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第24章 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腱鞘炎再嚴重,終究不是會危及生命的大手術,蕭望舒當晚就出了院,正好偶遇照完胃鏡的林尋。

鑼鼓喧天慶祝喜得貴子的,和手捧遺照哭喪收屍的就這麽打了個照面。

彼此都是賽場上的老對手,隊員們熱情熟絡地跟彼此寒暄,擊掌拍肩,摟摟抱抱,氣氛融洽得不行。

除了劍拔弩張,領頭的二位。

蕭望舒臉色疼得發白,整個人恹恹的,神色難得萎靡,一路沒怎麽說話,還是看見林尋,才疲憊地一擡眼,聲音打着顫:“你tm是真的狗,懷你媽孕,你媽才喜得貴子,SB。”

林尋也是一幅虛弱的樣子,開口居然連聲音都是啞的:“你媽沒了。”

為免這二位身殘志堅的病患太過激動,直接在醫院門口打起來,兩隊的隊員心照不宣對視一眼,頗有默契地将他倆哄上了各自回基地的車。

車水馬龍的城市夜景自窗外飛馳而過,蕭望舒忽然意識到,無論是他還是林尋,無論是否自願,其實他們早就被時間推着往前走了。

老UYG終究已經成為歷史。

他彌補不了歷史的遺憾,卻可以領着他的這些後輩們在新時代,創造屬于他們的輝煌,讓他們的職業生涯不留遺憾。

——

回到基地,他們才發現空無一人,連劉不得也不在。

大家都是修仙選手,将蕭望舒噓寒問暖送入房間以後,都紛紛回到直播室訓練直播。

蕭望舒整個人都不舒服,腦袋昏昏沉沉,卻仍舊能感受到手腕刀口的位置疼痛不減反增,稍微動一下都疼得不行。

他天生反骨,越是這種情況,他就越有想控制右手動一動的沖動。

刀刃割裂血肉,線條拉扯皮膚的銳痛随動作一陣一陣傳來,綿延不絕,他疼得冷汗涔涔,身體發着顫,眼神卻莫名快意。

——你真是沒用啊,動一下就這麽疼了,簡直就是個垃圾,垃圾,垃圾!

聽到張仙凡的推門聲時,沉浸在由疼痛帶來的快意中的蕭望舒已經收斂不及,于是張仙凡猝不及防,撞見了眉宇間蒙着成片陰郁與灰暗的蕭望舒。

走廊的燈光從門縫漏到蕭望舒身上,他近乎自虐般的試圖将右手擡起,明明在笑,嘴角上揚的弧度卻顯得如此諷刺,房內空無一人,嘲弄的對象俨然不是別的,而是蕭望舒本身。

張仙凡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蕭望舒:在鳳凰杯場館的湖畔;在黃金大獎賽的休息室;在醫院的病房裏。

孤身一人的時候,那種蕭然空寂就會從他骨子裏鑽出來,蠶食他飛揚肆意的鮮活。餘下靈魂深沉靜默,脆弱單薄,一如鱗翅支離破碎,在疾風驟雨中無處可栖的蝶。

氣氛有瞬間的沉默。

蕭望舒凝固了表情,有些心虛:“你怎麽……沒去直播?”

“臨走前我問過醫生,醫生說你夜裏可能會更疼,”張仙凡掩上門,房內再次被黑暗覆蓋,兩人彼此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我不放心,就早點下播來陪你。”

罵人時牙尖嘴利的月神這會兒就像個鋸了嘴的葫蘆,半天就想出了一句:“噢。”

“疼麽?”張仙凡問。

“呃,還好。”大抵人心虛的時候,聲音總是很小,“打了麻藥,不疼。”

張仙凡:“今晚我陪你睡?”

“……好,好啊。”

張仙凡就抱着枕頭,在蕭望舒身旁躺下,手拍了拍床墊子:“躺過來。”

坐在床上,已經疼得要死的蕭望舒頓了頓,居然還有力氣擡杠:“你說躺就躺,那我不是很沒面子?”

“你躺不躺?”

“躺,躺。”蕭望舒右半邊胳膊早已疼得僵硬成了擺設,沒法借力,直挺挺倒下去,将後背摔到床墊上。

張仙凡哭笑不得:“你就非要作一作,杠一杠我才能心安是吧?”

“這屬于DNA記憶,”蕭望舒表示,“不作一下渾身不舒坦啊。”

張仙凡沒再說話,他本意是讓蕭望舒安安靜靜的睡,睡着了肯定會好受些。

奈何他家神好像不大領情,一直撩他說話:“張仙凡,我背着你去醫院做手術,你生氣沒有?”

“嗯,”張仙凡翻了個身,正對着他,“有。”

“我男朋友脾氣真好,”蕭望舒滿額的冷汗,無力撐開的眼睛半眯着,輕笑起來,鼻息炙熱,聲音很低,“連生氣都溫溫柔柔和和氣氣的。”

眼睛适應黑暗以後,就能憑借微弱的光源看清環境,蕭望舒眉眼生得優越,臉部線條流暢,湊的近了,簡直漂亮得勾人,難怪連虎撲猛男大軍都能淪陷。

看了半晌,張仙凡無奈嘆息,不得不承認找個好看的對象真能促進家庭和睦——見了這張臉,加上這幅虛弱不堪,惹人憐惜的神情,再大的氣也消了。

“你手術剛做完,我只是不想在你最難受的時候和你生氣,”張仙凡說,他聲音很好聽,語調不疾不徐,和人一樣,都有種君子端方的溫潤,“但我一定是要跟你算賬的。”

“算什麽賬?”蕭望舒伸手去勾他的指頭,指尖掠過張仙凡手腕,冰冰涼涼。

“很多,”張仙凡攥過他不安分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扣進他指縫,試圖用體溫消融他指節的冰冷,“手傷,低溫症,在賽場偷偷吃藥,一個人做手術……我不清楚你瞞了我多少事,但每一件都值得我生氣。”

“為什麽生氣?”蕭望舒盤根問底。

張仙凡啼笑皆非:“你不睡覺了?”

“嗯,”這一聲從蕭望舒鼻腔裏發出來,低低沉沉,帶着些啞意,顯然是在強忍疼痛,“不困。”

他當然不會說他疼,蕭望舒的傲世輕物絕不容許他示弱。

不料張仙凡一眼就看穿:“疼得睡不着?找我說話轉移注意力?”

有那一瞬間,蕭望舒覺得這小朋友簡直像他肚子裏的蛔蟲成了精。

蕭望舒不得不:“嗯。”了聲。

“好吧,”張仙凡嘆氣,握着他的手上加了些力度,恨不得能用這種方式為他分擔些難受和痛苦:“回到剛才的話題。因為心疼,所以生氣,因為喜歡,所以心疼。”

“不要生氣,”蕭望舒小小聲地說,帶着些心虛,與不知所措,“我只是……這些年習慣了一個人,不想給你添麻煩。”

看得出來他是想哄人的,至少讓張仙凡的氣消一些,可惜在這方面,他實在是生疏到笨拙。

才導致張仙凡更加生氣:“添麻煩?”

“和男朋友說這些,怎麽算添麻煩,”好在張仙凡能理解蕭望舒這種初次戀愛的青澀,他湊過去,親了親蕭望舒眉心,“無論好事還是壞事,開心還是難過,無論發生什麽,我都希望我是一個,可以和你分享,或者跟你一起承擔的人。蕭望舒,你明白嗎?”

“我們還是了解得太少。不過沒關系,留給我們的時間很長,足足有大半輩子,”說到這,張仙凡的聲音裏帶了些笑意,聽起來簡直深情款款,“不要覺得孤單啊,你已經有我了,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張仙凡,”蕭望舒啞口無言,“你簡直是個情聖。”

這些話太動人,蕭望舒已經無需,也無力再添些什麽,于是情不自禁,将他的感受化為一個綿長的親吻。

悍雷擊穿夜幕,轟隆聲振聾發聩,狂風怒號,暴雨撞擊屋檐,仿佛要天塌地陷,他們卻安安穩穩,被對方的氣息包圍寬慰着,只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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