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梅園裏, 何寄文站在亭子裏向四周張望着,雨越下越大,加上建在風口處, 園子裏的落葉随風在空中亂舞着。:-)
風聲雨聲, 加上暗沉下來的天,顯得梅園更加凄涼恐怖。
何寄文久不見琴書來,心裏不免着急起來, 看着這鬼天氣, 她也不想琴書冒雨出來見她,想了想,擡起手擋在頭頂,頂着大雨往外跑,她還是去萬春樓走一趟的好。
何寄文快速地往園門口跑去,腳下的鞋子踩在泥坑裏,頃刻就髒得不像樣子了, 她顧不得腳下的不适, 在大雨中狂奔着, 沖出園門口後不遠,在大梧桐樹下被人猛地一聲喊住了, 回頭一看, 瞧見了傘下的琴書,愣怔地看着對方在雨裏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林書怡瞧見對方那呆樣,連忙舉着傘朝何寄文跑了兩步, 将傘舉到對方頭頂。她這一路上顧不得裙擺被泥水濺濕,走走跑跑, 眼看快到了, 卻覺得身邊一個人影嗖得跑了過去, 回頭一看,認出何鸾章的衣服,忙出聲喊人,不曾想這人被喊住後像傻了一樣。
“你傻啊,不知道往我傘下跑的嗎?”林書怡張口就怼,因為雨聲很大,因此她一張嘴就加大了音量。
何寄文只覺得耳朵裏一陣巨響,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小半步。
“你還後退,淋不死你!!”林書怡說着舉着傘朝何鸾章那進了小半步。
何寄文擡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笑着問道:“姐姐今天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嗎?”
林書怡聞言,抿着嘴,瞥了眼對方就移開了目光,不願再想何家那糟心的事,轉移話題道:“你跑出來做什麽呢?這麽大的雨。”
“我看天氣不好,不打算讓姐姐出來了,剛要去萬春樓呢,不曾想姐姐冒雨過來了。”何寄文說着心裏也是一暖,肯冒雨出來也是個至誠至信的人。
林書怡聞言看向對方,短短幾句話倒讓她本還郁結的心舒服了不少,對方和她才認識不久,待她之心竟比何府舊識還要貼心。
“你倒是個貼心的。”林書怡說着捏着帕子去擦何鸾章腦門的雨水,“你瞧你,衣服都被雨水打濕了,以後不許這麽傻了。”
“嗯。”何寄文感受到對方的手滑過自己的臉頰,突然心口一窒,這種感覺對她來說很陌生。
雨越下越大,雨水随着風全都打在了人身上,林書怡受不了,環顧左右,道:“這個時候回去傘非吹走不可,去亭子裏避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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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寄文本想說亭子裏風大,可這左右也沒有比亭子更好的去處了,便跟在對方身側進了園子裏。
二人進了亭子裏,便開始擰着衣服上的雨水,此刻衣服半幹半濕的黏在人身上很不舒服。
“你這千金的小姐,擰起衣服來還挺像那麽回事的。”林書怡瞥了一眼笑道。
何寄文聞言微微一笑,她私密的衣服都是她自己偷着洗的,她當然會。
“姐姐不要小瞧我,我會洗衣服的。”
林書怡聞言一愣,震驚地看向對方道:“真的假的?”
“真的啊,這種事一看便會,我不洗衣服不代表我不會洗啊。”
林書怡一邊擰着衣服一邊笑道:“你倒和別家的小姐不太一樣。”
何寄文聞言不再接話,這種話題再接下去怕出問題。她擰幹雨水後直接走到亭子中央的石桌前,背過身然後向上一蹦,直接坐在了石桌上。
林書怡見狀眸子微動,世家的小姐都是自小按照嚴格規矩培養的,這小家夥有石凳不坐倒坐起石桌來了
。
“那不有凳子嗎?”林書怡問道。
何寄文拿起雨傘靠在自己肩膀上,笑道:“此間有風,我和姐姐坐石凳一把傘擋不住兩個人的,要委屈姐姐和我擠一擠石桌了。”
對方不說還好,一說林書怡也覺得冷了,被雨淋後冷風一吹便打寒顫,便走過去上了石桌坐下。
兩個人身後被一把傘擋住,勉強可以抵禦冷風,可林書怡即便雙手環胸抱着自己仍然覺得冷,見一旁的何寄文安靜地坐在那裏看雨,不免好奇:“你不冷嗎?”
“不啊,姐姐冷嗎?”何寄文說着擡起手去握林書怡的手,的确好涼,“怎麽這麽涼啊?這還沒入冬呢!”
“我打小就這樣。”林書怡說着感受到風再次襲來,打了個寒顫的同時往何寄文彬靠了靠。
何寄文自然能感受到對方的動作,看着對方像小貓兒一樣靠近,不由地眼裏含笑,伸開自己的右胳膊道:“姐姐快到我懷裏來吧。”
林書怡身子一僵,扭頭去看對方,卻對上了一雙幹淨的眸子,對方想來是想抱她取暖吧,只是這說話的太流氓了,什麽就快到她懷裏來吧,簡直用詞不當。
雖然內心吐槽,可她禁不住這冷風,當即湊到對方懷裏,還挪了挪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最後腦袋微微一側,靠在了何寄文的肩膀上,還別說對方懷裏是真暖和。
何寄文肩膀一沉,身子也僵住了,還是頭一次有人和她靠這麽近。
林書怡被何寄文抱在懷裏,身子立馬不打寒顫了,對方就像個小火爐一樣,引得她幾乎想全貼上去。人和人還真是不一樣,她微微擡頭,側仰地看着對方,問道:“你身上怎麽熱乎乎的啊?”
“還好吧,可能跟習武有關吧。”何寄文覺得對方的發絲萦繞在她脖頸間有些癢。
林書怡聞言,想起香山對方從天而降的場景,這小丫頭功夫挺深的。
“你是何家哪個遠方親戚啊?你爹娘為何讓你一個女孩子習武呢?”
何寄文聞言心裏一嘆,一個謊果真會帶出千萬個謊來,她低頭看了眼對方,如果不是她這個身份關系着一百多條人命,她也很想和這個知音姐姐坦誠相待,但她不能,對方認定她是扮成男兒出來玩是最安全的。
“我比較喜歡,我師父也說我身子資質是習武的好材料,我爹娘也覺得習武能保自身安全,也沒什麽好阻攔我去習武的。”
林書怡聞言也覺得有點道理:“這樣說你爹娘挺開明的,他們也是愛你的。”說罷臉頰貼着對方的肩下挪了挪,這一挪,赫然發現對方沒有耳環痕,懷疑自己眼花,便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耳垂。
何寄文身子一顫,低頭不解地看着對方。
“你怎麽沒有耳環痕呢??”林書怡不解,這不太可能吧,女兒家十歲到十三歲是一定要戳耳環痕的呀,世家更不可能不進行這一項啊。
何寄文內心都快哭了,你取暖就取暖,亂看什麽呢,她該怎麽編呢?
“我怕疼,我娘心疼我,再晚幾年戳也一樣。”
林書怡覺得對方家裏好奇怪的,又把腦袋擱回對方肩上道:“你家還挺縱着你的哈,只是你都十七了啊,再晚幾年不嫁人了嗎?還是你早就訂過親了,所以不急?”
“我沒訂過親呢。”何寄文說着想起今天她伯娘籌辦的插花宴,不免有些頭疼,大人給她定親已經是箭在弦上了,她母親遠在渭河也幫不了她。這事由老太君上心,宮裏還有寧妃娘娘,似乎她的婚事她爹娘也插不了手。
林書怡一聽對方沒訂過親,更驚奇道:“你都十七了,你家裏竟也不着急。姐姐和你說,你家裏不急,你得有主見啊,不能家裏給你選誰就你嫁誰,這關系你一輩子的幸福。”
“嗯。”何寄文點點頭應着。
林書怡想了想,不免有些好奇,饒有興致地開口道:“你和姐姐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子啊?”
何寄文聞言一臉茫然,她師兄也問過她喜歡男子還是女子,那個時候她心裏沒有任何答案,她沒有喜歡的男子也沒有喜歡的女子,但要她選,她還是覺得選女子的好,但她這個身份,真選了女子,雖說也能有孩子,但不一定對方就能接受同為女子的她啊,若婚後反感她,她這日子可怎麽熬呢?若能熬其實也挺好,就怕對方四處宣揚,那何家兩府一百餘口可就要命喪黃泉了。
“姐姐喜歡什麽樣的男子呢?”何寄文不答反問。
林書怡一聽這話問題,立刻斂眉道:“我才不喜歡什麽臭男人呢。”說罷自己也愣住了,怕影響對方,便道:“當然,這世上還是有好男人的,但這種環境下,能潔身自好用情專一的男兒鳳毛麟角,但也不是沒有,你不要灰心。”
何寄文沒聽進去對方後面的話,耳畔一直纏繞着對方說的第一句話,想起自家師兄和嫂嫂,遲疑片刻問道:“姐姐不喜歡男子,難道是喜歡女子的嗎?”
林書怡一愣,對方這樣問這要她怎麽答嘛,說實話怕吓着對方,不說實話吧她也不想違心說自己不喜歡女子啊。
林書怡想了想,她和對方雖然在音律上有些惺惺相惜,但也是認識不久,若對方因為她喜歡女子疏遠她,那也是不能成為她的朋友的。
“對啊。”林書怡爽快承認。
何寄文聞言卻是內心十分複雜,看了看懷裏的人,原來這世上除了她師兄嫂嫂外還有人不喜男子喜女子呢。何寄文嘴角微揚,轉頭時發現自己圓領肩帶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便擡手捏緊自己的衣帶道:“嗯,其實喜歡男子還是女子無所謂的,能幸福就好。”
林書怡沒想到對方如此平靜,開心地挪了挪腦袋去看對方,卻發覺對方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衣領,當即惱羞成怒推了對方一把,直接坐起來脫離對方的懷抱。
“怎麽了姐姐?”何寄文一愣。
林書怡咬了咬唇,扭頭就怼:“你嘴裏說着無所謂,可你攏着衣領做什麽?怎麽?怕姐姐我愛上你啊?”
“沒有沒有,你看。”何寄文說着把手松開,“我衣帶開了。”
林書怡見狀抿了下嘴,又看對方一副惶恐的樣子不免覺得好氣又好笑。
“好好拿着傘。”林書怡說着微微傾身,兩只白皙的手麻利地替對方系好,“說也奇怪,今天又不去教坊,你怎麽還穿男裝也來見我啊,我到現在都還沒見過你女裝的模樣呢。”
何寄文聞言,心裏一片愁苦,琴書姐姐怎麽老是對這些方便感興趣呢,她編得都快覺得自己是壞人了。
作者有話說:
林:道貌岸然,想必這個時候是故意想抱我的吧
何:你想的有點多哦,這個時候我還是很純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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