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疼你
第31章 疼你
上午拍攝的情節是董乾扒牆頭偷看向晴,不慎摔下去,兩人一笑泯恩仇。向晴家的院牆不高,地面壘了幾塊磚頭,陸與聞試踩上去,正好能一覽院子概貌。
方雨在旁邊緊張兮兮地盯着他,不住地囑咐:“小心點,摔下來要注意腿腳。”
身後圍了一圈人,衆人七嘴八舌,各有各的叮咛。陸與聞聽到方雨的聲音,但他不好在那麽多雙眼睛下單獨回應些什麽,只能略略往方雨在的方位瞄了一眼。
不知方雨接收到他的注視沒有,方雨被人簇擁着進了院子,訓了幾天的大黃狗送到他身邊。
陸與聞看見方雨向狗伸出手,今天要拍的正是他在山神廟裏看劇本起了反應的那一場戲——向晴被狗舔了手腕和脖頸,這樣的親密讓偷看的董乾嫉妒得發狂。
此時陸與聞已能心平氣和地回想他當時的窘況,不再難堪或尴尬,他思考了片刻,總結原因是他和方雨熟絡起來了。
盡管他們本來就很親近,但他在方雨最無助崩潰的時候保護了他,他能感覺到方雨對他的依賴與日俱增,他們每晚抱一起睡覺,方雨像是他的分身。
更別提方雨呼之欲出的心思,在方雨面前出糗或丢臉都變得無所謂,反正方雨不會大肆宣揚。
陸與聞有點記不清他和方雨之前是怎麽相處的,現在的他覺得自在,像真正進入了自己的領地,邊界內他的地盤他可以肆意橫行,沒有什麽是不能做的。
他越過牆頭看院子裏的方雨,方雨蹲在地上和狗玩耍,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媲美耀眼的太陽。
陸與聞看了幾眼,從磚頭上下來,準備接下來的試戲和走位。
狗不太好控制,每一次走戲都無法完全按照劇本推進,方雨拿生肉喂了它一次,下一次便直接撲上來舔方雨,方雨又好氣又好笑,走了三遍戲手上和脖子上全是口水。
正式拍前方雨去洗手,陸與聞晃到方雨身旁,拽了拽方雨的衣角,方雨同他抱怨:“沒有香皂洗不幹淨。”
陸與聞低聲道:“拍完回去再洗,多洗幾遍。”
“那我要用你的,洗得香香的。”方雨揚了揚嘴角。
他用水抹了一下脖子,猛然想起他的頸側擦了遮瑕的東西,他看向陸與聞,“狗舔了化妝品是不是不好?我找化妝師姐姐卸掉?”
“洗掉吧,一個印子不礙事。”陸與聞把手揣進褲袋,“我替你叫化妝師。”
方雨拉住陸與聞,湊近看他的臉,“你好像有點不高興?”
“現在高興了。”
陸與聞哼了一聲,前去找化妝師,經過被工作人員牽着的大黃狗,他開始納悶方雨怎麽對誰都能笑那麽開心,那笑容看了就礙眼。
化妝師替方雨卸掉頸側的遮瑕膏,再理了理他的頭發。
方雨感到臉熱,因為陸與聞一直看着他,他有些赧,“看我幹嘛?”
陸與聞挑了挑眉,比劃了一下方雨的頭發長度,問道:“他這頭發是不是長了點?不用剪嗎?”
化妝師解釋:“就是要這麽長,秀氣好看。”
陸與聞哦了一聲,等化妝師走了再和方雨說悄悄話:“你頭發太長了,睡覺掃到我脖子上很癢。”
方雨腦海裏立即浮現他們交頸而眠的畫面,不合時宜的绮念占據心頭,他的臉更熱了,很用力地和陸與聞對視。
陸與聞道:“該去準備了。”
“等等,”方雨抓着陸與聞的手腕,“你看了新發下來的劇本沒?有吻戲,我是說你能接受嗎?”
陸與聞奇怪道:“吻戲在挺後面的,急什麽,還有,我有說過不能接受嗎?我只說了我們倆戲外不接吻。”
方雨不吭聲。
陸與聞瞧見方雨臉頰的緋紅,頓時了然,“想接吻了?”
“是想跟你接吻了。”方雨紅着臉道。
陸與聞嘴角微翹,方雨的坦率是他沒想到的,他略加思索,讓步道:“中午吧。”
瞅見方雨剎那間驚喜的眼神,陸與聞覺得舒心了些,施施然地轉身走了。他心裏想的是,看我多疼你,你整天想着這種事我都答應你。
正式拍,陸與聞先是在院子外徘徊,聽到牆內傳出的笑聲和狗叫聲,終是沒忍住踩上磚頭堆,扒着牆頭偷看院子裏的景象。
他看見倒地的方雨,以及在方雨脖子上使勁舔的大黃狗。
方雨看上去癢得厲害,豎起的膝蓋時而敏感地并攏,時而微微分開,雙腿晃動不已。笑聲始終沒有停下來,也沒有作出任何行動阻止狗對他的舔舐。
陸與聞出神地看着,他想明白為什麽剛才非但沒拒絕,反而還提了時間,這是答應和方雨接吻的意思,他非常清楚。
此前信誓旦旦要改掉他們無端端接吻的出界行為,這會兒又應允,實在說不過去。
可事情總叫他措手不及,像他始料未及卻切實存在的方雨的心意。
那晚在酒店裏,方雨本該坐電梯下去但忽然沖出來,他們擁抱的那個瞬間,他感知到方雨對他的濃濃的眷戀。
還有他回到房間裏,方雨一邊親他一邊說我願意,也許當下并非每個信號都準确接收了,可累積起來的樁樁件件,總能讓他在某個時刻恍悟。
昨天的分開拍攝,方雨毫不掩飾的依戀與不舍,他直觀且充分感受到了,連助理都看出來的事實,他不是傻子當然也能确認。
方雨喜歡他。
一個喜歡他的朋友,平生第一次遇到這麽棘手的狀況,他必須慎之又慎,不能傷害他們之間的情誼,更不能讓方雨傷心。
不能讓一個喜歡他的人傷心,這是他莫名堅定的認知。他雖然不能和方雨在一起,但他可以适當地滿足方雨的願望,譬如接吻,如果接吻能令方雨高興的話。
至于為什麽不會和方雨在一起,他沒有細想。到現在為止,他既沒有喜歡過什麽人,也無從得知喜歡一個人是何種滋味。
愣怔的片刻,陸與聞和方雨的視線不經意相撞,躺在地上的方雨扭頭看他,不變換的姿勢幾乎叫他看出執拗的意味。
他按照預演的摔了下來,屁股重重着地,半分鐘不到方雨跑了出來,導演突然喊卡,“向晴出來太早,跑太快了,重來。”
方雨連忙道歉,陸與聞坐在地上尚未起來,他和方雨對望,以為方雨會前來攙扶他。誰知方雨看了他幾眼便掉頭進了院子,陸與聞對着空氣幹瞪眼,自己麻溜地站起來。
稍作休息後拍第二條,這回陸與聞扒在牆頭,又被迫看方雨逗狗喂狗。方雨半蹲着,手捏一塊生肉,引得狗腦袋晃來晃去,最終肉被狗叼走吃了。
方雨熟稔地撫摸狗的頭部和後背,大黃狗得寸進尺舔起了方雨,從臉頰到脖子,長長的舌頭盡情在方雨裸露的皮膚上進犯。
方雨跪坐下來,為躲避狗的舌頭而頭往後仰,反倒暴露了修長的脖頸。
相當于将他細嫩的頸部送到狗的舌頭下。
陸與聞真真看得火冒三丈,說不清氣什麽,反正就是生氣!
他立刻共情了董乾這人厭狗欺的倒黴蛋,一條狗都比他更易接近想接近的對象,他只能爬牆偷看,任憑憤怒填滿胸腔無處發洩。
這場戲拍了四條,陸與聞第四次摔倒在地,積了一肚子怨氣,他狼狽地抹了把臉,眼前忽地遞過來一只手,他和手的主人四目相對。
他臭着一張臉,擺不出好臉色,也沒握伸過來的手。
面前的人不在乎,嘴角一點一點上揚,是表達友好也是化解恩怨的笑。
陸與聞瞟了一會,握住那只手借力站起來,他被提醒褲子上有塵垢,用手拍了拍,灰塵沾上手掌心,連累手心也灰撲撲的。
就像他和眼前的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是理不清的糊塗賬。
這條結束導演喊了過,陸與聞累得想就地躺下,方雨照舊沒來扶他,一拍完蹿進院子裏。助理來攙扶他,順便彙報道:“劇務組煮了糖水,給你盛一碗?”
“幫方雨也盛一碗。”
交代完助理,陸與聞走去導演那看監視器,看完回放導演問他:“感覺怎麽樣?要給你捋人物關系嗎?”
“先不了,講得多更亂,”陸與聞坦誠道,“我決定先感受。”
休息時間,大夥兒一人一個塑料碗喝糖水,一桶糖水很快舀光。劇務組一工作人員給陸與聞捎回一碗糖水,陸與聞和導演聊完才準備喝,他多問了句:“方雨那份送過去了嗎?”
“你助理好像送過去了。”
助理剛好回來,陸與聞問:“方雨喝了嗎?”
“剛才拜托劇務組大哥去送了,應該喝了吧。”
陸與聞皺眉,“你哪去了?”
“人有三急嘛。”
陸與聞沒脾氣了,端着塑料碗進院子找方雨,方雨果然在水龍頭下洗手。見他過來,方雨面露哀怨,忿忿道:“狗的口水有點臭,洗好多遍了還有味。”
“先喝糖水,”陸與聞遞給方雨塑料碗,順帶貼近方雨頸間嗅了嗅,“沒味啊,你有潔癖吧。”
方雨喝了一口糖水,問陸與聞:“你喝了沒?”
陸與聞點頭,方雨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笑吟吟道:“再喝點,我不喜歡太甜的。”
“好了,你自己喝。”陸與聞被喂着喝下大半碗,方雨垂眸舔了舔勺子,語氣不确定地問:“你說話算數嗎?”
“什麽?”
方雨惱了,“要接吻!不許耍賴!”
“當然,我有騙過你嗎?”
“拉鈎。”
方雨伸出小拇指,陸與聞嘲他幼稚,卻還是配合地伸了小拇指,勾住方雨的小指,彼此大拇指再相互蓋個戳。
方雨滿足地笑了,接着喝碗裏剩餘的糖水。陸與聞看着方雨一勺一勺往嘴裏送,舌尖一掃勺子殘餘的糖水,再習慣性舔舔嘴唇,吃東西的模樣又饞又乖。
他的心軟成水,一顆心都泡在了汩汩流淌的糖水裏。
作者有話說:
能不能賞我點海星QAQ 明天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