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尋憶
尋憶
啊?就這點小事就要把她抓起來?
郭牡丹目瞪口呆,不等她張嘴說話,趙氏便朝她使了個眼色,緊接着就一邊打着哈哈,一邊把程霁和姓司的姑娘拉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天色都由藍變黑了,外面終于安靜了下來,兩個姑娘同趙氏一道離開了。
郭牡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翻身下榻,披上外袍,同大金一道,又偷偷從角門溜了出去。
車夫早早就在角門處候着,等她們上車後,立刻策馬揚鞭,飛奔離開。
到私宅時,已經過了戌時,郭牡丹行到霍安屋前,有些猶豫。
這個時辰,他應當已經睡下了,要麽,明日再見?
這般想着,郭牡丹擡起腳尖,打算回自己屋去。
誰料她剛剛轉身,鼻尖就碰到了一個結實的胸膛,要不是她反應快,怕是要把鼻子撞歪。
“你,你怎麽沒聲啊!”
女子擡起手,有些郁悶地摸了摸鼻尖,不過也沒朝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發火,反倒關心道:“怎麽還沒休息,都這麽晚了還在外面,小心着涼。”
說完,她就要讓大金去取件自己的深色披風來,先給霍安披上。
“等等。”男人擡手制止,劍眉緊蹙:“你……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郭牡丹莫名其妙,見男人深邃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臉,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咬住了唇瓣。
“夫家,欺辱你了?”
郭牡丹一愣:“沒有啊。”
她被男人的眼神盯得心慌慌的,沒有留意到,他的聲音似乎有些沉重。
“沒有?”
霍安的眉頭擰地愈緊:“沒有的話,為何你……為何夫人的臉色如此之差?”
唇色淺淡,眉眼倦怠,仿佛生了一場大病,虛弱地随時都要倒地昏厥過去。
明明昨日離開時,她還不是這般模樣,她的夫家,究竟有多能嗟磨人?不過一日的功夫,就害她成了這樣。
郭牡丹恍然反應過來,自己急着趕回來,忘了讓大鐵給她把臉上的粉卸掉,所以在霍家郎君看來,可不是一副病态模樣嗎!
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是還沒發出聲音,就瞧見了男人眼底一點幾乎看不清的情緒。
“你……關心我?”
郭牡丹把沒說出口的解釋吞了回去,小心翼翼地問道。
男人微怔,緊接着抿了抿唇,神色冷了下來:“夫人誤會了,在下只是随口一問,并無它意。”
“我不信。”
郭牡丹皺了皺鼻子,轉瞬間便笑彎了眼,湊到霍安身旁挽住他的胳膊:“你就是嘴上不說,其實心裏肯定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灰敗的顏色散去了不少,長睫撲閃之間,有了幾分平日豔麗的嬌媚。
霍安定定地瞧着,片刻後,移開眼睛,從女子懷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夫人車馬勞頓,還是早些休息吧,在下也要休息了。”
果然是在關心她!
郭牡丹笑得更甜了,連連點頭道:“你休息,你休息,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有精力給她做個好外室!
目送男人進了屋子後,郭牡丹美滋滋地回了自己房內,待盥洗沐浴結束,才忽然想起來:“不對,大半夜的,他站在外面做甚?他一向休息地很早的。”
大金聞言,在一旁插嘴道:“這還用說,肯定是在等您回來啊。”
“可是我又沒告訴他我今天就回來。”
“嗨,這還想不明白嗎,肯定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早就守在院子裏等您了。”
聽了大金的話,郭牡丹愈發高興了:“說得對!這麽說來,他心中也有我了,肯定能接受做我外室了。”
思及此,郭牡丹立刻走到大金身旁,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大金連連點頭,贊嘆道:“還是夫人聰慧,放心,我馬上命人去準備,再過幾日,您就能得償所願了。”
郭牡丹嘴角上揚,又叮咛了一句:“切記,要把握好度。”她只是想推他一把,可說到底,還是得他自己願意。
*
進了屋後,霍安沒有立刻點燈。
他站在門口,沉默了片刻,眼神斜着往窗外瞥了一眼,正巧能看見,那女子屋前懸挂的燈籠。
怎麽可能。
他終于擡腳,行到了案幾前,就着窗外的光亮,掏出了自己懷中的物件。
男人垂眸,望向自己手裏适才拿出來的東西。
是幾錠不大的碎銀,都是他來到這私宅之後攢下的。不得不說,那女子确實大方,這些銀子,足夠普通人家一年半載的吃穿用度了,自然也能付得起他看病的診金。
一大早,他就去了外面打聽,最終尋到了個聽說看內傷很行家的郎中。
可沒想到,那郎中毫無能力,把了半天脈,又敲又摸,最後只是嘆了口氣,說他治不了失憶之症。
既然如此……他還是得先從那騎馬的人下手,尋找線索,看能不能刺激自己尋回記憶。
離了那郎中後,霍安便循着昨日騎馬男子消失的地方,一路追尋,逢人便問,終于找到了那群人昨日最終到達之處。
是個不大的賭坊,但在外面守着的人,個個目露精光,下盤穩當,全是一等一的練家子。
他需得想想辦法混進去,而混進賭坊,最好的辦法,就是去賭。
可惜,這幾錠碎銀,吃穿夠用,看病夠用,卻遠遠不夠進賭坊的門檻。
男人眉頭又蹙了起來,果斷地将碎銀收好。
他躺回榻上,雙眼望向床頂的雕花。
單他身下的這一張拔步床,便能值百兩白銀,正好能讓他進去一次那賭坊。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翻過身子,閉上雙眼。
這宅院再富貴,又與他何幹,他有自己的事要做,若是尋回記憶後,必然會離開此處。
至于那女子……
他又翻了個身,唇瓣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幫她解決掉那惹人厭惡的夫君,也算是還了她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