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為了期中考試能考得好一些,周末的時候餘琥珀正式邀請靳宴清到家裏給她補習功課。
最興奮的人是蔡女士,她提前好幾天就在籌備新的菜品,就等着周末的時候大展身手。
于是,周六中午,餘、靳兩人剛吃完一頓豐盛無比的午餐坐在書房沒一會兒,就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
“哎呀我怕你們倆餓着,給你們準備了甜品,酸奶和水果沙拉我放這裏啦,你們慢慢吃,不夠再喊我。”蔡女士笑呵呵地放下慰問品關了門。
餘琥珀和靳宴清面面相觑,都有些無奈。
“我媽就是這樣的人,太熱情了,你別見怪哈。”
靳宴清笑,“阿姨的熱情我早就領教了,你看,就這兩個多月我都吃胖了好幾斤。”
餘琥珀上下打量他一圈,見他臉頰的線條清晰明朗,明明還是那個寬肩窄腰大長腿的大帥哥嘛,于是某靳吹再次上線,“沒有啊,你這個樣子還是有點瘦的,要再胖一點才好看,更好看。”
“如果真的吃胖很多,你又要開始嫌棄我了。”靳宴清有點委屈的聲音傳來,讓餘琥珀有點慌亂,忙解釋說,“怎麽會呢?你什麽樣子我都不會嫌棄的啊!”
話音剛落,她忽然覺得這樣的對方很容易引起誤會。
剛想解釋就看到他對着自己笑,薄薄鏡片後的狹長的眼睛滿是笑意,她才知道自己被對方耍了。
她有點氣餒,明明自己比對方多活十年,為什麽智商還是這麽容易被吊打?
靳宴清見女孩突然間像洩了氣的皮球,以為自己開玩笑太過,有點不知所措,他試探着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肩,“生氣了?”
“沒……”餘琥珀悶悶地說,“就是感覺到了一種差距。”
“什麽差距?”
“學霸與普通人的差距。”
靳宴清一臉莫名,不過他也沒多問什麽,翻開她的試卷和習題冊,開始幫她查漏補缺。
不知道是被一開始感受到的差距問題刺激到,還是靳宴清的講解方法比較好理解,一天的時間,餘琥珀看着習題冊上做錯的數學題,忽然覺得不再那麽難啃,反而生出一種解題的趣味性來。
在此之前,她怎麽也不會相信她有一天會覺得數學有趣……
當然,這其中蔡女士也功不可沒,畢竟,她除了準備豐盛的正餐外,還給他們準備了種類豐富的下午茶。
看着桌子上堆着的糍粑、炸串兒、小餅幹,餘琥珀深深懷疑自己的媽媽之前做過不少的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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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到了期末考試那天,餘琥珀有點緊張,确切說不是有點兒,是到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的那種程度。
學渣沈書靜很不理解,“不就是個期中考嗎?你幹嘛那麽在意?”
餘琥珀鄭重地說:“你不懂,這是我認真學習後的第一場考試。”
沈書靜撓了撓頭,她最近又把頭發剪短了,幾乎都有點紮手,難不成之前的考試都沒有認真學習?難道學霸的世界是這樣的?
她每次考試都吊車尾,所以面對班級中等排名的餘琥珀,也忍不住尊稱一句“學霸”。
考試很快結束,當晚,年級主任為了讓大家放松放松,允許各班利用晚自習的時間看電影。
班主任給他們播放的是經典勵志電影——《阿甘正傳》。
很多同學雖然都不是第一次看,但還是看得很投入、很入迷。
整棟教學樓的燈都關了,窗簾也拉上,隐隐約約可以窺見投影儀上晃動的鏡頭。
黑燈瞎火,就有一些不老實的學生趁黑作案。
有人去了角落談情說愛,有人去了廁所抽煙,也有人去了教學樓連接處的長廊發呆。
餘琥珀屬于第三種。
她趴在長廊的欄杆上,望着遠處星星點點的燈光。
火車軌道蜿蜒到視線盡頭,隐約的汽笛聲響起,轟隆隆地又來了一輛火車。
她看着火車載着旅人駛向遠方,神思有些缥缈,以至于身旁站了一個人,她都沒發覺。
火車的聲音遠去,身邊的人說:“我很喜歡火車的聲音。”
餘琥珀驚了一下,擡頭看到在昏暗光線下有些不那麽真切的靳宴清。
“雖然聲音比較大,但是很熱鬧不是嗎?”他低聲說着。
“它載着很多人歸向遠方,可能是目的地,也可能是新的開始,寓意着舊的結束和新的希望。”
“你說的好深刻呀,不過我只是喜歡這個地方的火車,因為火車軌道周圍都是農田,每到麥子成熟時,火車從一片金黃色中出現、又奔向遠方,這樣的畫面我覺得很美。”
兩個人靜默地看着遠方漸漸消失的火車,鳴笛聲漸遠,四周寂靜下來。
深秋的夜晚微涼,簌簌涼風吹過,不至于冷,反而讓人無端心生快意。
此時長廊另一頭忽然走來一對情侶,他們仿佛沒有看到靳宴清和餘琥珀的存在,摟摟抱抱,絲毫沒有避諱,當着他們的面親吻起來,還發出暧昧的聲音。
餘琥珀感到有些尴尬,幹站着不是,走也不是,她向靳宴清投去求救的眼神,卻看到靳宴清也是一臉茫然。
于是只好眼觀鼻鼻觀心,默默背誦起語文課文。
良久,不知道是三分鐘還是五分鐘或者是更長,那邊的動靜終于消停下來。
男孩摟着女孩從他們身邊走過,餘琥珀沒忍住好奇心瞟了一眼,在不那麽明亮的光線下,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微微怔住。
是張弛。
靳宴清順着她的視線看去,也愣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口問,也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立場問。
但理智歸理智,這一刻他還是被嫉妒沖昏頭腦,“你還是喜歡他嗎?他不值得你這樣!”
會在這裏看到張弛,餘琥珀是很意外的,更意外的是,他才轉過來多久,就已經和一個妹子勾搭上了?
或許,這還只是他女朋友們中的其中一個。
想起上一世自己對他的追逐,對他的噓寒問暖,對他的各種遷就忍讓,如願以償得到了那張結婚證書,最後卻還是落得一個被出軌的下場。
所以在聽到靳宴清的話時,她下意識地選擇了否認,語氣果決,“不喜歡!不會再喜歡。”
沉默再次在兩人之間蔓延,下課鈴聲回蕩在空蕩的校園裏。
“不過,你為什麽說我喜歡他?”這一世,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交集啊……
餘琥珀疑惑地看着靳宴清,很是不解。
靳宴清低頭注視着她,昏暗的燈光讓他的樣子有點朦胧,顯得他愈發俊美。
他好像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琥珀,我和你說一件事好嗎?懇求你不要因此而覺得我偏執,而害怕我。”
聽着男孩誠摯中略帶卑微的語氣,看着男孩黑亮的眼睛和英俊的面孔,餘琥珀的心一緊,心髒加速跳動了幾下,感覺渾身的血都往臉上湧,臉頰開始微微發燙。
她不禁猜想——難道他要當面表白?那不是硬把她往誘拐未成年的深淵推嗎?
但她還是猶豫着點了點頭。
禁忌的果實才更甜美。
“我喜歡你很長時間了,加一起的時間大概有十幾年。”
“從初二的那個暑假開始,我就開始注意你了。”
男孩的聲音低低響起,在夜色中分外溫柔。
“你相信嗎,其實我是重生的。”靳宴清注視着女孩白皙的臉,一字一頓。
他看着女孩先是驚訝地睜大了眼,再是聯想到了什麽,最後震驚地看着自己。
然後他又繼續抛下一顆炸彈,“我也知道你是重生的。”
餘琥珀徹底懵圈,她有些呆滞地上下打量着靳宴清,“等等,你怎麽知道我是重生的?”
靳宴清低笑,“還記得——等你下課嗎?”
餘琥珀反應過來了,懊惱地拍了下頭,“啊……等你下課……那是2018年發行的……”
她真是比豬還蠢!原來那麽早就被他試探出來了自己還絲毫未覺……
空氣中隐約飄來桂花的香氣,靳宴清給了她幾分鐘消化的時間,他看着樓下三三兩兩走過的學生,知道還有一節課就晚自習放學了。
“我記得我重生前的那一天,去了春風路。”
他在這停頓了一會兒,略有深意地看着女孩,餘琥珀猛地想起她車禍後聽到的話——
“哎呀這裏怎麽又發生車禍了?前幾天不是也有個小夥子被車撞了,穿得西裝革履的,聽說是個金牌律師。”
“邪門喲——春風路近幾年經常發生車禍。”
大腦飛速旋轉,她得出一個結論:“你也是在春風路出的事?”至于出了什麽事,已經死過一次的兩人心知肚明。
“對,我那天是想去找你的。”靳宴清有些遲疑地說,“我是想過去告訴你一些事情。”
“什麽事那麽着急啊,都害你……”
餘琥珀感覺很愧疚,不太理解學霸的腦回路,什麽事情必須得當面說,打個電話說一下不行嗎
?
“我發現了你未婚夫……張弛出軌,想讓你知道。”
靳宴清觀察着餘琥珀的神情,見她沒有太大反應,才繼續往下說,“更重要的是,我想向你表白。”
“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從來都不比任何人少。”
餘琥珀愣住了,沒想到靳宴清找她是為了這個。
她努力回想着,最後還是有些氣餒地輕聲說:“可是……我們上一世明明沒有什麽交集啊……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喜歡到畢業那麽多年都念念不忘?她不覺得自己有那麽大魅力啊……
靳宴清看着她,漂亮的眼睛裏仿佛盛滿星光,聲音低而緩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餘琥珀在他的注視下紅了臉,有些不自在地轉過了身子,手支在欄杆上看遠處的夜景。
之前她一直以為靳宴清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她一個二十六歲的老阿姨和他發生點什麽很不合适,但是……
現在她發現兩個人居然是同齡人!
同樣是成年人,他再以這樣的目光注視自己,自己可就很容易按捺不住了啊!
上一世大神這麽優秀的人竟然會一直暗戀自己,她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在靳宴清看不到的角度,餘琥珀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挺疼……
所以這真不是做夢,靳宴清和她都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