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難道不是你兄弟?
第28章 我難道不是你兄弟?
蕭望舒比不得張仙凡這樣身強體壯的少年人,深夜在外吹了風又淋了雪,懸在心口一顆名為“張仙凡”的大石剛落下來,便病得一塌糊塗。
起初他只是覺得暈,以為是熬得太晚受不住,趕忙裹緊被子睡了,不料夢魇纏身,恍然間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過往種種帶來一陣暗無天日的悲哀酸楚。
他在哀恸逾恒中驚醒,直覺奇寒透骨,心髒收縮般地泛着酸疼,呼吸困難得任他怎麽喘氣,都阻擋不了将要窒息的眩暈感。
這種情況下,蕭望舒下意識的反應,居然是咬着牙,隐忍地轉頭看向張仙凡,見他沒被驚醒,才放下心來,掙紮着下床,踉踉跄跄地往洗手間走去。
實在是太冷了,連流淌在血管裏的血液都像雪水般冰寒,料峭得有如冰刀刮過骨頭表面,砭人肌骨。
最好的自救方法是用熱水沖洗身體,只要讓身體回暖,那一切都會過去。
只要讓身體回暖……
蕭望舒四肢都僵硬了,扶着牆,步履沉重,走得尤其辛苦。
他不想被看見,也不喜歡被關心,旁人的噓寒問暖只會讓他覺得別扭,對他來說,迎接衆人擔憂關切的眼神,比低溫症發作還要難受。
然而很可惜,偏偏在這時候,天沒有遂他的願。
夜尿完剛從廁所出來的火狐迎面撞見他們家神靠在牆邊,背脊不由自主蜷縮着,指骨死死拽着胸前的衣服不放,露出半截薄窄的肩膀與鎖骨,皮膚蒼白得泛涼,臉上毫無血色,跟雪人似的,當即被吓得一激靈,什麽睡意都沒有了。
蕭望舒有氣無力地擡眼瞥他,正想威脅他別喊,就聽見一聲尖叫直掀天靈蓋,分貝堪比高壓鍋:“我草!月神!你怎麽了!”
整個基地都被喚醒了。
于是劉不得開車,張仙凡背人,黃焖雞取來好幾件大衣羽絨将他裹成粽子,鶴歸打急救電話向離基地最近的醫院說明情況。
昏昏沉沉半夢半醒間,蕭望舒想,是什麽,打亂了他萬無一失,悄悄捱過去的計劃?
哦,是火狐這個死胖子。
坐在後座,将蕭望舒死死摟在懷裏,企圖以體溫替他驅散寒冷的張仙凡見他死命睜眼,拼盡全力一般嘴唇嗡動,以為他在害怕,就握住他左手,與他十指相扣:“快到醫院了,你不要擔心,很快就不難受了。”
安靜的車廂裏,傳出蕭望舒發着顫,虛弱到破碎凝滞的聲音:“火狐……你m個……死死胖子,上廁所……不關門……”
一陣鴉雀無聲。
火狐:“月神,你聽我解釋……”
——
蕭望舒讨厭的那些噓寒問暖,那些擔憂關切,終究還是發生在了他蘇醒的時刻。
“月神!”小胖子淚眼汪汪,“你醒了!”
“月神!”黃焖雞情真意切,伸出手指頭,“知道我是誰麽?這是幾?”
蕭望舒面無表情:“你是我兒子。”
“你說你惹他幹嘛啊。”小胖子幸災樂禍。
鶴歸扶着他坐起身,将枕頭墊在他後背,又給他遞了水,正打算喂,就被蕭望舒及時攔下:“別,兄弟妻不可欺……”
“為什麽是兄弟妻?”鶴歸淡淡瞥了他一眼,“我難道不是你兄弟?”
蕭望舒愣了愣,遂笑起來,用左手指着嘴:“炫,炫我嘴裏!”
鶴歸直接開灌,毫不留情。
蕭望舒被灌得邊咳嗽邊控訴:“卧槽呵呵,你tm這是想噎死我!”
鶴歸默不作聲往後退,火狐殷勤接班,将帶過來的鹹骨頭粥捧在手上,眼睛眯成一條縫,藏在肉裏,精光內蘊,看起來很不懷好意:“該我了該我了,月神你餓不餓,你的狐寶給你喂粥粥。”
“……”蕭望舒直接被這搔首弄姿的小胖子惹出一身雞皮疙瘩,嫌惡道,“滾!哪遠滾哪!”
黃焖雞站在火狐左側,将去了皮,切成小塊的水果放在一次性碗裏,用牙簽戳着遞到他面前:“那要不要來點水果?你的雞寶給你喂果果。”
“焯!”蕭望舒額角青筋直跳,“去你媽個B,老子他媽的是低溫症!不是殘廢了!老子有手,可以自己吃!OK?再惡心老子信不信老子頭都給你們擰下來!?”
“孩子他爸,太好了,”火狐依偎在黃焖雞身邊,嬌柔地用手錘了錘黃焖雞胸口,“他還能罵,看來沒有病成弱智。”
“是啊,”黃焖雞握住火狐的手,不住點頭,“太好了,太好了。”
這下別說蕭望舒,連鶴歸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這他娘哪裏找回來的卧龍鳳雛?
蕭望舒狐疑地盯着他們:“你們這群B別不是為了逃訓練才特地過來惡心爹的吧?”
氣氛凝固了一下。
火狐:“嘿嘿。”
“嘿你媽!”蕭望舒忍無可忍,抄起枕頭直接砸過去,“你tm是不是腦殘啊?我求你直接挂個精神科看看ok?”
下一刻,病房門被推開,張仙凡走進來,有些無奈:“在走廊都能聽見你們的聲音。”
火狐率先忍不住笑,蕭望舒知道他在笑什麽,瞥他一眼,結果也按捺不住上揚的嘴角:“你走進來真的好像一個教導主任……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弄得火狐也忍不住,但這位神向來不講道理,邊笑還要邊罵火狐:“你笑你媽呢笑,誰許你笑的?!”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火狐也罵,“你tm不講道理!”
“我就tm不講道理,怎麽了?揍我啊!”
“揍就揍!”火狐抄枕頭。
醫院的枕頭已經放得舊了,線條松散,被兩個大男人握着相撞狂舞,薄薄的面料頓時撕開裂口,雪白的絨毛飄了整個病房。
恰巧劉不得、林尋、朗姆和醫生護士一塊兒推門進來。
護士:“?”
醫生:“???”
劉不得:“……”
如果怒氣能形成實質,斯文教練的目光估計能将眼鏡鏡片炸裂:“蕭望舒!火狐!你們在做什麽!”
“劉教,他們只是在……”黃焖雞連忙開口想善後,結果話在前面飛腦在後面追,說到一半居然卡了殼。
“在慶祝。”鶴歸善解人意地接話。
“啊對,呵總說得對,在慶祝!”黃焖雞一拍手。
“哦?”林尋似笑非笑,“慶祝什麽?慶祝蕭望舒喜提二胎?”
下一刻,枕頭朝林尋的臉直直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