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葉于煊之死
第81章 葉于煊之死
葉于煊死了, 這個消息是真的出乎塗山遇的意料,葉于煊的命格雖差到極致,但他不是短命, 或者說,相對來說不會那麽短命, 只是活着會一直磕磕絆絆。
受不了磕磕絆絆的活着而選擇自殺嗎?
這是塗山遇和白追雲的猜測,但葉江川說的卻是:“他是被害了, 死狀……十分詭異。”
死狀詭異?
“恐怕……并非人所為。”葉江川說的時候表情很奇怪, 也透露着一絲忌憚和不安。
葉家不請風水師天師, 但并不代表真的不信這一方面,加上塗山遇和葉于煊命格被調換本就是出于天師之手,就算以往不信,現在也至少信了九成。
葉江川接到的電話中看守葉于煊的人并将葉于煊的死狀發給他,但僅從描述中他就已經知道, 葉于煊死的詭異且恐怖,具體詭異恐怖到何種境地,則需要過去一看。
原本葉江川想讓塗山遇留下,因為今天已是除夕, 他父親雖然不說,也沒有主動接觸塗山遇這個孫子, 但心裏一直記挂着, 只是事情太多,一直也沒抽出空。好容易今日能見上, 突然又出葉于煊的事,他心裏多少不想讓父親失望。
但就在他猶豫時, 得到消息的葉顯臻沒再家中端坐,無論是出于過去二十多年對葉于煊的感情, 還是葉于煊死得究竟如何蹊跷,他都想過去看一眼。
于是,四人上了一輛車。
白追雲突然覺得這氣氛有些尴尬,他都難得産生了“我是多餘的”錯覺。
額,畢竟他不姓葉。
良久的沉默後,葉顯臻先開了口,他說:“這些年,辛苦了。”
簡簡單單六個字,卻道盡了所有。
葉顯臻并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他也沒有那麽多愁善感,甚至在很多人眼裏,他是鐵面無情的活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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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塗山遇能感受到葉顯臻身上釋放的善意,也能看出距離上一次見葉顯臻他仿佛蒼老了許多,不是外表的蒼老,而是精神。
任是誰遭逢大變,也不會無動于衷。
塗山遇笑了笑:“都過去了。”他沒有說不辛苦,因為塗·山遇所經歷的都是非常人所能承受,活下來,走出大山,已經是一個奇跡。
葉江川嘴唇動了動,眼圈肉眼可見的紅了,許是怕丢人,他忙将臉轉到一側,迅速将湧上心頭的酸澀壓下去,但還是沒忍住,吸了下鼻子。
葉顯臻到嘴邊的話因這一動靜又沒了音,葉江川仿佛也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身體不由僵住。
于是就被葉顯臻拿來當話題了:“你爸爸從小愛哭,到現在也沒改。”
“爸!”葉江川一臉震驚看向直接掀他老底的父親,頓覺在親兒子面前顏面無存。
塗山遇知道葉顯臻這是在打開話題,可他……接不了話。
白追雲看出他的為難,笑着道:“葉總是至情至善之人。”
他一開口,葉顯臻和葉江川都看向他,對于他和塗山遇之間的關系葉家自然也查到了,驚訝是有的,倒不是驚訝塗山遇喜歡男人,而是驚訝這個男人是白追雲。
白追雲身份不詳,來歷不詳,身家巨富,卻又是國家特殊部門的一員,四年前起出現在大衆視野中,即上大學念書,此前因作曲編曲在網上小有名氣。
而他在入學後進出行頭雖高調,本人卻很低調,饒是如此,圍繞在他身邊想追求他的男女卻不少,他并不如那些游戲人間的花花公子左擁右抱,倒是整整四年都孑然一身。
可最後畢業時卻答應了他衆多暗戀者中除外貌外其他都拿不出手的塗山遇。
總而言之,白追雲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人。
但能入國家特殊部門,顯然身份是不會有問題。
葉江川想到的則是另一點——白追雲身家巨富,最後卻選擇了塗山遇,還放低姿态陪塗山遇住小公寓,萬一哪天就嫌棄上那連多個人轉身都費力的小公寓呢?他手上那些準備的房産是不是能送出去了?
“白先生,冒昧一問,你最初是否看出塗山命格異常?”葉顯臻有些在意這一點。
“葉董叫我名字就行。”白追雲禮貌道,旋即搖搖頭,說:“命格互換一般除施法者外其他人看不出來。”
“白先生也看不出來?”葉江川詫異問,他們知道處理局裏都是一些能人異士,白追雲在處理局地位不低,顯然也是有修為者,再根據他的地位來判斷,不難推測他修為不低的事實。
白追雲還是搖頭,用比較淺顯易懂的話給二人解釋命格就如同人體內的器官,如今很多器官移植手術能将他人的器官移植進病患身體中,但從外表看,沒人能一眼看出病患身體裏的那個器官其實并非原裝。雖然這個比方并不恰當,但葉顯臻和葉江川也勉強聽懂了。
可,既然是這樣,那在施法者沒有再次施法調換的情況下,兩人命格又為何會換回來?
當然,葉顯臻和葉江川有此疑惑并不是想讓塗山遇繼續流落在外,他們純粹是出于好奇。
“我教了遇哥一些修行之法,沒料遇哥在修行一道上天資絕佳,體質又特殊,他踏入修行,屬于葉于煊的命格卻與他的體質和天賦不匹配,這種情況下,他原本的命格會在天道安排下重新回歸本體。”白追雲給二人解惑,當然,都是他瞎編的。
塗山遇有些哭笑不得看了一本正經忽悠葉顯臻葉江川的白追雲一眼,再看葉顯臻父子……兩人覺得十分可信,并不懷疑。
倒不是白追雲往自己身上攬功,而是塗山遇的真實來歷特殊,白追雲能猜個大概,具體卻是不清楚,塗山遇也沒辦法解釋,白追雲那似是而非的一套說辭,剛好适用。
至于白追雲為什麽“教”塗山遇修行,那也很好解釋——他男朋友運氣那麽差,三天兩頭磕碰斷骨頭,他也不能時時保護在旁,只能教男朋友修行,提高抗打擊性,順便佩戴點轉運符平安符在身上,生活就能順遂許多。
不管葉顯臻和葉江川怎麽想,反正塗山遇被說服了,理由無懈可擊,他夫人不愧是他夫人,就是聰明!
……
車子開到距離葉家不遠的一棟小別墅,這是一棟相對別墅區其他別墅而言過于偏僻的小別墅,坐落在樹木遮擋嚴實的人造湖旁,不仔細看都不知道還有別墅建在那一角。
毫無疑問,葉于煊是被變相“軟禁”了,即便不“軟禁”,他那一身傷沒有人幫助也是哪裏都去不了。
葉江川派了人在別墅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但自從本身命格回歸後,他性情大變,不,也不能說性情大變,而是曾經被他壓抑住的天性完全釋放,再無法壓制。
自私、貪婪、冷漠、暴怒、懶惰、好色等等,全部成為葉于煊的标簽。
葉顯臻和葉江川不至于說對這個看着長大精心培養二十二年的養子/孫說舍棄就舍棄,縱然痛恨他的出生,可畢竟是是實打實相處過二十二年的,他們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不可能說冷淡就冷淡,相比冷淡,更多還是失望和不知所措。
不知該用什麽态度去對待葉于煊,這個本不該降生在世上的人。
現在,他們不用再去糾結用什麽态度,已經沒有必要。
然而,當他們看到床上仿佛被風幹,表情痛苦猙獰扭曲,一頭茂密黑發只剩稀疏白發的幹屍時,心頭仍是劇震,比起震驚,他們更不相信那是一個人,不相信是葉于煊。
皮膚黝黑身高近兩米的保镖一臉歉意道:“先生,是我們來遲一步。”
葉顯臻已迅速調整情緒,也恢複成葉家家主的儀态,他沉聲問:“究竟怎麽回事?你們有沒有看到是什麽東西所為?”
保镖搖頭:“我們聽到動靜就進來了,但只看到一團模糊的白霧覆在小少爺身上,小少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我們過去想救他時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
房間并不大,此時有些淩亂,床頭的水杯摔碎在地上,窗簾被扯下,窗戶碎裂,牆壁牆布有幾處變了形,并非因為老舊,而是重物撞上後留下的痕跡。
“爸,我給處理局打電話?”葉江川擰着眉問,捶在身側的拳握緊,昭示着他此刻心緒的不寧。
“葉總不用麻煩,這趟外勤任務我接了。”白追雲不知從哪摸出他的警員證,走流程般拿給他們看了看,然後又掏出手套,順勢又遞了一副給塗山遇,後又補充:“遇哥是我的助手,他幫我一起記錄和調查,晚些時候局裏會有人過來将屍體帶走。”
塗山遇對成為白追雲助手并無異議。
其實不需要仔細檢查兩人就知道葉于煊是被吸幹精氣而亡,一般妖族都有吸人精氣的本事,但以當代小妖的道行,別說把人吸成人幹,就是放開了讓他們吸,沒個十天半月都不能把人吸到憔悴,而且得是通過親密接觸的那種吸。
換言之,闖入小別墅的那只妖,或某種特殊生物,是個絕對道行不低的東西。
“沒有妖氣。”白追雲檢查一圈後蹙起眉來,整間病房裏并沒有妖氣殘留,但是有一股很淡的奇怪的味道,他形容不出那是什麽味道,視線一轉,他看到葉于煊手裏捏着東西,用鑷子夾出:“這是什麽?”
塗山遇望過去,就見鑷子裏夾着的是一根黑毛,打眼一看會以為是誰的頭發,約莫十公分左右的長度,底部軟且完全,中端粗尾部細且硬的結構。
“像是……”白追雲隐約有個猜測。
“動物身上的毛發。”塗山遇幫他補充。
白追雲點頭:“對,看起來是貓狗身上的毛發,不過這毛有些長了。”
塗山遇伸手,将那根黑毛捏在指間,輕輕揉搓,少頃,一道金紅火焰突然出現,瞬間将之裹挾,白追雲張了張嘴,沒來得及阻止,那根毛發已化作煙灰。
葉顯臻和葉江川皆眼皮一跳,兩人擔心的是塗山遇這助理會不會直接被踢了?
塗山遇沒注意到兩人的擔憂,他看向白追雲,道:“是彘。”
“彘?豬妖?野豬嗎?”白追雲立刻對上號。
塗山遇:“……”
他好像忘了,彘放如今貌似的确是豬的意思。
“不是嗎?”白追雲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倆說的彘不是一個東西。
塗山遇便與他解釋:“異獸彘,形似虎,長牛尾,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