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入夜,微風細雨,漸涼。
空茗雪在日頭下山時,便困乏睡去,客棧不必府中,床板硬的翻身都要嘎吱嘎吱作響,連帶着雨點拍在床上啪嗒啪嗒的聲音相互呼應,把空茗雪的困意一掃而淨。
他腰上被司瀚玥揉開,只微覺得麻,痛意确是減弱了不少,空茗雪微偏過頭,目光落在那趴伏在床榻邊的司瀚玥。
司瀚玥長了張笑臉,眉眼總是彎彎的,五官柔和相互呼應,一切都恰到好處,臉頰上還有點嬰兒肥,整個人顯得乖巧可愛,真顯小。
那泛白冰涼的指尖落在司瀚玥高挺的鼻尖上,司瀚玥突然在那指尖上微微蹭了蹭,像只乖巧的貓咪,聲音又低又悶,“阿雪……阿雪……”
這人傻裏傻氣的。
外面大雨傾盆,悶雷聲像是人的低吼。
空茗雪想起父親下葬的那日,比這雨下的還要大。
城破,家亡。
劍尖滴血,落入水窪,慢慢暈開,像是盛開的蓮,父親的血,從鮮紅變成淡淡的粉,濃濃的血腥味沖進鼻腔,他曾說,“我空茗雪這一輩子,一定要複仇。”
仇,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像是心裏的一根倒刺,生芽生根,傷人傷己,卻又不得不為。
他想,他要毀的是司瀚玥的家啊。
在垂目之際,窗外忽閃黑影,雷雨閃電把天空猛的打亮,窗子微微顫動,最後拉開一個小小的縫隙,雨水順着窗沿淌進來。
空茗雪微蹙着眉,從床邊挪下雙腿,緩緩靠近床邊,淡淡的掃了一眼窗下的人。
“久贏參見殿下。”那人穿着一件黑色雨袍,前額的發絲都被打濕了,在黑夜露出黑鷹一般的雙目,黑曜曜的,目光在那久久未見的人臉上貪婪的描摹着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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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茗雪把手指輕輕豎在唇上,看了一眼還伏在踏上睡得正香的司瀚玥。
久贏的目光掃過司瀚玥,不經意間閃過寒意,又恭敬地把頭垂下。
“如何了?”空茗雪聲音很輕,還帶着一些氣弱。
“部下已就位,國防六部都已插入人手,皇帝身邊也有人能近身,大到軍營,小到宮女太監,人員都已取信,就聽殿下差遣。”
空茗雪臉色在黑夜裏顯得憔悴,那淺淺的眸色顯得冷淡,但越是這種氣質,越有些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不食人間煙火,那微唇輕啓,“還不夠,這麽皇城的實力不可小觑,只是安插些邊緣人物,這還遠遠不夠,我要人科舉入仕,邊防軍隊能有調令職權,有能力和皇兄裏應外合。”
我要皇城徹底覆滅,碎成一盤散沙。
久贏應了一聲,“殿下可還記得長青?”
“他是我太傅之子,精通醫術,七歲作詩,才高八鬥,不過在城破時這人就已經消失了。”
久贏笑了一下,“未死,幾日前他被我們的人發現,說是想為殿下效犬馬之勞,皇城科考三年一次,讓他去試試?”
空茗雪還未應。
“阿雪……”司瀚玥睡夢中迷迷糊糊的哼出聲,久贏立馬撤到窗邊,遮擋住身影,空茗雪對他微比了個手勢,緩緩拉上窗戶。
走到司瀚玥身邊,把冰涼的手輕落在司瀚玥的脖頸上,攏了攏司瀚玥蹭亂散在臉頰上的碎發,聲音低柔,像是在哄,“到床上睡,病剛好,別又凍着。”
司瀚玥微睜眼,伸了個懶腰,他本是想好好照顧阿雪的,誰知道靠在窗邊又困又累,自己倒是比空茗雪睡得還實,他又一次覺得自己真不是個好丈夫。
他伸手去握空茗雪的手,那指尖微濕冰涼,又摸到那滴着水的袖子。
“阿雪,你衣服怎麽都濕了。”司瀚玥攬住他,邊說邊把空茗雪那剛換上的衣服往下拉,空茗雪本是想阻止,一看見世子爺那炙熱的要冒火的眼神,不禁覺得好笑,任由司瀚玥兩只手在他身上扒,露出一片光滑白皙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