥?!
警方則是正常出警,秉公執法。
剛才替齊暄妍說過話的女警上前:“你要等的人等到了,現在跟我們走。”
旁邊的男警再次舉起手铐。
齊暄妍看向他們,目光掠過冰冷的金屬。
她仰起留着淚痕的臉,嘴角推起臉蛋,對楚韞甜甜微笑:“如果我出不來了,你不要等我。不是只有小海豚和小海膽才可愛的,還有小鯊魚呀,小海豹呀,小水母呀什麽的。”
“說什麽傻話,跟我在一起就那麽讓你沒有安全感嗎。”
楚韞用拇指抹幹齊暄妍的臉頰,指腹有點粗糙,但是很溫暖。
齊暄妍噗嗤咧開嘴:“你才傻呢。”
她冒名頂替齊家大小姐長達十八年,牽扯一條人命和大量金額,怎麽會輕易解決。
她沒什麽好怕的,唯二放心不下的是養病的生父,和又要變得孤孤單單的楚韞。
“你當我盛京皇太女的外號是叫着玩的?”
嗯?
齊暄妍從楚韞的笑眼裏看出寵溺和底氣。
額前濕噠噠的劉海被揉了揉,齊暄妍微微低頭,蝴蝶鏡鏈閃爍光芒。
楚韞單手摟住她,把她握緊,視線越過衆人,叫了聲:“麻煩了,汪姐。”
齊暄妍循着她的視線望去,候梯廳不知何時來了一群人,有黑鷹帶來的保镖,還有一些制服各異的人員,不知道具體都是負責什麽。
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幹練女人走過來。
領頭的警察看見她,連忙迎上去:“汪局。”
汪姐拍拍同志的肩膀:“帶人回去,這案子我來。”
齊暄妍驚訝地眨了下眼,仰頭望楚韞,楚韞包着她的手心捏一捏,輕輕用唇碰她的發頂:“別擔心,就是把盛京所有的關系網用盡,我也要保你。”
齊暄妍眼神顫抖:“可我确實做了錯事,你不用——”
楚韞豎指封住她的唇瓣,目光專橫,不容置喙:“你有沒有做錯事,汪警官自有判斷。”
“這位警官,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殺害我女兒齊暄妍的真兇,你一定要查明真相,絕對不能放過她!尤其是她這些年侵占齊家的財産——”
錢鑫茹尖銳的話音突然插.入。
汪姐做出暫停的手勢:“你是齊氏科訊的負責人之一對吧,貴司有些稅務方面的問題需要先跟審計科那邊溝通。”
招手叫來審計。
錢鑫茹頓失血色:“什麽?!”
這時又過來兩位佩戴胸章的辦事員:“我們是公證處的。十八年前,齊暄妍的舅舅簽遺贈書時留有一封密函,他在密函中表明‘知情贈與對象并非親外甥女,仍堅持把所有遺産贈與這位女孩’。”
楚韞的律師補充:“多方物證證明,齊家十八年來對‘齊暄妍’小姐的養育費完全出自她繼承的遺産。相反,齊家聯合錢氏非法侵占了這筆遺産,僅錢氏私吞的古董金額就高達千萬以上。”
頃刻之間,被群起圍攻的對象換了人。
方才還趾高氣昂的錢鑫茹母女瞬間狼狽不堪。
齊暄妍心潮澎拜,她沒想到楚韞為她做了這麽多。
楚韞為了幫她掃清障礙,一定很早就開始做準備了吧。
也許在她罵楚韞是流氓,往楚韞臉上扔裙子的時候,楚韞就下定決心要保護這個朝她豎滿尖刺的女人。
“齊小姐。”
齊暄妍從楚韞懷裏不安地擡眼。
汪姐笑容和藹:“不要害怕,我根據楚董提供的線索幫助,查到了一份十多年前貝魯卡號在阿拉斯加灣的遇難名單,其中有當時的齊暄妍小姐。她是在災難中不幸殒命的,與你無關。”
貝魯卡號。
遇難名單。
楚韞提供的線索......
楚韞為什麽會收集貝魯卡號海難的線索?
——“七七,前面就是本初子午線!我們跨過去,一起到明天!”
——“七七,媽媽不允許我說出真名,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另一個名字。”
——“我叫孟昱。”
齊暄妍的腦海裏驀然響起遙遠的話語。
它穿越漫長的時間,像蝴蝶飛越地心,從歲月的另一端姍姍而來。
在時光的那頭,游艇漂在汪洋,有兩個孩子趴在船頭,耀眼的太陽從海面冉冉升起。
汪姐做完記錄,道別離開。
屋外的人都散了,四下重歸安靜。
齊暄妍額前貼上柔軟的唇瓣,楚韞吻了吻她,擁着她進屋。
門鎖咔噠輕響,鎖住。
齊暄妍在心中默念幾遍孟心眠的名字,沒頭沒尾地問了楚韞一句:“你的母親姓孟?”
楚家人的信息都保密得很好,齊暄妍沒問過楚韞的母系家族,根本不了解,只記得楚韞說過她媽媽出自苑州名門,和爸爸算得上門當戶對。
楚韞有點詫異,如實回答:“嗯。”
齊暄妍垂眸,不知想了些什麽,笑着仰進楚韞懷裏。
楚韞:“怎麽突然問這個?”
齊暄妍眉眼彎彎,伸手撫她的鬓角:“苑州将軍府,孟氏滿忠烈。大将風範。”
歌頌孟家老祖宗的古詩都搬出來了。
楚韞低頭凝視齊暄妍,揚眉:“誇我的?”
齊暄妍笑而不語,藏起心中的一個新秘密。
——也許你在假設一種不可能。
它颠覆常理,扭轉生死。
那麽我也假設一種不可能。
它陰陽置換,起死回生。
聽聞你在找我。
我亦如是。
“你坐好。”
“坐好了。”
楚韞坐在床邊,脫了薄襯衫,裏面只穿了一件修身的背心。
齊暄妍把汗水浸濕的外衣挂在衣架。
她坐到楚韞面前,打量一番,啓唇:“你這次去多倫多,強調改革大會離不開我,堅持讓我留下,其實是因為要和約克聯手對付S.K,不帶我去,對不對?”
楚韞笑容殷勤,張開雙臂過來抱。
齊暄妍脫了外衣,裏面只穿了一件v領無袖衫。
兩人的皮膚直接接觸,傳遞彼此的體溫。
臉頰和脖頸落下細密的觸感,楚韞吻得很輕:“但是公司确實很需要你啊寶寶,改革特別重要。這個大會和我一樣,離開你就像枯萎的花草,唔——”
齊暄妍用手堵住她的饒舌,眼神嗔怪。
楚韞纏她:“寶寶好香。”
她躲:“不香,全是汗,不好聞。”
“更好聞了。”
齊暄妍抵着她,楚韞就着齊暄妍推拒的姿勢吻進來。
她的唇捉住齊暄妍的唇瓣,反複吮弄,糾纏她的小舌,誘哄地想要把她吸走。
齊暄妍順從楚韞的力道仰着頭,雙手撐在她的胸口。
熱吻癡纏,很快攫走齊暄妍緊缺的空氣。
“呼唔——嗯!”
齊暄妍胸腔滾燙,急促喘氣,擡手敲打楚韞。
稍微分開一點,清新的空氣湧進糾纏的灼熱。
楚韞沒有放開齊暄妍的唇,仍有半片輕輕含着。
齊暄妍颦眉,哼哼着打她。
“松嗯......開!”
楚韞含唇不放,手指摸進齊暄妍頭發。
指點揉按頭皮,還滑到她的耳後輕輕撩。
齊暄妍忘記本來要跟她理論什麽,只感到絲絲酥.麻,意識逐漸飄忽。
這個狡詐的壞女人,每次都用親熱轉移話題!
騙子,壞蛋!
楚韞根本不知道她聯系不上她有多着急,也根本不明白她總是瞞着她獨自面對危險,讓她有多難過。
楚韞口口聲聲說喜歡,保護她,可她根本沒有把她們放在對等的位置。
只有一方負重和犧牲的關系算什麽啊。
分明就是看不起她齊暄妍。
她又不會給楚韞添亂。
要是楚韞出國前就說清楚是去對付S.K,可能有危險,她就不至于在受困的時候聯系不上楚韞那麽難受了。
結果楚韞瞞着她什麽都不說,關鍵時刻失聯讓她提心吊膽。
她受盡了楚韞爺爺的欺負,還幫楚韞出頭。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氣。
情緒上來,眼睛鼻子酸得不行。
淚花又不聽使喚地往外冒。
齊暄妍淚眼婆娑,眼眶紅紅的像玉兔。
她櫻唇裏哼唧罵着,不停敲打楚韞胸口。
“楚韞你讨厭!”
“壞蛋!”
“唔哇......我不跟你好了!壞蛋壞蛋壞蛋!”
楚韞心疼地圈住她,抱在懷裏哄着搖。
齊暄妍越打她,她摟得越緊。
“嗯嗯,寶寶罵的對,寶寶打我,寶寶打壞蛋。但是寶寶不可以不跟我好,我們親一下好一下,啾。”
齊暄妍偏頭躲開楚韞的吻,很快又被捉煮,含住唇瓣吮.吻。
齊暄妍閉上眼睛,熱淚滑落,接吻的間隙逸出嘤咛:“嗯......你壞蛋......你不知道我聯系不上你有多着急!”
“我還罵了楚甫閣,你都失聯了他一點不關心,還背着你對付我,那麽大年紀的人了一點是非輕重都不分。”
“他不配當你爺爺,我罵他清明節沒人燒紙……”
楚韞微怔,悶笑出聲,吻得更深了:“他是老壞蛋,該罵,寶寶罵的好。”
齊暄妍吸氣抽搭:“你就瞞着我吧!你要是在加拿大的荒野有個萬一,我又進去了,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齊暄妍話音變大,想到最壞的可能,心髒就像碎裂一樣陣痛。
眼前這個只知道接吻的壞蛋還在笑。
齊暄妍火氣上湧,在她腰上捏了一下:“你發誓,以後不管有什麽危險都必須讓我知道!”
“嘶!”
楚韞突然皺眉,弓起身子捂住側腰。
齊暄妍臉色驟白,卷起衣邊查看,那裏有一道紅痕,隐隐滲出血跡。
“你受傷了!”
那抹猩紅刺痛齊暄妍的眼睛。
她心髒抽搐,手忙腳亂地去拿藥箱。
眼淚徹底收不住:“對不起阿楚,你趕回來救我我還兇你......嗚嗚,我才是壞蛋,該你打我。”
剛剛落下腳,齊暄妍手腕一熱,被楚韞的力道帶翻。
“唔嗯?”
齊暄妍陷進床裏,楚韞滾燙的吻傾覆而下。
不同于以往的唇舌纏綿,楚韞吻得猛烈狂熱。
擁抱這個為她怕、為她惱、為她哭,明明自己身處險境,卻滿腦子只想得到她的小笨蛋。
楚韞:寶寶生氣起來也很可愛
齊暄妍:要不是看你受傷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