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春雨降臨在晚上，在安靜的夜晚輕輕拍打窗門。

微風拂過，房門微微顫動，發出細小聲響。

吱呀吱呀，卻不知入了誰的夢。

漫天血雨紛飛，遍地鮮血，腥氣直沖鼻息，讓人喉管燒灼，覺得喘不上氣，有劍尖越來越近的摩擦聲，讓人覺得牙酸，那腳步聲環繞在耳邊，最後一只手落在了肩膀上。

那只手是冰涼的，幾乎能能透過衣料傳到皮膚再到骨頭裏。

空茗雪顫了一下，但還是回了頭，他本能的感覺到危險，卻沒想到眼前人正是司瀚玥，渾身上下都是血，那人眼皮微掀，眼神卻是淡漠，冰冷的讓人覺得心髒發疼，這與他印象中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小世子差距太大，他想張嘴，卻是一個字都發不出，像是被人扼住喉嚨。

“空茗雪.....”那聲音很小，司瀚玥唇角微揚。

可下一秒，一股血流從那嘴角蜿蜒而下，紅色的血在那慘白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空茗雪覺得渾身的力氣幾乎都被吸幹，雙眸不自覺的睜大，眼底的慌張湧現出來，那對肩膀止不住的顫抖，他想叫出聲，卻只是隐隐在喉嚨裏發出些嗚咽，他看着司瀚玥在笑，嘴角的血卻是一直在流，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胸口，窒息感接踵而至，他像是一只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掙紮，卻是一點也動彈不得。

他看見司瀚玥的胸口也正往外流着鮮血，落下的雨水冰淩刺骨，司瀚玥身上的血被沖刷到全身各處，活像一個血人。

而此時此刻，空茗雪掌心冰涼，五指都張不開，正緊緊握着一個劍柄，花紋通體，金銀蝴蝶篆繡，這把劍是他送給司瀚玥的，曾為其取名為雪。

司瀚玥說，這樣他們不能在一起的時候，起碼還有劍在身邊，上職的時候也不會那麽痛苦了。

可如今，這把劍在空茗雪手中，刺進司瀚玥的心髒。

空茗雪一雙眸子瞬間變得通紅，眼淚幾乎是不受控制的直接落了下來。

在西北時，空茗雪自诩聰明，總是一番言語驚衆人，哪怕是國破家亡，他也自認為足夠冷靜的去解決，要報仇要殺人，他自覺不是好人，為了複仇，連累過太多無辜的人，手上的血在無形中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不過他從沒因此後悔。

Advertisement

但對于司瀚玥，別人眼裏的利用也好，在他身上謀得一寸生存之道也罷，一顆真心他确确實實的交予了，哪怕是複仇，他也從未想過傷害這個人，他無數個夜晚想過，如果大軍将到，一片大軍壓境，他會向司瀚玥坦白，請求原諒，無論多久，空茗雪都願意等，心裏也仿佛有一種想法，司瀚玥一定會原諒他。

司瀚玥雙眼赤紅，喉間發出沙啞的低笑，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紮進空茗雪的胸口。

然而他卻被司瀚玥死死的握住手腕，下一秒空茗雪簡直覺得不敢置信，那人握住他的手把那長劍往胸口插的更深，那一瞬間幾乎能聽見那劍穿過身體的聲音，空茗雪把唇咬的充血，狠狠的搖着頭，眼前人卻依舊不肯放手，直到劍把身體捅了個對穿。

“空茗雪.....殺人誅心.....你......沒有心......”

空茗雪狠狠搖着頭，雙眼通紅，眼淚與雨水混雜在一起，冰涼的滑下去。

空茗雪覺得胸口劇烈的起伏，心髒似乎要碎裂，渾身的皮肉都好像不屬于自己，抽筋剝骨卻也不及那心髒猛地收縮帶來的絞痛更加讓人難以忍受，司瀚玥用力把劍狠狠從胸口抽出來，鮮血從胸口湧出，他雙手拄着劍柄，擡眸看着空茗雪。

空茗雪雙腳幾乎是被釘在地上，根本動彈不得，雙手無力的揮舞，最後看着司瀚玥的身體緩緩倒在地上......

“阿雪！”

深夜裏，空茗雪渾身發着顫，汗水浸濕鬓發，唇先是發白，又被咬的充血。

司瀚玥夜裏覺得胳膊被人抱緊，整條胳膊都疼，他忍不住嘶了一聲，從床上爬起來，只見空茗雪一直在發抖，汗水把鬓發打濕，嘴唇微分，可以看到那唇上被他自己咬出的細小傷口。

司瀚玥叫他兩聲，空茗雪也似乎沒聽見，司瀚玥一下子緊張起來，看來這是被夢魇住了。

“阿雪，阿雪……”

司瀚玥把人摟在懷裏，輕輕的撫摸那同樣緊繃的腹底，隔着薄薄的裏衣胡亂的頂出幾個小包。

司瀚玥只好輕輕的吻着空茗雪的唇，撫摸後背，輕輕的喚着。

空茗雪感覺到整個人被溫暖包圍，一雙眸子猛的睜開，雙眼通紅，喉嚨灼燒，他攥緊司瀚玥的手，然後又盯住司瀚玥的胸口，那裏是有溫度的，沒有血……

他像是放心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趴在司瀚玥的胸口，把臉埋進那人胸前，一顆心這才徹底的放松下來。

司瀚玥一邊輕輕拍着他的背，一邊打着哈欠，剛要把手松開，就感覺懷裏人緊緊的抱住他，聲音弱的幾乎聽不見。

“阿玥……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