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1
Chapter.11
Chapter.11
月色籠罩山川原野，布萊尼緩緩移動着步子。
視線裏，慘淡白色星子與暗色天空重疊，詭異的點綴着整個夜晚。
獵人組織大多數的鎮民踏上了獵殺狼人的路途，而丢掉籃子的布萊尼已停在自己的家前，準備随時推門而入。
今夜……注定不是平安夜。
晚風輕拂，布萊尼眸色一沉，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後退兩步，遠離了自家小木屋的門，随後擡眸皺眉望去。
“咚——”
小木屋的門被暴力推開，是早晨那位藍裙婦人——布萊尼的母親。
藍裙婦人見布萊尼先是面色一驚，卻又快轉驚為喜，扭捏着腳步，如同上層社會的淑女來到布萊尼身前，一把環住布萊尼。
“哦！我的布萊尼，上帝保佑，你沒有受傷。”藍裙婦人感嘆。
布萊尼未做反應，任由藍裙婦人抱着自己。
見布萊尼一動不動，藍裙婦人疑惑的松開布萊尼，上下打量布萊尼，最後關切問：“我親愛的布萊尼，你的籃子呢？是送給外婆了嗎？”
“外婆失蹤了。”布萊尼擡眸對上婦人的雙眼，面無表情地回答。
婦人震驚：“什麽？那籃子沒有拿回來嗎？”
“我在外婆家遇見了一只蒼狼，它給我講了一個故事。”布萊尼烏黑的眸子冷淡掃過木屋上的孤月，“蒼狼因為是‘異種’，所以被獵人追殺；小紅帽就算是人類，但和身為‘異種’的蒼狼交好，注定不會有善終。”
藍裙婦人不解地皺起眉頭，“親愛的，你在胡說什麽？”
布萊尼：“我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世界？”
微風拂動，幾乎不可見熒光在布萊尼的眸中閃爍剎那，随後黯然消散。
熟悉的櫻花香湧入鼻息，他收回仰望夜空的目光，後退一步。
“你不是我的母親，我甚至記不起‘母親’這個詞，像是這個詞彙抛棄了我，但我并不會因此感到悲傷、痛苦、憤怒或有其他的什麽情感。”
夜涼如水，藍裙婦人驟然一愣，抿嘴不語，黑涔涔的眼眸透過絲絲幽怨，“我親愛的布萊尼，你是被狼人吓傻了嗎？”
“我……”布萊尼緩緩擡起右手，“不是你的布萊尼。”
話音落，布萊尼蓄力揮下藏于袖口的匕首，劃破空氣刺入藍裙婦人的喉嚨。
變化來的太快，藍裙婦人來不及反應便被封了喉，就此癱倒在了地上。
月色朦胧，藍裙婦人的脖子垂直插着一把匕首，血已染藍了大片的草地，她卻沒有完全死透，身體輕微蠕動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似乎在有什麽話要說。
半刻鐘後，布萊尼緩緩俯身、面不改色地拔下藍裙脖子上的匕首。
點點湛藍噴上了他白皙的臉，仿佛即将綻放的藍色妖姬，神秘美豔。
布萊尼不顧臉上的血跡，聲音如同秋日清冷涼薄溪水，無情闡述此劇的事實。
“你是狼人，你誣陷我用匕首殺了人，然後選擇冒險借獵人之手将我控制起來，但卻在我們面前暴露了。誣陷我對你而言太過危險，或許會暴露自己，但你為什麽選擇冒險呢？因為蒼狼藏進籃子裏的匕首很重要，而我不知道這把匕首的重要性。”
布萊尼懶洋洋地把玩着匕首，“獵人放過你是因為沒有這把匕首殺不了你，但……你知道我為什麽放走你嗎？”
雲移步，周身空氣陷入冰冷，狼人冰冷的屍體一動不動的躺在地面，看得布萊尼無奈地轉身，輕聲幽怨了句：“我想試試這把匕首究竟有多麽鋒利。”
說完，他不顧屍體與鮮血，以平靜如水、置身事外的模樣脫下了小紅帽的紅鬥篷，蓋在了狼人的屍體上。
……
＊
黎明至，天破曉，萬籁俱寂，卻有一陣喧鬧打破晨起的平靜。
“獵人帶着狼人的頭顱回來了！快！快去看看！”
坐在自家屋內的布萊尼被鎮民們的歡呼聲吸引，随手扯了扯鬥篷，便起身推門而出，打算湊湊熱鬧。
晨陽東升，人潮簇擁，小鎮的喧嚣聲愈漸熱烈，無不是誇贊獵人的勇猛。
布萊尼面無表情地穿過人群，仿若周身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找到獵人。
“布萊尼小姐是在找我嗎？”
獵人帶有些玩味語氣的聲音傳入耳畔，布萊尼循着聲音轉身，瞧見了那雙絕美的幽紫眼眸。
好美……
即使這雙眼布萊尼欣賞過很多次，但他依然會在下次再望向這雙眼時入魔般的失神。
“怎麽不說話？”獵人問。
“您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布萊尼回答的莫名其妙。
獵人明顯一愣，“你說……什麽？”
風乍起，布萊尼額前發絲微微顫動，随後，他緩緩走向獵人。
晨光傾斜而下，布萊尼于燦爛的金色中道：“我喜歡您的眼睛，它很美。”
他的語調柔和至極，黑色的眼睛失去焦距，仿佛徹底沉淪在了那雙絕美的紫眸中。
但下一秒，獵人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一把匕首貫穿了他的心髒，而握着匕首的人是布萊尼。
“我贏了。”布萊尼淺淡地開口。
獵人盯着插入胸口處的匕首，釋然似的勾起嘴角，“原來我被偷走的匕首在你這裏啊……”
布萊尼冷漠放開右手，任由匕首繼續插在獵人的胸腔。
“我一直都在思考，為什麽狼人會撕毀和平條約，現在的我好像明白了。或許是因為創造這個世界的人擁有‘非我族類，其異必誅’的心理。”
獵人下意識擡手握住匕首，整個人重心不穩的搖晃起來，但面上依舊笑容不改。
“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的确是其他人創造的……”獵人虛弱地應和着。
布萊尼後退一步，審視眼前即将摔倒的獵人，“我完成了蒼狼的遺願，也看清了這個世界，卻唯獨弄不清我們，我和你……究竟……”
話音末落，喧嚣小鎮突然陷入了無聲，所有人的動作在剎那間停滞。
這是……
在布萊尼的眼中，有一條無形的線正在逐漸分解這個世界。
那線從鎮民們的腿部向上身蔓延，線條所及之處漸漸變成了一片馬賽克，如同泡影般一點一點地分解，一絲一絲地消散……
輕聲的，耳畔傳來神明的低語。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