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當然了,”愛德華推了推眼鏡,把話說得十分有底氣,一副絕不可能騙人的模樣,“石膏的,更有質感。”
愛麗西娅掂了下重量,希望他說得最好是真的。
畢竟不過幾十米的對面可就是家精神病院。
昏沉的天色,烏壓壓的陰雨雲,偏僻的郊區。
四周被巨大的山體圍繞,連往來的盤山公路都格外地冷清和破敗。
阿卡姆精神病院坐落在其中。
而愛德華的車就停在大門對面,他們兩個更是直接不管不顧地搬着東西下來,随便挑了個空地就開始搭建所謂的藝術展品。
對面警衛的槍口早就對準了這邊。
愛德華朝他們揮了揮手,似乎在打招呼,看樣子還算熟悉。
他是在挑釁嗎...
即便努力地背對着那邊,也很難忽視大門警衛那好像刀子一樣的眼神。
愛麗西娅默默地把骷髅頭遞了過去,是真的愈發地擡不起頭:“尼格瑪先生,你為什麽要來這裏做這種事情?”
他在出發前的描述,其中沒有一句是能對上的。
而且這種偏僻的地方就只有個精神病院,有什麽進行花店宣傳的機會嗎。
未免太瘋狂跳脫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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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封鎖的裏面也好,隔着小過道的對面這邊也好,已經不知道那邊才是精神病院了。
有了個助手幫忙,組裝十分地順利和效率。
一個差不多有成年人高、巨大的鈴蘭模型逐漸有了雛形。
翠綠的根莖細長,卵狀披針形的葉片自然垂散,攏着乳白色、鈴狀下垂的花苞。
但湊近了仔細地瞧,卻并不是等比放大的鈴蘭花。
一顆顆骷髅頭挂在上面。
再向前瞧,襯着前方牌匾上精神病院幾個大字,顯得愈發詭異了。
在愛德華的手下,緩緩地盛開了一朵巨型的骷髅鈴蘭花。
他伸手接過,順便吹了吹頭蓋骨上落的灰,覺得這很好解釋:“當然是研究連環殺手開膛手傑克的事情了,不然我大老遠地跑到這個破地方做什麽,挑釁嗎。”
“...”竟然不是嗎。
她還以為他和那邊的警衛員們有什麽不美妙的過往。
“看見今天的早間新聞了嗎?傑克的犯罪愈發頻繁大膽,似乎急切地想要收集更多的子宮,讓哥譚警局加了一整宿的班。”
愛麗西娅好像有點印象:“好像是有說...昨晚有7名死者遇害,但是和之前的細節不太一樣,警方還在确定是本人犯罪、還是模仿犯罪。”
“新的死者除了都是女性以外,沒有任何的共同點,這次甚至沒有感情生活的事。”
“我看了,屍體上的切口手法一樣,可不是什麽模仿犯罪。”愛德華嗤了一聲,“哥譚警局保護錯了對象,可不得用其他的說法掩飾一下自己的尴尬。”
“沒有犯罪動機的随機犯案才是最可怕的,傑克開始随機殺人,行蹤愈發難以捉摸,估計要給警方添不少堵。但在我看來,他突然的急切卻也暴露了他。”
愛德華把骷髅頭裝上,向後退了幾步,滿意地打量:“一個骷髅頭不夠,但一箱就差不多。你猜兇手要利用那些東西做些什麽?”
突然急切地收集許多特定的器官,這次絕不可能是要自己使用。
反倒像要拿來獻祭,通過神秘的儀式去獲取什麽力量。
“那個德魯伊教會你知道吧,既然傑克是他們的一員,那這個推測肯定沒錯。”
愛麗西娅沒忍住感慨:“這太荒唐了。”
“正常人或許這麽想,但精神病可不這麽覺得。”愛德華聳聳肩。
“尼格瑪先生懷疑兇手是精神病?”
“這種連環殺人魔不是精神病就怪了,反社會和精神病總得占一個吧,不然你讓警方怎麽解釋。”
他說的好有道理,沒辦法反駁。
愛德華繼續說道:“器官和其息息相關的象征,都有獨特的寓意。骷髅頭、死亡、花苞、鈴蘭花,花卉也可以蘊含神奇的力量,鈴蘭花就代表着離別和孤獨,死亡和凋謝。”
他就是想趁機轉換一下思維,找找那種感覺。
代入兇手內心情緒,沉浸式辦案。
當然主要也是搞不到同款子宮,這種競争關系很容易導致被誤傷、抓進精神病院裏去。
愛麗西娅若有所思,但她還是沉默了片刻,默默地又後退了半步,想和那邊的警衛保持距離:“這也是特意來阿卡姆的原因嗎?”
愛德華鼓起了掌。
“精神病的想法複雜又脫缰,而像德魯伊教會那樣、一群精神病的想法就更狂野了。”他攤手,原地轉了一圈,閉着眼睛仰起頭,十分投入,“別的地方缺點感覺,就要這種被一群精神病圍繞着的狀态才貼切。”
滅門慘案中僅剩的死者親屬悲痛欲絕,主動協助警方辦案,卻很快就被認定是幕後兇手。
當看見監控畫面的謀殺畫面時,其本人都震驚無比,沒有記憶,無法相信是自己做的。
他被診斷患有分離性身份障礙。
将屍體開膛破肚,起因只是聽聞[人的體內和靈魂充滿肮髒與罪惡],單純想要[觀察實際的污染情況];
只是因為[聆聽到了上帝的聖音],就去進行無差別的随機作案;
被朋友錄像記錄日常時,開玩笑般舉槍,卻當場扣動了扳機...
精神病的思維複雜難懂,他們的行事很難引起共鳴。
一點點的妄想,再加上一點點扭曲化的信仰機制。
愛麗西娅靜靜地聽着。
“...說到精神病犯罪,邁爾斯小姐,或許這句話有些冒昧,但我還是忍不住好奇。”
餘光注意到她的側臉,愛德華的話一頓,又将話題引到了她的身上。
他推了推眼鏡:“你知不知道,你或許有個和這相差不多的親戚。”
實際上,從她事先聯絡租房、看見這個姓氏起,愛德華就難免有些在意了。
這個姓氏可不多見。
他利用身為前警局人員的便利以及那顆聰慧的大腦,簡單一查,找到了些有意思的信息。
“如果你這麽說的話,我似乎有些印象。”愛麗西娅別開視線,語氣很輕。
愛德華很是體貼,生怕她知道的不完全,說得更詳細了些:“他在6歲那年的萬聖節,用一把廚刀殺死了他的姐姐,随後便被關進精神病院十幾年。而就在半年前,他的父母和其餘血親都離奇地遇害死亡...”
精神病的想法很難懂,但也很簡單。
雖然不懂為什麽對血親這麽上心,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執着不會讓他放掉一丁點的可能。
他會出現在他應該出現的地方。
愛德華四處瞧了瞧,随後定定地看着愛麗西娅。
過了半分鐘,才朝她那兒探了探身子,像是說悄悄話那樣、小心地輕聲提醒:“說不定他已經從精神病院逃了出來,正站在某個隐蔽的地方看着你呢。”
愛麗西娅摸了摸胳膊,被他說的有點發冷,有些瑟縮地躲了躲。
“有聽說過,這真可怕。”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想打破現在這略顯怪異的氣氛,“不過我的貓會保護我的。”
愛德華皺了皺臉,很難贊同:“哦,不像是忠誠卑微的狗,貓會吃掉你的屍體。”
不知道有沒有人和他說過,這位房東的思維同樣也很跳脫。
但沒給愛德華再多擴充解釋的機會,砰得一聲,他原本還咧着嘴故弄玄虛,下一秒就被按着腦袋、栽倒在地。
阿卡姆的警衛是沒有趕人,但是他們報警得很快,叫來了蝙蝠俠和羅賓。
愛麗西娅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臉埋在泥土裏,愛德華不僅沒有氣憤,反倒還很是興奮地笑了出來。
被問及又在搞什麽鬼的時候,更是語速好像機關槍那樣地句句給了回應:“我只是想搞藝術,給裏面的病人們一點美的震撼,順便推廣一下花店而已。”
“我做錯了什麽嗎,你上來就打人?”
他被按在地上吃土。
感覺挺疼的。
所以那個就是蝙蝠俠?
這個應該就是真的了吧,第一次親眼瞧見真人,感覺還蠻不一樣的。
好奇歸好奇,愛麗西娅還是屏息靜氣,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想到了她公寓裏發生的事情,還有傑克小姐的事情,算不準會不會被蝙蝠俠盯上,難免會忐忑不安。
她連普通的殺人魔都打不過,就更別提蝙蝠俠了。
不會轉身把她也按倒在地、然後扣押到最近的精神病院吧?
趁着那邊還在和愛德華僵持,愛麗西娅悄悄退步,蹑手蹑腳地躲在了鈴蘭花模型的後面,害怕地垂下頭,避免和那邊有過多的對視。
蝙蝠俠好像看了她一眼。
對不起了,尼格瑪先生。
你這算自作自受。
晚一步跟來的羅賓摸摸腦袋,找不太到自己參與進去的機會。
他扭頭看見了那邊藏着的愛麗西娅,眼前一亮,走過去搭讪:“嘿,這個花真好...”
看見了骷髅頭。
“真有藝術感。”
沉默半晌,他咳了咳,換了個評價。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們之前見過面的。幾天前,在一個街口附近。”接收到了愛麗西娅的視線,羅賓提起那天的往事,“你還穿着婚紗。”
怪不得那天是穿婚紗。
本來還有些好奇為什麽,有了那通視頻電話,一下子就對上了。
羅賓默默地在心裏搖頭感慨。
沒想到啊沒想到。
剛來哥譚就和謎語人做鄰居這也太倒黴了,第二天就撞上集體自殺,沒多久公寓裏也出事,甚至還有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做同事。
他在哥譚生活了這麽久,都很少見到這樣倒黴、什麽事情都能趕上的家夥。
在之前就被提醒別表現得太明顯、讓她注意到被發現的事情,羅賓便也沒多說太多。
只是提醒外面很危險,讓她注意安全。
以及少跟那個腦子不正常的謎語人相處。
愛麗西娅和他保持着距離,垂下頭,始終盯着地面,小小聲:“尼格瑪先生确實挺喜歡猜謎語的。”
就是她從來沒答對過,一直跑題。
發展有些出乎意料,即便一并地出現在了阿卡姆的大門口,但羅賓沒有為難她,就連蝙蝠俠也沒多說。
他們給愛德華戴上了手铐,懷疑模仿犯罪有他的參與,準備提着他送進阿卡姆審訊。
但卻沒有管愛麗西娅。
揮手告別前,羅賓還體貼了詢問了下,問要不要蝙蝠車送她一程。
“不用那麽麻煩,幫我把車開回去吧。”愛德華見怪不怪,反應平常自然,“他們鐵定有事求我,正好我就可以蹭他們的車了。”
目送奇怪的三人組合離開。
愛麗西娅松了口氣,随後扭頭看了眼身邊的鈴蘭模型,也不确定需不需要把它拆開帶走。
算了。
精神病院不是什麽好地方,她自己待着的話總感覺陰森森的,還是盡快回去吧。
打開車門,坐在駕駛位上,原路返回。
在公寓樓下停車,愛麗西娅并未立刻下車。
她的手微微停頓,還是選擇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
從精神病院開回公寓的這段期間,有人一路跟着。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輛車也被悄悄地安上了追蹤器。
又是義警們的手筆。
說起來,自從剛到哥譚那天和羅賓碰面起,沒多久之後就順利地被他們注意到了。
仔細想想也是,畢竟她從到哥譚開始就一直湊巧地趕上各種命案,不注意才奇怪。
但他們這次的态度很微妙。
難不成是已經發現了什麽其他的嗎?
“你好。”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聽見了愛麗西娅的聲音後,倒也沒怎麽拖沓,開門見山,“調查取證遇到了些瓶頸,他們疑似在動員其他組織的力量找你,哥譚很快也會不安全。”
愛麗西娅嘆了口氣:“你找我,就只是想說這些嗎。”
“以及,我覺得,如果真的到了實在走投無路的地步,或許你也可以選擇相信一下你的未婚夫。”
她沒有應下,只是說了一聲我知道了,等着對面補充些其他的。
安靜了好一陣子,電話也沒有挂掉。
就在疑惑之際,奇怪的感慨傳了出來:“很懷念我們一起在健身房鍛煉跑步的日子。”
“不辦卡,謝謝。”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要是說漏嘴了,我就真的再也不辦卡了。”
“不好意思,我打錯電話了。”
很是配合地就挂斷了電話。
說起來,打電話的是她才對吧。
算了。
回到家裏,把提着的一袋子東西放在客廳,愛麗西娅特意推開卧室的門,進去看了一眼。
雖然依舊還平躺在床上,但在昏睡了好一陣子之後,這次邁克爾看樣子終于醒了。
因為,他的腦袋上,罩着一個貓窩。
準确的來說是在枕頭上平放了個貓窩,然後原地躺下,将腦袋塞了進去。
她出門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剛開始接觸的時候,确實會有點害怕和忐忑,不确定他究竟會做什麽。
但在相處得久了一些之後,精神病殺人魔沒有以為的那麽可怖。
有時候看着反倒還挺傻的。
笨蛋邁克爾,你在幹什麽。
愛麗西娅欲言又止,輕手輕腳地探下身子,向貓窩裏面看了看。
他的眼睛好像睜着,聽見了多餘的聲音,轉着眼球看了她一眼。
愛麗西娅伸出手指,用指尖戳了戳他露在外面的脖頸:“我有給你帶漢堡和炸雞哦,還有可樂。”
沒有反應,看樣子還不餓。
眨眨眼,畢竟趁他昏睡的時候動手動腳了很多,難免有些心虛。
愛麗西娅繼續小聲地說話,嘗試旁敲側擊。
“有沒有覺得身上很清爽,從脖子到腳都很輕松,衣服也香香的?感覺是不是還不錯,那之後你要不要試着自己去洗澡...”
她的話沒有說完。
戳着他脖頸的手腕突然被攥住。
然後腳下一空,就這麽地被拽到了邁克爾的身上。
趴在他胸口上的時候,愛麗西娅還有些發懵。
邁克爾似乎在感受些什麽。
他停頓了片刻,依舊覺得不太對。
便松開了攥着她手腕的手,轉為雙手托住她的腰,将人整個舉起。
“邁...”
不等愛麗西娅紅着臉說什麽,反手就又塞到了靠牆的角落裏。
右手邊的裏側,擠在牆邊,貼住。
這次對了。
繼續保持平躺,呼吸聲照舊。
沒有反應,跟死了一樣。
小白臉(頂着貓窩):總感覺睡覺的時候少點什麽,這次對了。
壞了,湯姆,你的身體已經開始接受她了
《這號要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