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哎呀媽呀,真香

哎呀媽呀,真香。

夫妻兩個以為自家兒子在地裏,可是到了趙家媳婦說的那塊地裏,左看右看,就是沒看見自家兒子。

這孩子,身體還沒好,跑哪裏去了?

恰逢有村民從這裏路過,夫妻倆打聽了下,才得知兒子跑去放羊了。

聽到這結果,夫妻對視一眼,從對方臉上看出濃郁的擔憂,這孩子,真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了?!

腳下步子生風,很快找到了村民所說的後山上的小樹林。

小樹林灌木叢挺多,他們找了好一陣子,才在一棵大樹下尋到了自家兒子。

遙遙的看過去,兒子躺在大樹下的草垛上,枕着胳膊,嘴裏噙着一根貓尾草。

樹蔭搖曳着将陽光揮散成斑駁的光點,落在那張白皙清隽的臉頰上,一時間夫妻兩個看呆住了,不禁是他們看呆了,前來喊星君回去的趙譽也看呆了。

樹蔭下的人在斑駁的光點中,仿佛躺在了被揉碎的星河之中,好看的不像是俗世凡間能看到的模樣。

很快,趙譽醒過神來,遠遠的喊了聲“許星君,快晌午了,別忘了回去吃飯。”

說完就走了。

夫妻倆又是對視一眼,從這句短短的話語中分析出來了。

——這個男人恐怕就是他家星君要死要活非要來這裏的那個臭小子了。

不過,他們咋覺得這小子對他家星君的态度那麽冷淡呢,而且他兒子好似不将态度這麽冷漠的趙家小子放在心上,也不氣惱,可以說是沒啥反應。

好像已經習慣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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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君慢悠悠的起來,牽着領頭羊,準備下山去。

夫妻兩個這才從灌木叢這邊鑽出來,星君看到他們明顯一愣。

“你倆……”咋到這荒山上鑽小樹林來了?

來找他嗎?這個想法冒上來的時候,星君一愣,驀地想起來前世的蘇姨,也是上一世的時候,他才有了俗世家人的感覺。

而就剛剛,他看到夫妻兩個有些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臉時,那種“家人”的感情浮上了心間,這股感情就像一股暖流,從他全身血管中流淌而過,帶來酥酥麻麻的溫暖的感受。

眼睫微顫,他笑起來的同時,眼睛也眯成了彎彎的月牙兒形狀,讓人看着就喜歡。

許父許母感受到自家孩子喜悅的心情,更高興了,許母走上前去,親昵的拉上兒子的手,而許父則很自然的從他手裏順過羊繩,牽在了自己手裏。

若是許父機關內的下屬看到他這樣子,肯定會大跌眼鏡,從來都是認真嚴肅的人現在竟然牽了頭羊,身後還跟着一群羊羔子。

畫面異常活潑又和諧。

許母留意到許星君的臉色,不由得驚奇,“怎麽覺得幾天沒見你,你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的人啊,總覺得你現在的模樣,比從前沒病的時候還要好上幾分呢?”

星君:“說了不會讓父母再擔心,父母當時不信,趙家的那個偏方很好用,我來這裏幾天,身體就大好了。”

許母瞪大眼捂着嘴,“還能有這樣的神奇的事?”

許父也很震驚。

來這個村之前,醫院裏醫生可是說這病不大好的樣子,還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但現在,兒子生龍活虎的樣子,哪裏還有一絲之前那樣萎靡不振的模樣。

這個趙家的偏方,當真這麽神奇?

星君注意到兩人震驚的模樣,替趙譽瞞住,一本正經的認真假言道:“嗯,他們祖上傳下來的,外人不知,還是我朋友對趙家有恩,才知曉了的,父母可不要向外人說起。”

許母聞言連連點頭,“阿君放心,我跟你父親都不會亂說的,人家願意收留咱們,還不遺餘力的對你好,咱們不會做那樣糊塗的事。”

三人行邊說邊笑,不一陣就到了大隊牲畜棚裏,還了羊,回轉到趙家。

趙母正在廚房裏忙活。

一家人忙着将小汽車裏的東西朝外搬。

搬的時候,星君都忍不住在心裏猜測,許母這怕不是把家都搬來了!

車裏一半東西都是日常用品,都是全新的,上次許母幫忙整理星君屋子,才知道趙家有多窮,什麽都沒有,所以這一次她在城裏把能想到了兒子會用到的東西,一股腦全買了帶過來了。

剩下一半東西都是吃的。

阿君身體不好,趙家吃的東西一點油水都沒有,甚至連白面都吃不起,怕兒子嬌生慣養的胃受不住他家的吃食,是以剩下半車,都是吃的。

朝趙家屋裏搬東西的時候,趙譽一家人都傻眼了。

一大袋糖果、各式各樣的點心、還有一些他們叫不上名字的吃食。

這是把皇帝的國庫搬到他家裏來了嗎?怎麽這麽多他們沒見過更沒吃過的新奇物件啊!

零散東西搬的差不多了,直到許父從小汽車後車座搬下來一袋白面時,趙譽一家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白面!

還是一大袋!

他們一家人雖然吃過,但那都是好幾年前過年的時候,硬是咬着牙狠着心才買了一小袋白面,做了頓白面饅頭,一家人直吃的眼眶通紅。

肉類家裏更是沒有機會吃到,而如今,趙譽一家眼睜睜的看着許父從車裏拿出用竹繩吊着的一挂五花肉。

趙家人:!!!

許母剛洗完手,手上還沾着水,張着胳膊等水漬晾幹,從廚房裏出來就看到眼前的這一幕。

“趙家母,我來幫你做飯吧!”許母隐去臉上的表情,笑呵呵的去問趙母。

趙母回過神,敦厚的應着,招呼着許母兩人進了廚房。

許母環視了一圈廚房,發現案板桌子旁邊有一口大缸,裏面灌滿了水,找到舀子挖了一舀水,麻利的将五花肉洗幹淨,幾下将肉切成了半指節大小的塊狀,放進盆裏。

又切了蔥姜蒜丢進盆裏,加入些許生抽老抽,一點食鹽和一點白糖,用手把每一塊肉都rua勻,保證每一塊肉上都被醬料沾滿。

做完這些,許母将肉放在一邊晾着,着手去切別的輔料。

趙母插不上手,直接去竈臺邊生火了,她以為許母在做的是他們一家人的吃食,只不過是借用自家的竈火罷了。

來即是客,趙母卻依然誠心誠意的願意幫忙。

只是,趙母看了眼許母切的肉,心裏嘀咕,這未免也太多了吧,一挂肉都切了一半了,哎算了,他們富貴城裏人家,可能平日裏就是這樣吃的吧,趙母怕自己多嘴了,便沒有出聲說。

許母的動作很快,看趙母已經生好了火,鍋也是幹淨,等鍋裏的水燒幹了,許母又翻出自家帶來的豆油,舀了一勺順着鍋中的邊緣撇進鍋裏。

鍋裏的油很快燒熱了,許母朝油裏丢了六七顆冰糖,入鍋滋滋的響起來,鍋底的火恰到好處,趙母特意将火沒燒那麽旺,她生怕許母沒用過農村的土竈,把控不好将菜燒糊了就不好了。

冰糖在熱油之下慢慢融化,再慢慢變黃、變焦,許母這才将腌好的肉塊倒進鍋裏,肉塊入鍋,頓時激起一陣滋滋啦啦的聲響,随着許母的翻炒,鍋裏飄出一陣奇異的香味,肉香味中夾雜着一絲甜膩膩的香味,讓在堂屋說話的幾人不約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趙譽家位于村子的東南方向,正是這個季節的上風向,柔柔的風從趙家的廚房中穿過,帶起這難以言喻的奇妙香味朝着村子裏飄去。

這個點村裏人也都在吃飯,吃着吃着,就聞到一股子香味直直的朝鼻子裏鑽,擋都擋不住,這肉味,香的人魂都快被給勾過去了。

“這是誰家在炒肉啊,天吶,這香的,我口水就沒停住!”

“哎喲哎喲,這香死了!”

“這也不是過年過節的,誰家這麽奢侈這個時候吃肉啊!”

“我聞着味,咋像是從趙家那邊飄過來的呢?”這人拍了拍腦袋,“我想起來了,今天那個什麽研究員的爹娘來了!可能是人家從城裏帶來的肉給自家兒子改善生活的吧?!”

“那還真可能是,不然誰家也不會這個點吃肉。”

許母想讓肉多炖一會,能軟爛一點,這樣阿君的胃也能好消化,鍋裏加了不少的水,還要炖好一陣子,許母又問趙母要了好幾個碗盆,放上米加了水,在炖的肉上面加了籠屜,将米碗放在上面,這樣炖肉的同時,也蒸出了幾碗香噴噴的米飯。

直看的趙母兩眼發直。

一陣子過去了,許母掀開冒着大煙的鍋,米飯已經蒸好了,拿掉蒸屜,裏面的水還有一些,用一根筷子插了一塊嘟嘟的肉塊,毫無阻礙的筷子就滑了進去,夠軟爛了,許母滿意的笑了下,鍋鏟翻了下肉塊,加了剛剛切好的白菜埋在最下面。

又将籠屜重新放上鍋裏,怕米飯涼了等下不好吃了。

十分鐘後,這頓折磨了趙家人大半天的肉可算是出鍋了,嘟嘟的肉盛出來的時候,還打着顫,只是看一眼,都能想象到這到底有多軟爛又彈牙的口感,趙母饞的眼淚差點從嘴角流出來。

他們城裏人真好。

但趙母也沒再想,只想着等下這鍋她就不刷了,帶着煮菜了,這樣他們一家人還能沾點他們剩下的油水,吃頓好的。

趙母正準備切菜,誰知剛剛出去吃飯了的許母又折回來了,扯着她的胳膊朝堂屋走,嘴裏還說:“你咋又忙活呢?吃飯了呀吃飯!”

趙母:“……啊?”

直到被拉到堂屋,才看到自家兒子和他爹手裏已經都端着一碗米飯了,白嫩香軟的米飯上淋上了肉汁,一旁是幾塊炖成焦糖瑪瑙色的軟彈紅燒肉和一些下飯的白菜。

趙母呆了:“你們……”你們咋就吃上了呢?咋就這麽不要臉的端上飯吃上了呢?!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因為自己手裏也被塞上了這樣一碗米飯,趙母低着頭看到那泛着漂亮油潤光澤的肉塊,咽了咽口水。

回過神來,冷不丁的打了個顫顫,她怎麽就接了啊!

連忙推辭:“星星他娘,這不行,俺們不能吃,這肉俺們吃不起……不是不是,俺們還不起……”

許母眯眼笑笑,又把碗推到趙母手裏,那力道不容人拒絕,“趙家母親,你不能這樣講話,我家星君在你們家裏,往後還要多麻煩呢,我跟他父親也只能偶爾來一趟,這中間還要靠你們照顧呢,星君身子不好,多虧了你們照顧,他才像現在這樣健康,趙家母親不要再推辭了,再推辭飯都要涼了!”

星君也跟着勸,趙母左右推不開了,便接了碗,拿起筷子,堪堪夾了一片白菜放進嘴裏。

趙母只感覺到一股不可言喻的香味在嘴裏蔓延。

哎呀媽呀,真香。

被這絕妙的味道刺激了的味蕾,再也壓制不住體內的渴望,哪怕仍然覺得受人之食非美德,但在軟嫩的紅燒肉入口的那一刻,她的理智再不複存在,滿腦子都是甜蜜醇美的蜜汁,大口大口的朝嘴裏扒着米飯。

直吃的舌頭發直,腦門冒汗,趙母将最後一口米飯扒進嘴裏,仍意猶未盡,要不是顧着許家人還在這裏,她恨不得找塊雜面馍馍将碗上的油刮一刮吃了去。

趙譽和他爹也吃的熱火朝天的,趙譽畢竟是年輕力壯的大夥子,腦門上的汗更多,陽光照進來,落在他額頭上,一顆顆珠子亮晶晶的。

趙譽擡起頭看到許星君正看着自己,想到自己剛剛那副吃相,趙譽瞬間有些尴尬,不自然的擡手去抹腦門上的汗,沾了一手背的水。

反觀人家許星君,白嫩嫩的臉蛋兒上什麽都沒有,更別說汗珠子了,趙譽更尴尬了。

差不多都吃完了,趙母站起身來主動去拿大家吃過的碗,搶着去刷碗。

這情況倒是緩解了趙譽的尴尬,連忙站起身來拿過他娘手裏的碗,“我去刷吧,我去刷。”

說罷拿着碗腳下生風,朝廚房去。

星君看着他,不知為何,他咋從這趙譽的背影上看出一絲倉皇而逃的感覺啊?

他剛剛也不過是被他腦門上的亮晶晶給吸引了,看了他一眼罷了。

看不懂他。

星君放棄思索了。

吃過飯沒多會兒,許父許母就要回去了,從裏到城裏還要開兩個小時,山路不好走,天昏了不好走,許母不舍得星君,拉着他說了好久的話,跟他講城裏這樣那樣的,又聽星君講了不少村裏的趣事。

直到許父叫了她好幾遍,最後才依依不舍的放開他的手,上車了,走了。

趙譽一家已經去上工了,星君看了看還高挂的太陽,灌了一壺開水也去田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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