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要讓我去死嗎

第33章 你要讓我去死嗎

張仙凡戴着綠帽子,跟蕭望舒在醫院裏找到了剛才給他打電話的女孩子。

真的是女孩子,臉龐的線條還很稚嫩,看起來很年輕,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五官跟蕭望舒有六分相像,已經有了美人胚子的雛形。

不過蕭望舒鮮活豔烈一些,渾身沾着嚣張氣焰,宛若翺翔九天的鳳,她則蕭條凄清,有如寒雨中穿梭的燕。

看來确實只是妹妹,張仙凡剛将帽子摘下來,蕭望舒就已經往前一步,握着她的肩膀,沉聲道:“誰幹的?”

“不關你事,”她表情冷戾,推開他,“簽完字給完錢,你就可以走了。”

“好啊,”蕭望舒笑起來,眼神諷刺,“那你不用找我了,去找他吧。”

“我找他,他最終也還是要找你,”她挑眉,眸內有種呆滞消沉的冷漠,“你想見他麽?”

“我不是欠你們的。”蕭望舒另一只攥拳的手指節已經用力得泛白。

“對,”她漠然一笑,“是我們欠你的。”

這種油鹽不進的無賴态度惹得蕭望舒勃然大怒,舉手就要扇她,她不退不避,只是閉上眼睛。

下一刻,醫院走廊內回蕩起“嘭”地一聲響,蕭望舒一拳揍到牆面上,泛着青的指節控制不住地打顫,怒火在胸膛燃燒:“你至少應該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我至少要知道,你有沒有被欺負!”

“沒有,我是自願的,”她攤手,“玩脫了,就這樣。”

“那那個男的呢?”蕭望舒臉色本就蒼白,眸低染了愠色,一抹紅自眼尾掃開,兇戾狠豔,“蕭亭瞳,你玩脫了,懷孕了,那他呢,他在哪裏?你他媽是傻的麽?給你這麽多錢供你上學讀書,就讀出了這麽個腦子啊?你們這個年紀,誰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他玩完了可以換下一個,你呢?你只能自己來醫院,連做人流的錢都沒有!”蕭望舒怒不可遏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你知不知道人流對身體的傷害有多大!你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愛惜,還指望誰尊重你?!”

“夠了!”女孩子尖銳的吼叫聲刺痛耳膜,蕭亭瞳狠狠揉了揉頭發與眼睛,眸底含着淚光,“我知道啊!我現在知道了!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又能怎樣!”

“我就是犯賤,我就是髒,我就是蠢,那又能怎樣?!”她披頭散發地朝蕭望舒尖叫着,怒吼着,“你要讓我去死嗎?!”

蕭望舒氣得一哽,覺得鋪天蓋地的寒氣滲透衣物與皮膚,冷得身體劇顫,心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一陣酸楚絞痛,空空如也的胃被這寒氣一刺激,更是止不住的痙攣抽搐起來。

他身患頑疾,前陣子大病一場,剛有些起色就風塵仆仆跑去釜山看ESL,回國後又馬不停蹄趕過來,一副完全不将身體當一回事兒的做派,于是也果然遭了報應。

突如其來的兩眼發黑讓蕭望舒不自覺彎了腰,鼻尖沾了些細密的冷汗,呼吸變緩,手緊緊捂胸膛,聲音嘶啞:“那個男的是誰?你把他叫過來。”

蕭亭瞳知道是氣出了他的舊病,也收斂了些,沒再大叫,只是捂着嘴搖頭,淚眼汪汪:“你簽完字給完錢就走吧,不要管了。”

“那個男的是誰!”蕭望舒低吼道,“你他媽是小說看太多還是狗血電視劇看太多?!就這麽分不清現實?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要袒護他?你是真傻還是假……”

“好了,好了,”張仙凡穩穩扶住他,輕輕拍他的背,溫聲勸阻,“發生這種事情,你妹妹一定是最難過的人,少說一點。”

這位神在PCL是出了名的天生反骨,離經叛道,張仙凡跟蕭望舒在一起,原本也沒指望能讓桀骜不馴的蕭望舒聽他的。

但是很奇怪,蕭望舒在他面前就是會收斂不少,一如兇猛的野獸心甘情願藏起利爪與尖牙。

窗外的夕陽正一點點墜落,融進厚重的雲海。

蕭望舒沒再說什麽,面色不善地接過筆簽字。他握筆的姿勢還有些生硬,每寫一劃手腕處都會傳來刮骨般的疼痛,以至于寫到最後幾乎已經握不住筆。

“還有多少個到你?”蕭望舒冷着臉問。

“立馬就到。”蕭亭瞳接過他手中的單子,望向手術室冰冷的鐵門,一時也有些躊躇恐懼。

“去吧,”蕭望舒嘆了口氣,輕撫了下蕭亭瞳的頭發,語氣生硬卻誠懇,“別怕,無論發生什麽,哥哥都在外面等你。”

他打着寒顫,視線也有些模糊,卻絕口不提休息的事,想來是打算在這裏等蕭亭瞳做完手術。

張仙凡沒說什麽,只是牽過蕭望舒的右手,雙手手掌敷在他右手手腕,試圖用體溫幫他舒緩一些痛感,可惜無論怎麽暖,他瘦削嶙峋的腕骨仍是冰涼一片,還伴有止都止不住的顫。

想到這只脆弱的手還承載着即将到來的FGS,張仙凡就很有一通電話打到UYG老總辦公室,直接把蕭望舒開了,然後帶蕭望舒回香港養病的沖動。

他家在香港一個叫做山頂的地方,空氣很好,站在觀景臺,可以俯瞰整個香港的萬家燈火,很适合用來藏他家意氣風發,張揚無忌的蕭月亮。

蕭望舒思緒昏沉恍惚,用模糊不清的視線頂着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的天色半晌:“張仙凡。”

“嗯?”

“你說人流會不會疼?”

“我剛才查過,不會的,”張仙凡輕輕将手搭在他手背,将指節從他指縫中扣入,“百科上說無痛人流的手術時間很短,過程只需要三四分鐘,你妹妹不會感覺到疼痛的。”

“她出了事情,我也有責任,”蕭望舒掌心抵在額前,垂着頭,“是我沒有照顧好她。人不是生來就知道要自愛,也不是生來就知道什麽是愛,是我沒教會她要好好保護自己……”

“我不是個好哥哥,”醫院走廊的行人來去匆匆,蕭望舒不喜歡被人瞧見難過的樣子,于是偏過頭,将臉埋在張仙凡頸窩,“……哪怕我回來的次數多一點,哪怕我多找她聊聊呢,她是不是就不會為了獲得別人的愛傷害自己的身體?”

滾燙的液體打濕衣襟,這是他第一次在張仙凡面前,不加保留地示弱。

“我不是個好哥哥,”他的聲音很低,如果不是語調微顫,幾乎聽不出異樣,像是愛逞強的人隐忍慣了的哭法,“我怎麽有臉說她的?我不配啊,我根本……不配啊。”

他話還沒說完,整個身體就像失去了支撐的重量般,往一側載倒,幸虧張仙凡眼疾手快一把摟抱住他,才不至于讓他跌落在地。

張仙凡雙手摟着他,有如抱一堆沒有溫度的冰,瞳孔一陣收縮:“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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