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鹿鳴閣,因着蘇呦往日并不怎麽管束鹿鳴閣的下人,因此平日裏閣中總是能聽見侍婢們嬉鬧歡笑的聲音。

可今日一回來,蘇呦便對着春蘭大發雷霆的事情,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中。

是以,一時間,衆人無不輕手輕腳,戰戰兢兢。

而院子內,春蘭也是硬氣,從正午回來後便直挺挺的跪在那裏,到此此刻酉時止,絲毫沒有開口求饒。

因為她知道,如今這已經不僅僅是關于一個責罰的問題了。

她今日向容側妃示好,那麽在此刻,受罰越是嚴重,那屆時消息傳到容側妃處後,才會更知曉自己心之所向,也會更安心的用自己,助自己成就往上。

因着心中這一信念,她哪怕渾身都酸軟不支,雙腿像是要廢掉了般,也不曾開口求饒一句。

她知道,自己能挺過這一次,那定然就可有機會飛上枝頭!

而這時候,院落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她睜着迷迷糊糊的視線側首看了眼,便見得是先前出了門的瑤光回來了,便也不在多看。

瑤光進了院子,便看見院中那渾身都在瑟瑟發抖的春蘭,不覺也有些不忍,可想到對方今日的确是觸怒了蘇呦,她也不敢說什麽。

和幾個交好的侍婢打了聲招呼,便忙朝正房而去。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驚呼聲,她扭頭看去,便見得春蘭居然暈倒在了地上,可卻無一人敢上前攙扶她,都或遠或近的指着她小聲議論着。

瑤光愣了愣,沒有多看,趕緊入了內,便見冬兒侯在門口,忙喚了聲:“冬兒姐姐。”

冬兒神色不變,冷冷的‘嗯’了聲,然後轉身往裏走:“随我來。”

入了裏間,見了蘇呦,瑤光趕緊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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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呦這才擡眼看向她,問道:“如何?”

瑤光有些忐忑的将先前宇文翳的态度說了便,便見蘇呦聽了這話,坐在那裏,神色絲毫不變。

蘇呦一聽宇文翳這話,就明白過來了。

她此番令冬兒送這東西過去,便是意指試探宇文翳的态度。

可無疑,宇文翳的态度很清楚明了,他不會管這事,除非自己某日實在是忍受不了,前去求他,那便如了他的願了!

想到此,她心中淡哂一聲,神色不動的淺淺敲打着桌面。

既然宇文翳如此有閑心,那她定也不會如了他的意。

正好,借此機會,看看他們之間,誰會忍不住先一步低頭。

不過,這态度卻不能太過硬朗了,要好生籌謀一番才是。

想到此,她眼眸閃了閃,突然問瑤光:“方才外面生了何事?”

瑤光趕緊道:“是春蘭姐姐,不,是春蘭姑娘暈倒過去了。”

“哦?”蘇呦饒有興趣的笑了笑,起身往外走:“随我去瞧瞧。”

蘇呦領着冬兒與瑤光走到暈倒的春蘭跟前不遠,她垂簾打量着發髻淩亂,渾身汗津津的春蘭,淡淡吩咐了句:“打盆冷水來。”

冬兒立刻應是,安排人去打了盆冷水來,蘇呦看了眼,揚了揚下巴:“潑過去。”

侍婢不敢耽擱,咬着牙“嘩啦”一聲潑過去。

這冷水乃是從深井裏面打出來的,加上此刻本就夜色降臨,晚風習習,被這一潑,春蘭瞬時驚呼一聲,渾身打着哆嗦從昏迷中醒來,茫然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她下意識擡頭,便見蘇呦站在暖黃的燭光裏,将她婀娜身姿映襯的勾魂奪魄,卻看不清她的臉。

她張開幹枯的唇瓣,啞聲喚了句:“夫人。”

蘇呦垂眼盯着她:“春蘭,現下,你可知錯了?”

幾乎有那麽一瞬間,春蘭想要開口求饒,可頓時,想到日後的前程,她已走了九十九步,最後這一步,如何能夠倒下。

便是死,她也要咬着牙邁步跨過去。

于是,她神情柔弱迷茫,卻又堅定道:“回夫人的話,春蘭不知錯在了哪裏。”

“呵呵。”蘇呦淡淡一笑:“你倒是有幾分執着。”

見她這個樣子,蘇呦也明白她的選擇了。

不過這樣正好,恰合她意。

是以,她目光平視四周其餘人等,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道:“春蘭不敬主子,忤逆尊卑,今與重罰,且從今日起,為鹿鳴閣下等侍婢,空出來的位子,便又瑤光頂替。”

話落,她淡淡看了眼春蘭:“若你能跪至子時,便饒你一命。”

說完,這才領着冬兒與一臉茫然的瑤光入內,後者直到他人前來道喜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成了主子的貼身侍婢了。

她忐忑的跟着蘇呦入內,欲言又止:“夫人……”

蘇呦笑了笑:“跟着我,日後便好生做事就成。”

瑤光趕緊應是,蘇呦見狀,這才揮了揮手:“行了,你退下罷。”

待瑤光退去後,冬兒才道:“夫人,那接下來春蘭,該如何處置?”

蘇呦笑了笑:“如今我當着衆人的面徹底讓她沒了機會,狠狠的落了她的面子,冬兒,你且好生盯着她,想來,如此之後,要不了多久,她或是某些人便該有動作了。”

冬兒應是,随後退了出去。

如今他們身邊人手少,這事自然也只有冬兒親自去做才行。

……

春蘭一直跪到了子時之後,蘇呦便也沒在為難她,這才由着人将她攙扶下去修養了。

不過從此後,她在鹿鳴閣為下等侍婢,若是沒有任何機會,怕也就僅止于此。

接下來幾日,整個攝政王府看似平靜無波,實則內裏卻是波濤洶湧。

各自人皆是為了即将到來的瓊華宴與宇文翳的生誕做起準備,而因着有那日蘇呦被衆人聯合起來欺壓的事,後續卻見宇文翳那處并沒有反應後,其他人等就紛紛變本加厲的指使起蘇呦來。

今日要她繡多少個荷包,明日便要她又做多少個花燈。

這些事情,蘇呦哪裏不知對方是來為難自己的,她卻一聲不吭,全都接下來了。

而至于交上去的東西,到底是她自己做的還是其餘事等,那就由不得別人來說什麽了。

而春蘭,因着那日被受罰後,她在鹿鳴閣的地位遠不如前,可往往暗地裏便有人悄悄的給她送各種各樣的補品藥膏,而至于這背後之人是誰,春蘭自然是一轉念就有了猜測,也是由此,她才在修養了差不多七八日後,總算是好了許多。

不過這卻令她有些焦慮起來,因為這些日子來,背後之人一直不曾喚她私下見面。

要不是因着那些補品之物還在暗地裏送來,她怕是要以為對方已經放棄了自己。

而就在這日,她忙完了活計,渾身酸痛的回到房間後,剛剛關上門,便聽有人敲門起來。

她頓時一驚:“誰?”

她在鹿鳴閣人緣并不好,基本上沒什麽人來找她。

外面那人卻沒說話,而是突然從門縫裏塞進來一張紙條,便隐去不見了蹤影。

春蘭警惕的看了會兒,見的确無人後,才眉眼一轉,心中升起絲絲期待來。

她趕緊過去撿起了紙條一看,見到了上面所寫內容後,不由眼眸一索,渾身都激動了起來。

好一會兒,她才平複下了自己的心情,而後緩緩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在屋內焦急煎熬的等到了月上中天,這才悄悄的出了房間,從一個隐秘的狗洞出了鹿鳴閣。

在她方才離開後不久,冬兒便從一個隐蔽的角落出來,看着春蘭離去的方向冷哼一聲,而後轉身一躍,繼續跟了上去。

春蘭一路偷偷摸摸,緊張不已的來到一個地點,果然便見有一中年女娘在此。

她仔細看了眼,頓時認出,這人便是容側妃身邊的侍婢,白芷。

她心下一喜,上前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見過白芷姑姑。”

白芷‘嗯’了聲,上下打量她一眼,滿意的點點頭:“可有人注意到你?”

春蘭忙道:“白芷姑姑放心,奴婢所出之地,決然安全。”

白芷這才道:“既如此,便随我來罷,沒得讓娘娘久等。”

春蘭乖乖應了聲是,跟着白芷七彎八拐的去了一座隐蔽院落,進了屋,果然便見容側妃一身華貴的坐在高座,淡淡的轉眼看來:“春蘭是吧?”

春蘭趕忙應了聲是:“正是奴婢,奴婢給娘娘請安。”

容側妃和顏悅色的點點頭:“不用緊張,今喚你來此,卻是有一事問你。”

春蘭早做好準備:“娘娘請問,奴婢定然知無不言。”

容側妃笑了笑:“放心,此事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春蘭垂着的眼簾中頓時閃爍出精光。

容側妃道:“我且來問你,聽聞你也是金玉館的頭牌之一,此次萬花魁鬥會名列第四,長得也是貌美如花的大美人,怎會甘願與蘇夫人做個侍婢。”

春蘭道:“娘娘明鑒,此事卻是奴婢做不了主的。”

“哦?”容側妃一挑眉:“怎麽回事?”

“這……”春蘭狀似遲疑了片刻,随即才猶疑道:“此事,卻是要從昌元候說起。”

然後,她大致将事情說了個遍,卻是故意扭曲了是自己聯合昌元候之事,改為了而是蘇呦見她得了萬花魁鬥會第四的名額而心生不滿,因此才從昌元候處威逼她就範。

至于真假,她卻是不虞的。

上次的事,也就他們幾個人知曉,昌元候就指望她幫襯自己令蘇呦在攝政王府呆不下去,而其餘夏竹柳媽媽等人見她得了勢,只會更幫襯她。

便是容側妃這裏真知曉了又如何,容側妃之所以會幫襯自己,只怕也是為了針對蘇呦。

容側妃果然聽的眼眸直閃,并不在意這些,而是詢問道:“依你說來,這昌元候與蘇夫人,可是有事?”

春蘭遲疑道:“娘娘明鑒,這奴婢,卻是不知了,只不過……蘇夫人的确未入王府前,與其關系匪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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