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怎麽了?”何寄文見林書怡兩眼含淚地看着她, 不由地出聲詢問。
林書怡忍住淚,輕聲道:“你回來後,我一直都沒有開口問你, 這些年你是怎麽過來的?”
何寄文聞言, 鼻子酸澀,努力把情緒平複下來,嘆道:“進去吧。”
何寄文說罷擡腿上來石階, 站在大門口敲了敲門環。
林書怡見狀也忙抹去眼淚跟了上去。┆┆本┆┆作┆┆品┆┆由┆┆
好一會兒, 大門緩緩開了,一個耄耋老人出現在二人面前,二人禀明來意,便被老人請了進去。
昔日賓客往來十分熱鬧的齊王府前廳,此刻變得十分冷清,何寄文站在一旁看着林書怡和張燕雲相擁寒暄着。
“瞧我,瞧見我這義妹, 光顧着與她寒暄了, 何大人莫怪, 快請坐吧。”張燕雲看向何寄文笑道。
當年京中曾經請對方在茶樓飲過茶,一別數年, 再次相見, 不禁覺得對方更加耀眼了,站在那裏,身長玉立, 倒是比幾年前更加沉穩了。
何寄文點頭含笑,走到下首的位置上緩緩落座。
林書怡坐在何寄文身邊問道:“燕雲, 我看門匾被撤了, 你與兩個孩子可還好?”
“尚好, 撤了王爵,家未抄人未抓,這在我看來已經是最好的局面了。”張燕雲說着慚愧道:“說起來,我父親利欲熏心,害了林伯父,也害了你和林伯母,想想你在教坊受的苦,我便無顏見你。”
林書怡聞言忙道:“切莫這樣說,他是他,你是你,當年你也還小,哪裏知道他當年做下的事,說起教坊,我也要多謝你那些年護着我,如今回想,生活上倒是沒有受多少苦。
“自從知曉父親做下的事後,我便覺得愧對于你,如今見你,知你不恨我,我便寬心了。”張燕雲說着忍受不住,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淚,這其中的愧疚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林書怡知道張燕雲的為人,聽此話更明白張燕雲心裏不好受,便道:“我怎麽會恨你呢,我怎麽也是知書識禮之人,可做不出遷怒于人的事,況且,你是我的金蘭姐姐嘛,我斷不會因為旁人做的事就不理睬自己的姐姐,是吧,官人?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何寄文聞言笑着點了點頭,她知道林書怡故意标榜自己知書識禮來寬慰張燕雲,便附和道:“是啊,這世上,個人做事個人擔着,書怡她知書達禮明辨是非,她對你的情義一如往日,不會變的。”
“多謝何大人寬慰,書怡得配良人,我實在為她高興。”張燕雲見何寄文也如此說,心裏頓時覺得輕松,“你不在的時光,書怡滿目愁雲,如今你回來了,她現在是滿面紅光,不知何時我能飲上這一杯喜酒?”
林書怡聞言忙看向何寄文,這人到現在都沒松口呢,如今她義姐面前總不會還避而不談吧。
何寄文見林書怡那一臉期待的樣子,不禁內心一嘆,如今她們剛重新接觸,她本不想那麽快定下婚期的,再者即便要訂婚,婚期訂在何時她自己也不能提前預知後事。
“若日後婚期定下,一定奉上請柬。”
林書怡聞得此言,心情低落了兩三分,這說了和沒說一樣,她多想回京就辦婚禮啊,分別這麽多年,她不想再有一刻還分離着。
“那好,屆時我一定去,說起來我倒想煎餃了,想你抱她來時,她還那麽小,看我們吃東西她那雙小眼瞪的可精神了。”張燕雲說着便把話題引到了孩子身上,她不知道何寄文對她和林書怡的過去了解多少,但今時今日,她只想讓對方知道,她與書怡之間有的只是互相祝福。
林書怡聞言打開了話匣子,笑道:“她打小就愛吃,剛斷奶那會兒,師父煮了碗小馄饨,遞到她嘴邊,還沒吃呢,就笑個不停,口水都流了出來。”
何寄文靜靜地坐在那裏,很認真地聽着兩個人關于孩子的話題,從出生到斷奶、牙牙學語,會走路…….這些本該經歷的事她都不曾陪伴孩子經歷過,想起煎餃那小模樣,她的內心頓時就柔軟了起來,尤其聽到煎餃曾夜裏高燒,她的心也随之緊張起來,雖然知道時過境遷煎餃無事,可聽到的那一刻,還是揪起了心。
關于孩子的話題,何寄文一句話也插不上,也不想去插話,就那樣靜靜地聽着,直到夜深了林書怡起身告辭,她這才出聲對張燕雲道了一聲珍重。
張燕雲親自把人送到門口,看着人越走越遠,不禁惆悵起來,這世上哪怕曾經最常見的人,有一天見面的次數也會越來越少,直到老了走不動了再也不能奔波去見最後一面。
“在想什麽?”林書怡随着何寄文上了石橋,見何寄文若有所思便開口詢問道。
何寄文停在了橋上
,看着橋下的碧波,偶爾魚兒跳出把月影都給打散了。
“這些年,辛苦了。”何寄文由衷地說道,分娩、母乳喂養,照顧一個孩子,費心費力,怎麽能不辛苦呢?
林書怡聞得此言,眼角瞬間就酸了起來,克制地道:“你在外,也受苦了。”
何寄文聞言看向林書怡,月光下,眼前之人像極了初識那會兒,一派溫婉。
“或許該說,權勢害苦不少人。當年,事出突然,我被長公主抓去一整夜,本還想堅持不從,可看到娘親的發絲後,我不得忌憚對方的勢力。”林書怡說着緩緩走到石橋欄杆處,看着橋下的碧波繼續道:“我幾番思考決定避其鋒芒,本想着與你和離後,你沒有理由再向長公主拒婚,定會想法子逃離京城,你我分離幾年,待郡主嫁人後自可重續姻緣。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是算計不到的,我若知道你投軍去了,我斷不會這樣行事,為此我後悔了很多年,生怕沙場上刀劍無眼…….日日夜夜,我都好怕,怕當初一個決定此生便是永訣。”
林書怡說着便哽咽了,想起那些不安的夜晚,手指緊緊地扣着石欄杆。
何寄文站在林書怡身邊靜靜地聽着,聽到往事,當日的感受再次席卷着她的全身。不過,這麽久,林書怡終于肯主動開口向她講述以往,再難受她也要聽下去,這事從林書怡嘴裏親口告訴她和師兄傳達給她,可是兩回事。
“寄文,和離當天的話,你可以忘了嗎?”林書怡緩緩轉頭看着何寄文,多少年她不曾這麽近距離地看過對方了,“我知道無緣無故提和離,你是不會應允的,我也承認當時的話半真半假,當初接近你時的确不曾愛過,但我與燕雲其實從未表明過心跡,我在山上彈琴為她送嫁,心裏有的只有祝福,那句為了報複她和你接觸是假話,我也承認一開始是想攪得何家不安寧,我恨你爹娘把我賣進教坊,可這些恨早在真相出來後就釋然了,我說那些話都是為了讓你與我和離。”
林書怡說着淚便流了下來,那些話解了危局,卻傷了彼此的心,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何寄文眼圈也紅了,當年的事是她最傷心的事啊。
“寄文,原諒我這一次好嗎?念在我初心是好的,念在我從不曾真的要與你分開,原諒我可好?”林書怡哭得有些哽咽了,“我知道當初說了很多刺你心窩的話,可我當時見你頹然的樣子,生怕你想不開,那些嫁豪門嫌棄你無法科舉入仕皆是為了讓你恨我,我只想着恨會讓人有心氣地活着,卻沒考慮這些恨會讓你有多痛苦,寄文,傷你多少年,便痛了我多少年。”
何寄文聞言,轉身摟過林書怡的腰,一偏頭,向下吻了這下去。
這個吻不似初在一起時吻的小心又溫柔,這個吻霸道且帶着急切。
林書怡愣了剎那,緩緩擡起手攀上何寄文的肩,閉着眸子承接着這個瘋狂的吻,很快,兩個人的淚便交織在一起,何寄文在瘋狂地吻過之後停了下來,四目相對的剎那,何寄文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羞意。
林書怡只覺得被何寄文抱在懷裏像是上輩子的世了,吻罷便将臉埋進何寄文肩頭,兩手緊緊地摟着對方,這感覺讓她無比懷念。
何寄文站在那裏,對方的淚浸透了她的衣服,她的肌膚此刻正感受着對方滾燙的淚,此情此境,她忍不住擡起手輕輕拍打着對方的後背。
“以往的事,再也不提了。”何寄文輕聲安慰着,對方親口和她訴說,這就足夠了,她不想去論誰對誰錯,更不想讓大家一直在過去出不來。
之前,她介懷的無非是對方不愛她還來接近她,她惱的是一片深情被戲弄,她恨的是她真心錯付了,至于和離的事,她完全能理解,雖然不贊同做法,但誰做事不是一念之間,再說長公主的德行她領教過,若真說誰錯了,該是她長公主,該是那壓迫人心的權勢。面對權勢,她們便如同蝼蟻一般去求生,這權勢害她們如此,又不知害過天下多少人。
林書怡聞言擡頭看向對方,哭腔尤盛剛才:“真的?真的不提了?”
“不提了,我惱的本就不是和離的事,你今天主動提及往事,承認之前并不愛我,出口的那刻我便相信不愛是過去的事了。”何寄文說着緩緩擡起手,輕輕觸摸着林書怡的雙臉,“在軍營的時候,我常回想起你初次向我表白時的樣子,那眼神和現在是完全不一樣的,看過你現在的眼神,我才知道哪雙眸子裏的是真情。你既真心待我,我又不曾有半刻忘記過你,何苦互相折磨呢?這些天我一直都在等你親口說,今晚既是說明白了,那今後傷心之事,絕不再提了。”
林書怡聽着何寄文的話,只覺得對方說的每一個字都透着溫和,她的寄文一如以前那樣,溫和善解人意。
“寄文,你既說過去之事不提了,那就是翻篇了,既如此重新認識一下吧,我是那個對你日久生情情根深種的林書怡。”林書怡說着湊上前要去吻何寄文,怎奈踮起親上去,卻發現只能親到下巴。
何寄文被親的笑起來,在林書怡擡眸時,笑道:“我長高了,你得踮起腳尖才行。”
“你彎下腦袋也可以。”林書怡說着擡手按着對方的後腦勺,一邊往下按一邊踮腳親了上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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