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許惟發燒了
許惟發燒了
往年春節一般在陽歷二月,今年稍早,一月二十七日就是年三十了,春節法定假期是七天,雲栀所在的公司通常會提前一周放假,領導決定一月十九放假,一月十八公司團年。
團年這天,許惟因為發燒缺席,晚上九點過,雲栀抽空給他打了個電話,熬到八點仍舊沒有退燒的跡象,許惟熬不住了,終于吃了一道退燒藥,剛睡着沒多久。
發燒的許惟跟小孩子一樣,一直問雲栀什麽時候回家。
雲栀安撫他,“快了快了,你再睡會兒,我等會兒給你帶宵夜。”
“我沒吃晚飯的,你快點回來。”許惟再次叮囑。
少爺的生活自理能力真讓人着急,雲栀嘆氣,“冰箱裏還有速凍的餃子、馄饨,你先煮幾個吃。”
許惟使小脾氣,“不吃,我要吃燒烤。”
雲栀拿他沒辦法,只得答應下來,挂了電話。
訂餐、訂酒水、定棋牌室、協調現場的大小适宜都需要雲栀親力親為,她要把所有人都送走了才能回家,真正結束時已經十點了。
沒忘記家裏還有個病殃殃的小少爺等她投喂,家附近吃的少,她到旁邊的燒烤店烤了些肉串和素菜打包帶走。
臨近過年,打車都要排長隊,雲栀懶得等,反正離地鐵站不遠,就選擇去坐地鐵。
十點後兩班地鐵間的間隔時間會變長,運氣不好的話,可能要等上十多分鐘,像是知道雲栀歸心似箭,雲栀剛進站,就來了一班地鐵。
雲栀住的地方交通不算方便,從地鐵站到小區門口的一公裏多路,到了晚上十一點後,就會顯得特別荒涼。
更不巧的是附近新開了兩個樓盤,還在建,施工方正在埋地下管道,路面圍了一大片,只留了一條臨時搭建的狹窄通道供人行走。
晚十點後靜止施工,工地裏冷冷清清,只留下了幾盞照明燈,大概是天氣太冷,值班守夜的工人偷懶不願出來巡視,下了地鐵以後,雲栀一個大活人都沒見到。
周遭一片死寂。
雲栀留意着周遭的動靜,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獨身走夜路,神經緊張時總會懷疑背後有人跟着,雲栀不時回頭看看,發現沒人,轉身加快速度往前走。
這條該死的人形通道又像是怎麽都走不到頭一樣,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烈,雲栀總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不屬于自己的腳步聲,雖然很輕。
她縮着肩膀停下來,又仔細地聽,沒敢回頭。
只有呼呼的風聲。
心髒跳動的每一聲,雲栀都聽得清清楚楚,她屏緊呼吸,低着頭飛快朝前走。腳踢到了什麽東西,砸中護欄,“當”的一聲,在寂靜的夜裏尤為突兀。吓得雲栀打了個激靈,放眼望去,原來她踢到的是一顆石頭。
雲栀捂着心髒大口喘氣,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背後的通道空無一人,可她心裏的不安沒有因此減輕,不知為什麽,她就是覺得有人跟着她。
她繼續朝前走,走了大概二十米,通道的出口終于近在眼前,前方有路障,把人行道占完了,這意味着出了通道她不得不走機動車道。
她反而松了口氣,轉過去就是大道,有車經過會安全不少。
走到通道出口,繃緊的神經徹底松弛下來,她還沒來得及長籲一口氣,一條長長的黑影印到了塑料擋板上,雲栀瞪大眼睛,眼睜睜看着一個男人閃身來到她面前,她退後兩步轉身往回頭路跑,一只捏着手帕的手從背後伸過來,捂住了她剛剛出口的驚呼聲。
一陣刺鼻的氣味侵入鼻腔,打包好的燒烤掉落在地,雲栀徹底失去了意識。
感冒藥的效果來得又猛又烈,和雲栀通完電話後,許惟很快睡得人事不知,再醒來時,已經淩晨兩點了。
晚上他沒吃什麽東西,空腹服藥,這會兒胃十分難受。想起雲栀在電話裏說會給他帶宵夜,許惟随便罩了一件羽絨服在外頭,拉開門來到客廳。
客廳漆黑一片,打開燈,茶幾上只有他買的幾盒感冒藥,連宵夜的影都不見。
許惟有點兒生氣,還有點兒委屈。心裏罵雲栀不講信用,說話不算話。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他終于意識到一點兒不對勁。
主卧的門是開着的,而裏面漆黑無光,借着客廳的光源,許惟很容易分辨出床上到底有沒有人。
他起身,快步走進卧室,床鋪整整齊齊,沒有睡過的跡象。
許惟不死心,把手伸到被子下,被窩冰冷。
他立刻回到房間,拿起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時間,淩晨兩點零八分,雲栀還沒回家。
對于長期家跟公司兩點一線,幾乎沒有社交生活的雲栀來說實在是太過反常了。
許惟的心慌亂起來,轉手給雲栀打電話,通了,但沒人接。
他給同事打電話,年會上都喝了酒,打了六個電話後終于有人接起來。
“雲栀?”那頭的人睡得腦子迷糊,反應了一會兒才說,“不到十點就散了,她好像是去坐地鐵了。”
挂了電話,直覺告訴許惟雲栀應該是出事了。
他猛然起身,身子搖晃了兩下,才反應過來這會兒腦子昏昏沉沉,反手一摸,果不其然,藥效一過又發燒了。
他顧不得這麽多,連睡衣都沒換,帶上手機和鑰匙就出了門。從小區走到地鐵站門口,他也穿過了那條狹窄的臨時通道,心裏的不安蔓延開來,在地鐵站附近找了一圈,他沒看到雲栀的人。
轉身時,發現旁邊工地有工人拿着手電筒在巡場,許惟趕緊走過去,向他形容雲栀的身形相貌,問他有沒有見過。
工人見他一臉焦急,仔細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
許惟沒停止過給雲栀打電話,可她的手機始終沒人接。
他握着手機迷茫地逡巡四周,始終看不到雲栀的身影,他有些暴躁得抓了抓頭發。
站的位置迎着風口,幹燥冷冽的風嗚嗚灌進他大大敞開的羽絨服,裏面只穿了一套棉質睡衣,腳上穿的是一雙棉拖,腳踝裸露在寒風裏,他仿佛一點都沒感覺到冷。
就這樣默默站了幾分鐘,他重新劃開手機鎖頻,找到孟昊的電話撥了出去。
孟昊接得很快,“這麽晚打電話,又跟你樓上打起來了?”
許惟:“我要報警。”
孟昊值班正困着,打了個哈欠,“安分點兒,別惹事兒啊!”
許惟:“我朋友失蹤了,我要報警。”
孟昊嘴還張着,眼睛卻清亮了不少。“誰……誰失蹤了?”
“和我一起住的朋友,她叫雲栀,你上次見過的。”
“失蹤多久了?”
“五個小時零四十七分鐘。”
孟昊肅了聲氣,“你最後一次聯系到她是幾點?”
“晚上九點,她參加公司年會。”剛剛他專門翻出和雲栀的通話記錄看了眼。
雖然晚上女孩子出事的幾率比較大,但失蹤時間太短,不排除是其他原因。
孟昊勸道,“可能太晚了,就去朋友家借住了,等天亮了再”
許惟打斷他,“孟昊,我知道失蹤二十四小時才能立案,所以我沒有打110,而是先打給你。她不會去任何人家,九點那會兒,她還答應會給我帶宵夜,她一定是出事了,多耽誤一分鐘,她就會多一分危險,我需要你幫我調地鐵站附近的監控。”
許惟大腦本來是混亂的,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時間越是緊急越不能慌亂。
孟昊不了解雲栀才會有這種猜測,他不一樣,他太知道雲栀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讀書時因為被霸淩小團夥選中,班上的同學都孤立她,吃飯上廁所回寝室都是一個人。工作後,職場和當年的學校沒什麽兩樣,只有需要使喚她的時候,那群勢利眼才會主動跟她說話。比起公司,這個只有五十平的小房子于她反而更有溫度。
所以下班後,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在公司多待一秒,一心只想早點回家邊聽歌邊做飯。就算散局時已經很晚了,除了回家她也不會有其他選擇。
遲疑一下,孟昊抓起桌上的證件,“行,你等我一下,我馬上過來。”
警察局離得不遠,只花了二十分鐘孟昊就與許惟碰了面,開車路上,孟昊就拖關系找人調取了附近的監控。
監控畫面從雲栀出了地鐵站進入臨時通道就斷了,那是監控死角。
孟昊心裏認定雲栀大概率是出事了,地鐵站離小區也就一公裏多點兒,她肯定是打算回家的。
如果是遇到了歹人,極大可能會就近犯案。
兩人把附近容易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
無奈,許惟和孟昊只能先回住的地方。
許惟感到一陣冷一陣熱,摸了下額頭,不用測,直接服了兩顆退燒藥,這次他沒有搭配感冒藥,他買的感冒藥含有安眠成分,他現在萬萬不能睡。
不用水,許惟直接幹吞退燒藥,“能不能通過她的手機定位到她現在的位置?”
孟昊替他接了杯水遞過去,“她的手機有安裝定位系統嗎?”
許惟接過來,“應該沒有。”
“你能打通她的電話嗎?”
“她的電話沒關機,但沒人接。”
“沒接通也不行。”
氣氛又陷入冰點。
孟昊看他坐在沙發上單手扶額,一副焦慮不安的樣子,問道,“她平時有與人結仇嗎?”
許惟驀然睜眼,把手從額頭上移開,剛剛孟昊說她可能是去朋友家借住的時候他就該想到的。
“有,有一個,快,查他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