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精吃你家大米啦!

第20章 作精吃你家大米啦!

牧馳野離開,裴聿風恰時回來。

裴聿風只穿着襯衫,俊秀的臉被擦蹭出幾道斑駁的血跡,他在沈致面前總是百依百順關懷備至的。

“小致,你餓不餓?”

沈致心情寥寥,裴聿風露出窘迫的笑容,視線無意掃過病床床頭,那裏已經放好溫熱的小米粥。

裴聿風瞬間了然,是牧馳野買的,裴聿風挫敗起來。

他總是比牧馳野晚一步,不論是小米粥還是……沈致。

“裴哥”,沈致陷在白色病床上,眸子清澈安靜無害,“G家新品設計被抄襲跟你有關系嗎?”

裴聿風陡然停下動作。

裴聿風聲音艱澀,“你也認為是我的錯嗎,小致?”

沈致搖搖頭,“張忻奪取你的設計,你為報複他入職銘心,利用夏銘浩想要打敗夏軒的渴求,慫恿夏銘浩指使張忻拓印夏軒的設計圖。”

沈致平靜地敘述前因後果,沒有什麽情感色彩,卻讓裴聿風無法抑制顫抖起來,他所有的肮髒不堪暴露在沈致面前。

裴聿風翕動嘴唇對着沈致說不出一個字,他是第一個知道沈致就是“蘭住它”的人,利用沈致分辨贗品的能力得到張忻抄襲證據然後反設計張忻。

裴聿風抹了把臉,沒可能了,他想。

沈致不會再選擇他,無論是對沈致的利用還是用抄襲這種觸碰沈致底線的報複手段。

因為沈致的父母就是經營原創店被告抄襲,在奔赴法院的路上出的車禍。

“小致”,裴聿風啞聲道,蠕動着唇瓣有太多的話要說,卻無從開口。

沈致閉上眼,拉上被子,“裴哥,我累了想休息。”

抗拒的态度,将裴聿風所有的解釋都堵了回去。

沈致在醫院住了不到一個星期,牧馳野沒來過,裴聿風好像也消失不見。

夏軒倒是來過幾次,很快就因為新品發布繁雜的事物離開。

夏軒新設計出一款手環,兩條銀絲交叉扭曲纏繞,有開口處。

它的名字叫守護,夏軒告訴沈致。

夏軒本來想把它設計成閉口的樣子,沈致反問他,那樣還是守護嗎?應該是禁锢了吧。

夏軒無聲地摩挲手裏的手環,最終定下開口的設計,他釋懷了。

他和裴聿風再也沒有機會,夏軒清晰地認識到,一個因為童年經理下意識懷疑身邊所有人,一個為了報複使盡手段。

而沈致幼年失去父母,人情冷暖嘗了個遍,他年紀小卻比別人看得更通透,沈致能從細微處感受到自己的不信任以及裴聿風示好中的利用。

沈致不需要找多麽喜歡他的人,沈致想找個本身很好的,能讓愛他的父母放心的人,那個人也許是牧馳野,有責任感是讓沈致安心的存在,雖然脾氣不大好但是永遠對沈致無可奈何。

夏軒最後再看了眼沈致,如果沈致最後選擇牧馳野,那很好,因為在沈致不知道的地方,以“守護”為名的種子在悄悄發芽,綻放出名為愛情的花。

沈致在“守護”發布前編輯了條微博,直指銘心工作室,“你們設計的手環最大的賣點有兩個,一個是它獨特的設計,兩個手環可以鎖定在一起,設計新穎。一個是你們附加的獨立女性理念,營銷也非常高妙。”

“但是,你們這兩個賣點是相悖的,兩個铐在一起的手環參考現代警局銀手镯,那是枷鎖是束縛,抄都抄不明白,我不屑蹭抄襲者的流量!”

“蘭住它”最新發言引起了軒然大波,支持的也有批判的也有,銘心工作室更是直接發布通告,不會姑息此事會起訴。

沸沸揚揚鬧了兩天,G家官博轉發了“蘭住它”,并且貼出文件,正式起訴銘心工作室“獨我”手環抄襲“獨我”戒指。

銘心工作室的設計師也出面在微博上貼出,銘心工作室老板夏銘浩和G家設計師張忻狼狽為奸的證據,銘心一時腹背受敵。

G家也說明了配合警察工作,張忻抄襲離職設計師裴聿風,私自販賣未發行設計中飽私囊的罪行錘上加錘。

其中張忻貪墨的罪證大部分都是裴聿風遞交的,裴聿風當初找沈致幫忙也是為了這事。

“蘭住它”口碑逆轉,又吸了十幾萬粉絲,硬剛銘心還有老牌奢侈品G家為他撐腰,粉絲紛紛覺得粉上了不可言說的大人物,有意外之喜的那種。

沈致出院那天只有司機過來接,沈致沒有回去,他和牧馳野沒有聯系像是兩條平行的線。

網上的聲讨消弭大半,牧馳野車禍佩戴假貨的事情成為口誅筆伐的重點對象。

G家自從發布公告後,沒有出來發言。

“G家質量品牌不如假貨”的詞條讨論度很高,甚至還有博主把真品和贗品比較,結果往往都是贗品質量版型都優于真品。

網友為此感到振奮,不少買假貨的人現身說法,除了logo不是真品,假貨比真品更加真。

G家很耐得住氣,沈致不免為它着急。

沈致再怎麽着急,在牧馳野沒有開口,他不會主動欺騙粉絲,他的粉絲都是信任他而關注他,每次在風口浪尖都會為他發言,他得對粉絲負責。

幸好G家沒有走到那一步,牧馳野也沒讓他失望。

沈致獨自在卧房裏,二樓落地窗,視野很開闊,樓下就是小花園。

牧耀誠拎着水管在澆水,沈致很喜歡現在簡單的生活,是了,沈致現在跟牧爺爺住在一起。

有種真的在認真生活的感覺,沈致在積極地做任務,只不過任務的結果都跟他的初始目的相背離。

沈致沒有刻意關注牧馳野和夏軒,網絡上源源不斷的消息都在告訴他,夏軒入主夏霖,将會和G家展開後續合作。

緊接着就是夏軒将夏銘浩以及夏父驅逐出董事會的消息,夏軒跟夏父那方鬥得很激烈,無暇忙于其他。

沈致不清楚牧馳野和夏軒會不會按照原書劇情在一起,盡管這并不關他的什麽事。

沈致的任務只是扮演好原主按照劇情走完,其中特定的主線亦或是支線被完成,剩下的只需要沈致等待着劇情順其自然地展開。

按道理說,系統發布的任務被完成後,劇情會按照原書劇情發展,現在劇情走得亂七八糟。

就像是一份答卷,老師交代給你任務,讓你在考試上原模原樣填寫他提前洩露的答案,你一分不差填寫完遞交後,結果出題人全部否決并且給你劃上大大的叉。

牧耀誠心有所感擡頭,望向失神看着他澆水的沈致,和藹招手。

沈致眼眸微動,轉身下樓。

牧耀誠适時關上水管,擦擦手上的汗珠,向沈致走過來。

園中有張小桌,上面擺放着小食紅茶,抿着糕點賞景也是自在。

“你的口味跟我這個老人家倒是相合”,牧耀誠覺得心思,現在的年輕人那個不是好吃重油重鹽味道強烈的。

偏偏沈致口味淡得不同。

牧耀誠似有感慨,“牧馳野那小子不挑食啥都吃,好養活的很。”

沈致很久沒聽到牧馳野這個字,一時竟有些陌生。

牧耀誠察覺沈致面色有異,提起別的終究繞不開G家,“你進G家我以為是阿野安排的,阿野認為是我安排的,結果竟然是設計總監給你的機會。”

聽聞沈致莞爾。

G家設計總監刷到過沈致鑒定真假的視頻,沈致的粉絲把沈致當成奇行種安利。

比如,“這個男人一秒鑒定百個包包”,“驚,人體鑒定機就在我們身邊”“關注他遠離假包”這種離譜的安利方式成功引起G家設計總監的注意。

提出要跟“蘭住它”比試,沈致答應了不過要求要是總監輸了,就要把他安排進G家實習。

總監從小耳濡目染還比不過半吊子,信心十足挑戰沈致最後輸在常規款的鉑金包下。

也就是杜石送的那只,被沈致當做順水人情送給了總監。

牧耀誠聽完哈哈大笑,認同道:“就該治治他,一天天鼻孔快長到天上去。”

牧耀誠笑完又有些失落,“也不知道阿野會怎麽處理這件事,他倒是沉穩讓我一個老頭擔心得睡不着覺。”

牧耀誠解決的方法有很多,在他看來快刀斬亂麻才能把損失降到最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自古以來就是真理。

真是不明白牧馳野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沈致刷新手機,“G家購買新生産線”“G家新品守護正式發布”“G家新品守護将由新生産線制造”

個詞條一同上榜,顯而易見是G家營銷的功勞。

沈致将手機遞給牧耀誠,牧耀誠長久審視後欣慰笑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

任由事情發酵,借由新品宣發推廣新生産線,一環扣一環,一箭雙雕,牧馳野把網絡風向拿捏地死死的,如今吃到紅利。

牧耀誠對牧馳野頗為贊嘆。

有能力有手腕,沉穩大氣很符合他對牧家繼承人的設想。

牧馳野的父親沒有走他安排的路也過得很好,牧耀誠時常懷疑自己教育方法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阿野的父親和他的母親是商業聯姻,沒什麽感情,自從阿野出生後兩人就扔下不足滿月的阿野去忙自己的事業”,牧耀誠嘆息道:“我有時會想,這是不是阿野父親不滿我對他婚姻指手畫腳的反抗。”

沈致不是當事人,沒有指責牧耀誠的資格。

牧耀誠把沈致當成傾訴的對象,也許是年紀大就愛絮叨。

“阿野對強制性的婚姻很悲觀,總覺得會踏上他父母的後路,也就是他為什麽一開始拒絕和你結婚的原因”,牧耀誠蒼老的眼神有種迷茫的悲涼,“他想要的東西從來不開口,可能是他小時候想要父母陪伴從來沒有得到過的原因。”

劇情發展到現在,牧馳野應該和夏軒互相表明心意,沈致也應該離開。

“牧爺爺,我……”

牧耀誠似乎知道沈致要說什麽,搖頭拒絕沈致開口:“有什麽話你去跟阿野說,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我不能再摻和,阿野該不高興了。”

沈致将所有的話咽回去。

沈致又安生待了四五天,“守護”的銷量出乎意料得高,或許是設計出色亦或是營銷手段高超。

老爺子讓沈致陪他去瑞士看病,牧馳野工作忙得找不到人,沈致同意了。

不是同一個航班,沈致跟着接機的人到達瑞士聖莫裏茲滑雪場時,後知後覺發現被騙。

入眼是茫茫雪白,身穿着顏色各異滑雪服的滑雪者矯健在雪場上滑行。

沈致被工作人員帶去換滑雪服。

藍色的,天空般湛藍的顏色,出乎意料的合身。

沈致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運動,如同旱鴨子踩着滑板,哼哧哼哧往外挪動。

觸碰到雪面,沈致腳底踉跄,身子一歪搖搖晃晃穩住身形,許久沒有再動。

沈致不大喜歡這項運動,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喜歡坐在窗邊發呆,那個時候仿佛才是真正的自己。

沈致心裏不喜歡,身上的氣味同這滑雪場倒是相恰,純粹的冰冷幽涼,只不過沈致身上多了絲甜膩的味道。

不會滑的沈致就當起看客,茫茫人海中有個穿着黑色滑雪服帶着銀色反光條高個子異常顯眼,從高高的山頂飛速向下。

身姿輕盈而又猛烈,好比天上飛翔的雄鷹,緊緊攥住人的眼球,壓低身軀低空掠過,濺起飛雪極速離開。

揚起的飛雪灑落在沈致身上,沈致遙望遠去的滑雪者,抖落身上的殘雪。

那人好像是知道不小心誤傷路人,腳下使了個巧勁調轉滑板沖着沈致過來。

不多時,高大挺拔的男人就站在沈致的面前。

男人躬着腰伸手撣去沈致身上的雪花,摘下手套,溫暖幹燥的手指貼上沈致冰涼綿軟的臉頰,濺落的雪點融化成小水珠,被男人輕手抹去。

沈致偏頭避開男人繼續的動作。

男人摘下滑雪鏡,深邃的眸子泛起幽藍的微光,含着淺淺笑意。

聲音随性慵懶,勾起薄唇無奈道:“別生氣,逗你玩呢。”

“牧馳野?”沈致試探詢問。

牧馳野戳着沈致的臉,好脾氣應道:“是我。”

沈致不說話了,牧馳野重新戴好裝備,又給沈致全副武裝。

“帶你溜溜?”牧馳野是請求的語氣,卻沒給沈致拒絕的機會。

牧馳野帶着沈致往下沖刺,疾風嘯嘯聰耳邊刮過,眼前的風景不斷變換,高強度的沖刺心髒在胸腔瘋狂跳動,下一瞬好像要沖破喉嚨。

沈致的生活是平靜的按部就班的,這種速度與激情他很少體會。

牧馳野卻司空見慣,畢竟他十幾年都活躍在極限運動,比這更刺激更大膽的事情他也做過,生死一線往往比這小兒科更加心驚肉跳。

沈致不懂牧馳野為什麽大張旗鼓把他帶到這裏。

回到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牧馳野也跟着進來,在一個小角落裏。

形成了天然的密閉空間,正好是兩個人交談的小天地。

“所以牧爺爺沒有來看病”,沈致糾結地問道。

白嫩的臉頰皺巴巴擠成一團,看起來很苦惱沒錯了,牧馳野笑得肆意,“沒有,我就是單純帶你感受下我的世界。”

沈致失神片刻,心髒猛然跳動喚回他的神智。

牧馳野懶散站在沈致面前,饒有興致地看着沈致驚慌失措,面色困惑糾結,極大撫平牧馳野這些天患得患失的心情。

“為什麽?”沈致半晌還是問出這句話。

牧馳野眉骨高聳,眼窩深邃,盯着人看得時候仿佛灌注所有的深情,濃烈得可怕。

他的嗓音低沉有磁性,輕佻道:“你怎麽這麽多問題?我問你一個,你如實回答。”

沈致猝不及防撞進牧馳野的眸子,心高高提起。

“車禍那天你是不是就認出我帶的墨鏡是假的”,牧馳野盯着沈致變化的神情,好心提醒:“不要撒謊。”

也沒有隐瞞的必要,沈致咬着唇承認,“是。”

牧馳野的視線黏在沈致充血泛紅的唇.瓣上,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慢慢逼近沈致,直到沈致退無可退。

高挺的鼻梁若有若無觸.碰沈致的鼻尖,沈致癢得扭頭,甜膩的冷香源源不斷從沈致的側頸湧出,纏.繞在牧馳野的鼻腔。

牧馳野就這樣看着沈致,許多天的思念霎時間彙聚充盈心房,蓬松鼓脹,連帶人都溫柔起來。

無所謂了,牧馳野想,只要沈致在這兒就是他救贖。

牧馳野帶沈致回了酒店。

沈致立在門口踟蹰,牧馳野揉上沈致的眼角,濕潤的水汽洇進指腹。

“洗個澡”,牧馳野神情坦蕩,“嗯?”

沈致磨磨蹭蹭拿着浴巾泡澡,溫暖的水流放松了沈致僵硬的身體以及緊繃的神經,像是回到母體般惬意舒服。

沈致裹着浴巾出去,牧馳野坐在方桌前,柔軟的家居服弱化了他過分淩厲的棱角,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分外多情。

“過來”,牧馳野沖沈致招手。

沈致走過去,不到咫尺牧馳野大手一伸拉着沈致入懷,沈致不适扭動,卻被牧馳野牢牢固定住。

“你看”,牧馳野把一摞文件擺在沈致面前。

牧馳野這段時間做了很多事情,把張啓升重新送回監獄,把窦家一家人貪占的補償錢拿回,牧馳野拿到所有結果時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沈致。

終究猶豫着度過幾日,牧馳野想,他參與沈致的生活也應該把沈致帶進自己的生活,給沈致安全感是他以後唯一要做的事。

沈致手指顫抖,猜到文件的內容,還是在窦家賠付沈致五百萬補償金時落淚。

沈父沈母的設計被指控抄襲,就是因為窦母偷竊設計圖。

如今窦家變賣鋪子繳納賠償金,将屬于沈致的房子交回,一家人只能緊盯着窦遲雨過日子。

窦遲雨的老板夏銘浩被夏軒撤職,窦遲雨失去以前的風光,真正成了默默無聞的小職員,忍受父母剝皮拆骨同時還要被他曾經拜高踩低的小老板打壓,生活無望。

至于沈致父母留下遺物早就被窦家銷毀,他們把這個當做威脅沈致的手段,一而再再而從沈致手裏謀取財物,現在算是報應不爽。

沈致哽咽,牧馳野安撫似的摸着沈致的頭,“都過去了。”

沈致擡起頭,濕潤的杏眼猝不及防撞進牧馳野幽邃的眸子裏,牧馳野嘆口氣,拿起紙巾輕柔沾去沈致眼角的水汽。

“你所期盼的公道,我會幫你讨回來;你受過委屈,我會彌補;你童年缺失的所有,我都會親自帶着你一一感受直到你滿足”,牧馳野用手覆住沈致的眼,“不知足也沒關系,畢竟你年紀小,有點貪心也不是什麽壞毛病,我可以用很長很長很長的時間陪在你身邊補償你失去的安全感。”

“為什麽?”沈致眼前的黑暗讓他心慌,耳邊溫暖諾言卻在時時刻刻響起。

“你喜歡奢侈品設計,別墅裏一層樓擺滿各式各樣的奢飾品供你研究;你想要念書,普瑞特随時可以去;你還喜歡什麽呢沈致?”牧馳野嘆口氣,“你也不知道了,是不是?沒關系,我可以帶着你到我的世界看看,總會有你喜歡的,你會生活的五彩斑斓。”

沈致的聲音啞了,拽着牧馳野衣服的手在發抖,牧馳野感受到手心溫熱的淚水控制不住簌簌而落。

“牧馳野”,沈致聲音不成調,仿佛要确信什麽,執着問道:“到底為什麽啊?”

牧馳野熾熱的唇瓣從沈致的額頭一觸即分,放下手,沈致眼前恢複光明,長長的睫羽墜着淚珠,眸子裏藏着無盡的悲傷。

牧馳野的心軟得不成樣子,他知道,沈致受過太多苦,沈致覺得委屈,沈致也不願輕易相信別人的善意。

“你說為什麽啊?”牧馳野輕聲反問道。

沈致搖頭,淚水卻止不住地流下。

牧耀誠總以為自己孫子總是把事情藏在心裏,嘴硬不肯開口,其實牧馳野說過了,只是沒人在乎,沒人聽懂。

“你知道的”,牧馳野耐心捋着沈致微涼的發絲。

直到沈致猛地紮進牧馳野懷裏,手上的力道勒得牧馳野幾乎喘不上氣,哭得不成樣子,“你愛我。”

牧馳野心髒在胸腔猛烈跳動,鼓噪着神經,表情卻無比柔和,“對,我愛你。”

牧馳野在沈致光潔的後頸落下一個吻,纏.綿.熾.熱。

“沈致,我可以給你一個家。”

——

年後

“蘭住它”年前發博要去普瑞特進修,暫時停更。

粉絲哀嚎,也有不少人打起賬號的主意,甚至給出八位數的高價。

沈致沒有回複,轉發一艘游艇的照片,表明自己并不缺錢。

很快有人扒出“蘭住它”發布的游艇是G家總裁購買的,年內G家總裁的父母離婚繼承了父母百分之九十的財産以及成為新任牧家繼承人。

橫空出世的商界新貴,以強勢産品營銷出名,品牌影響力深入人心,将牧家帶往新的高度,同輩無人匹敵。

不少人嘲諷“蘭住它”虛榮,拿有主的東西當成自己的,紛紛艾特官微,讓他出來打臉。

這次G家回應得很快,轉發“蘭住它”游艇,證明是“蘭住它”個人所得。

G家總裁也轉發,配上相同的圖片,暧昧不明發言,這是他們二人共同使用。“蘭住它”粉絲懵懵思考這條微博的含義,猝然驚醒,她們的渣男殡天師戀愛了,還是了不起的大人物,G家總裁牧家的繼承人。

夜色低垂,海面上波濤洶湧,翻滾着游輪在水波上逐風漂流,浪花蜷縮着浪尖沒入深海,鹹濕的海風帶着獨有的腥氣席卷海面。

破碎的呻.吟洩出,幾不可聞很快就被撞.擊在窗戶上浪濤湮沒。

攀升到窗戶頂點的海水蜿蜒下墜,留下醒目的痕跡,窗內灼熱的溫度,使得玻璃泛起細密的水珠,融合彙聚。

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印出纖薄瘦弱的人形輪廓。

屋裏只開着一盞昏黃的燈光,随着輪船搖晃,光線也捉摸不定四處灑落,雙層玻璃瞬間被光線占據的時刻,隐隐約約倒映出伶仃細長的手指。

晦暗的天空雷聲乍響,銀白色的閃電接踵而至,泛白指尖驟然蜷縮收緊,整潔的床單頃刻就被抓握得布滿褶皺。

翻湧的海浪不滿這雷霆之勢,平靜過後迅速卷起巨大的浪潮,嘶吼着沖向雲霄,好久好久才隕落下來。

“牧馳野”,沈致忍着身體的酸軟,聲音早已不複清亮。

牧馳野指腹揉.捏沈致後頸的桃花瓣,直至它變得紅.腫才松開。

“怎麽?”牧馳野眉心沁着汗水,下颌線緊繃,沈致胳膊上綿軟的肉從牧馳野指縫擠出,印上指節般大小的紅痕。

沈致嗅聞着空氣中蘆丹氏冷水的味道,剔透的淚珠無聲垂落,“可以了……”

牧馳野曲起手指抹去沈致眼尾的水汽,濕.滑.軟.糯的觸感讓他舍不得離開。

牧馳野摘下頸間附着汗水的蛇骨鏈,圈住沈致無力的脖頸,黑色的幽冷跟淺粉色的桃花相得益彰。

沈致以為結束了,反手推拒卻被牧馳野一把抓住,抵在上方。

“最後一次。”

有一個大浪撲來,結結實實掩蓋住窗戶,順着玻璃慢慢滑落只留下殘存的水跡,夜晚的海水格外不平靜,起起伏伏跌跌撞撞,讓輪船被迫飄搖。

悠悠朝着遠方游去,到天際線盡頭,橘黃色的天光升起,漫長寧靜。

——

沈致年老時跟牧馳野躺在藤椅上,在牧馳野留戀心痛的眼神下,走到生命盡頭。

沈致回到時空管理局,迎接他的是系統529。

小毛球嚴肅地敲着黑板,震驚道:“所以,你去做任務不但沒成功還把主角攻拐走了?!!”

沈致的靈魂呈現半透明的狀态,眉間舒展目光平和,臉上的表情也是平靜的沒有起伏,是經歷諸多變化閱盡千帆的姿态。

“很抱歉”,沈致眉心微蹙,眼眸染上淺淡的歉意。

小毛球身上的毛都炸開了,怎會如此,這個人看起來不像故意搞破壞的惡劣分子,老老實實走劇情也能崩成這樣?

系統529難以接受。

沈致面前的屏板播放着沈致進入第一個世界的全部影像,也不知道是不是脫離原主身體的因素,沈致對于第一個世界的印象變淡許多。

就好像清風吹過腦海,不留痕跡。

沈致觀看着“自己”對主角攻任性撒嬌,哭得不能自已,不由得問道:“529,跟我性格完全不同,那還是我嗎?”沈致雖然忘卻前塵的記憶,但是他本身的性格更偏向淡漠,強烈的情緒波動很少出現在他身上,更确切來說,萬事不上心沒有明顯的喜好與偏愛。

小毛球喪氣地在地上畫圈圈,“靈魂是你啊,你受原主影響的性格是基礎設定。”

沈致了然,但他總覺得進入原主扮演的跟他不是一個人。

“我最後愛上主角攻了嗎?”沈致看着畫面上兩人親密無間的相處,摸着自己波瀾不驚的心髒疑惑道。

小毛球蹦起來,繞着沈致轉圈圈,“第一個任務出錯也是難免的,我複盤了下,跟你沒太大關系。”

“別多想,原主本來就是喜歡主角攻,你受他影響跟主角攻在一起不能全怪你”,系統好心安慰道。

系統529偶然撿到失憶的沈致,掃描沈致的身體狀況發現他的精神力意外強大,就綁定他到小世界做任務,承諾幫他找回失去的記憶。

沈致性子不急不躁,遇事處變不驚,是很好的做任務人選。

新人總有失誤的時候,系統529決定大度地原諒他。

小毛球扭扭圓滾滾的身子,在沈致清醇的目光中,貼上他的眉心,聲音歡快,“你的記憶碎片。”

沈致閉上眼感受,充盈的靈氣四散開來,腦海中場景化實。

黑袍執劍的男子容貌倜傥,英氣逼人,周身是不容忽視的劍意,男子薄唇輕啓,厭惡出聲:“蘭濯,你趁我微末強迫于我,如今我邁入大道半步封神,你可曾後悔?”

凜冽的劍氣迸濺而發,接收記憶的沈致也受到沖擊睜開眼。

好強的氣息。

小毛球見到沈致身形搖晃,湊前詢問:“怎麽了?”

沈致搖頭。

“系統,你覺得我會是強迫他人……跟我做茍且之事的人嗎?”沈致糾結道。

記憶的男人言辭懇切,憤怒羞惱的神情不似作僞,最重要的是沈致覺得男人有些熟悉,是他認識的人。可沈致自認為不是趁火打劫的卑劣之徒。

小毛球疑惑沈致的問題,在空中彈跳幾下,以為沈致還在耿耿于懷,“都說了你是受原主影響,你這淡然冷清的模樣比較像被強迫的那個。”

一塊小碎片沒有多大用處,沈致不是自尋煩惱的人,索性不再鑽牛角尖。

“這是什麽?”小毛球飄浮在沈致身後困惑道。

沈致潔白細膩的後頸明晃晃地惹眼,後頸骨處有片胎記,狀如桃花瓣,邊緣透明如同蟬翼,貼合在脖頸上。

绮麗糜.豔看上去像是輾.轉後的印記。

沈致看不到,系統變出鏡子讓沈致看。

“大概是胎記吧。”

小毛球更不解,“靈魂怎麽會有胎記呢?”沈致當然也不清楚,世上奇聞異事也很多,小毛球索性不在糾結,“很漂亮”。

“謝謝”,沈致道謝後拿出懷中的蛇骨鏈,遲疑道:“這個?”

小毛球大驚,“不會是你從上個世界帶出來的吧?”

沈致點點頭。

不慌,小毛球努力穩住,嚴肅道:“我先幫你收起來。”

他一定要問問其他系統,它從來沒見過這麽奇怪的宿主,腦子失憶,靈魂上有胎記,還能帶出小世界的東西……太奇怪了。

沈致放心地交給系統。

“任務失敗怎麽辦?會牽連你嗎?”沈致只求無愧于心,任務他的的确确按照劇情完成的,結果不盡如人意他也接受。

沈致的任務跟529息息相關,沈致擔心529會因此受到損傷。

小毛球聞言憂愁道:“我去跟主神反饋一下,不是咱們的錯,主神耳清目明不會怪罪的。”

“你也不要太擔心”,小毛球在沈致身上蹦蹦跳跳,“你先去度假世界待幾天,面見主神彙報情況要好久,等我解決好就去接你。”

“度假世界?”沈致不解其意,重複出聲。

小毛球甩甩柔軟的毛發,解釋道:“你只需要維持人設,不用做任務,有吃有喝就當放松啦!”

——

巧佳是國民食品老牌子,銷量穩定苦于沒有太大突破,巧佳的董事長決定大膽啓用新人。

新任總經理是名牌高校的金融學和法學的雙碩士,畢業工作沒兩年就被從分公司提拔上來,手腕強硬能力出色。

今天是總經理上任一個月的工作會議總結,銷售部,設計部,研發部,宣傳部嚴陣以待,早早就忐忑不安在會議室準備接受總經理“盤問”。

質地精良的皮鞋落地是清脆的響聲,此時卻像極了催命符。

會議室的門打開,衆人的心高高懸起,動作統一低下頭眼神不敢亂瞟盯着自己面前的企劃書,祈求總經理大發善心能放他們一馬。

“開始”,男人落座,屈起修長精瘦的骨節,随意叩在黑色會議桌上。

男人聲音冷清,尾音略重,如同華麗的大提琴鳴奏,磁性悅耳。

方茵茵在職場打拼十來年就沒見過像總經理那麽難搞的人,潔癖龜毛精益求精,每次對她的方案都百般挑剔,然後将她數落得狗血淋頭。

關鍵是說得還都對,方茵茵天天承擔着巨大的心理壓力彙報工作,得到人格和心理的雙重打壓後,工作能力得到質的升華,然後循環往複。

她明明是銷售部的副部長,為什麽受苦受難得都是她。方茵茵憤憤不平,她的直系上司裝病休假讓她頂替開會,不愧是老油條心真黑。

奈于威壓,一時無人開口。

方茵茵餘光觑着主座上的總經理,男人的襯衫袖口撩起一截,冷白如玉的腕骨戴着昂貴銀表,指甲修剪整齊,指尖蜻蜓點水敲擊着桌面,手背上的脈絡清晰可見。

方茵茵警鈴大作,她可不能首當其沖,眼珠一轉偷摸踹向平日的死對頭,口味研發部部長。

研發部部長猝不及防撞向桌子發出巨大的聲響,引得衆人矚目。

也包括主位上冷清俊美不似凡人的總經理。

研發部部長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欲哭無淚,在男人實質化的視線下哆嗦開口,“這次…呃…我們新研發的兩種口味分別是四川辣子雞和重慶缽缽雞,我們……”

沈致幽深的瞳眸古井無波,如同深不可測的井水又帶着俯瞰衆生的高不可攀,只讓人覺得能跟他同處一片天空,都是自己的榮幸。

研發部部長聲音越來越小,逐漸閉嘴。

沈致聲線清冽如同早春溪澗緩緩流動,抓人得緊,“它們的區別?”沈致吐字清晰,不大不小的聲量剛好傳入聆聽者的耳膜。

研發部部長心虛地扣着桌角,結結巴巴道:“就……一個是四川,……一個……重慶?”

沈致撩起眼皮,眼底沒什麽情緒,意外地叫人打個寒顫,“你們自己也吃不出來?”

“對不起總經理”,研發部部長實在沒有勇氣跟沈致對峙,一切小心思在那樣的眼神下都會暴露無遺,還不如直接道歉承認自己失職。

沈致颀長的手指交叉放置,玉石般冷淡的顏色泛着幽涼的觸感,洇着寒氣,像是精美的工藝品。

“你們的方案我都看了”,沈致目光下斂,頭頂的白熾燈拓印着他長長的睫羽,在眼睑處勾劃出長短不一的墨痕。

沈致的長相疏離遠淡,下壓着嘴角,涼薄更加入木分,“除了研發部,宣傳部你們新選的代言人不足一年塌方,各個APP官方賬號浏覽量不過千,你們的宣傳工作依舊沒什麽改進。”

宣傳部部長冷汗津津,“抱歉總經理,代言人……”

“考察代言人是你們的職責”,沈致輕飄飄一句話就把宣傳部部長所有的解釋堵回去。

沈致翻閱着下一份方案,淩厲的視線落在設計部,“我不明白你們設計部的工作是否等同于街邊小廣告,你們要是有閑心就去馬路邊上轉轉,重金求子的排版都比你們點燈熬油的設計好得多。”

設計部部長自打沈致上任後就沒得到認可,連辯解的心氣都沒有,灰溜溜拿回設計圖。

沈致掃過戰戰兢兢的衆人,只剩下銷售部。

方茵茵瘋狂祈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奏效,總經理竟然誇贊道:“銷售部直播帶貨,思路創新與時俱進,可圈可點。”

方茵茵擡起頭,大為感動不好意思道:“總經理,其實我們……”

“所以你們買一贈十的想法是誰提出來的,支出百分之十的利潤額供你們開拓直播市場,怎麽不幹脆把公司送給你們!”沈致揚起薄唇,嘲諷的話語如利劍直指刺向心房。

衆人呼吸一窒,是心梗的感覺。

有沒有人來救救他們,遭不住啊,實在是遭不住。

誠心誠意的四個人耳尖聽到門外的響動,似乎老天爺真的聽到他們的哀求。

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打開,沈致偏頭看去,一輛輪椅被推進來,坐着的是個瘦削的中年人,巧佳的創始人,封信由。

“封董事長”,沈致站起身恭敬道。

沈致是封信由一手提拔的,封信由看重沈致優秀的工作能力和人品,對他和藹道:“不用客氣,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兒子,封述。”

封信由前幾個月查出腫瘤,是良性的,也讓他有了後顧之憂,不得不提前打算讓他的兒子接手公司。

而沈致就是他為兒子鋪路找到的最好的墊腳石。

沈致目光越過後方,封董事長身後站着年紀二十左右的年輕人。

封述個子很高,明明沈致已經不算矮,封述依舊比他高大半個頭,黑沉沉的陰影籠罩着視線,無端壓抑。

封述面部線條幹脆利落,幹練大氣的長相,只不過混身透露着吊兒郎當的散漫勁兒,灰頭土臉的像是随意從喧嚣雜亂的菜市場抓來的,一股子市井之氣。沈致視線落在封述黑色工裝背心上,古銅色的肌膚随意自然地暴露在空氣中,帶着深淺不一的傷痕,還有幾道黑色的剮蹭。

貼身的布料勾勒出封述過分優越的肌肉線條,領口處洇濕着汗漬,頂配的高級臉伴随着最落俗的氣質,奇異地交融在一起。

髒兮兮的野狗,沈致評價道。

“這是沈致,我請來坐鎮巧佳的總經理”,封信由為封述介紹道。

封述促狹地打量着沈致,沈致穿着單薄修整的白襯衫,身形線條流暢筆直,眉毛細長,鼻梁高挺,淡色瞳仁冷冷清清,神情淡漠。

“你好,沈致”,沈致伸手自我介紹,聲音淺涼如同滾落的玉珠。

沈致的眼皮很薄,掀起眼皮時會壓出小小的褶皺,瞳仁是罕見的琥珀色琉璃一般的色澤,看人時要勾不勾的,無損于他那張美人面皮。

封述掠過沈致過于驚豔的臉,視線下滑,黑色的西裝褲随着沈致的動作繃緊,勾勒出渾圓挺翹的臀,也越發顯得腰肢纖細。

封述犬牙抵住口腔內壁,感受着輕微的刺痛,笑得耐人尋味。

深褐色的眸子華美高貴,即便是封述無賴般的神情,也顯得俊美邪肆。

沈致敏感地察覺封述露骨黏膩的視線,微不可察蹙眉。

下流的野狗。

封述等到沈致耐心耗盡的時候握住沈致的手,冰涼嫩滑,像塊冷玉觸感極佳。

沈致白皙後頸處淺粉色的桃花瓣在封述的視線中一覽無餘,哪個光風霁月的幹淨人帶着秾稠醴豔的吻痕上班啊。

沈致身上冷香蔓延到封述鼻尖,封述突兀地俯身。

沈致身形都未晃動一下,掀起薄薄的眼皮,冷冽的眼神直逼封述。

封述停在沈致的側頸,咫尺之遙,細膩幽涼的肌膚上那股冷香更為馥郁,夾雜着似有若無的清甜。

封述閉上眼鼻尖微動,慢慢睜開眼,饒有興致看着沈致臉上泛起冰霜,下睨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什麽令人厭惡的髒東西。

裝平易近人?他倒要看看封信由視為心腹的沈致到底對他這個封少爺能忍到什麽地步。

封述歪頭,視線範圍停留在沈致精致流暢的下颌線,冷白的皮膚招眼得很,像是洇着寒霧的美玉,小巧的喉結像是被扣在下方的領帶鎖住,莫名想讓人撕碎。

斯文敗類。

封述嘴角勾起極為輕佻的弧度,聲音輕飄飄的帶着戲谑,“沈總,你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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