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結過婚，兩人的心也算是踏實了，其實也不算，還有一件更大的事沒有解決，那就是路白剩餘時間的問題，除了左煜，葉寧秋也在找方法。

趁着現在還有時間，路白和池雙又去看了幾回江喬，也許是受心情的影響，小女孩活的好好的，問題也沒什麽大礙，若不是他們知道她是基因融合體，還真看不出什麽。

“路白哥哥，喬喬拼的城堡好看嗎？”小女孩稚嫩的聲音響起，十分驕傲的向路白展示着自己的大作，眼神裏滿是“求誇獎”。

“好看好看，喬喬是個很厲害的小女孩呢！”路白一邊哄着江喬，一邊在想着自己的事。

在連續見過江喬幾次後，路白突然覺得死亡也沒那麽可怕了，都說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遺忘。江喬的家人都很愛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忘了有這樣一個女兒存在過。

路白亦是如此，無論是左煜還是葉寧秋，再或者是帶他長大的路媽媽，他遇到的人都很愛他，他死後，這些人一定會記得他吧？會的，一定會的。

“小白白，我們走吧，葉老板今天一大早就進廚房了，我估計肯定在弄好吃的，你順便也把左煜叫上，一起蹭飯！”

“行啊，慢慢走，我就去給他打電話！”

現在的日子不錯，路白盡自己所能給每個人都留下一些關于自己美好的回憶，這樣即使他離開了，等到那些人再提起自己的時候，也可以有東西說，也可以對着其他人說：“我那個離開的朋友……”

“葉老板，做什麽好吃的啦？”池雙沖進廚房。

“還是你們貓鼻子靈啊。”葉寧秋邊做飯邊打趣道，“我做了些琥珀糖在門口晾着，你們先別動，那個我下午還要再處理一下。”

“沒問題，保證不碰！”

或許是已經猜到中午飯白鹿會來蹭，葉寧秋特意多做了一些。

“白鹿。吃完飯你待會兒再走吧，我做了一些琥珀糖，一會兒給你裝點兒。”

白鹿：“沒問題，謝謝葉老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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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為什麽，在池雙和路白吃琥珀糖的時候，葉寧秋看起來有些緊張，問他怎麽了他也不說，要麽就是随便找些理由搪塞過去，後來他們索性就不問了。

路白算着日子，最多到左煜大學畢業，他就要離開了，雖然嘴上說着已經不在乎了，但他心裏還是酸酸的，和曾經他抱怨的那麽多回一樣，為什麽這個人會是他，為什麽偏偏讓自己遇上了左煜。

還不等他往細了想，更叫人難受的被提了出來——江喬進醫院了，現在生命體征非常微弱。

都不需要醫生的鑒定，路白就能确定是江喬的時間快到了，他曾在網上查過，即将離開的人會有什麽特征，其中就包含江喬現在出現。

那些心理工作交給葉寧秋去幹了，路白和池雙則是裝作往常的樣子在病房裏和江喬聊天，緩解一下她的心情，沒準還能再拖兩天。

“哥哥，你們是來和我道別的嗎？是爸爸媽媽不說，我也都明白的，幼兒園老師有講過的，之前我們班有一個男生的奶奶去世了，晶晶老師就和我們說人死後會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個地方很漂亮。而且還可以在上面看着下面的人活動，正好我也想去看看。”

江喬的童真使得她把死亡這件事說得像童話一樣，但路白覺得她說的沒錯，人死後去了哪裏誰都不知道，這又何嘗不是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呢？

這幾天路白和池雙一直都守在病房裏，他們每天都帶着江喬玩，有時候還會教她一些新知識。

可最後，江喬還是走了，盡管所有人都在一直幫她拖着時間，都在幫她想辦法，但這就像是天命，天命難違，無論付出多少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不過還好，在江喬僅有的那段時間裏，她是高興的，據她家裏人說，江喬離開之前還一直擺弄着葉寧秋送給她的雲朵擺件，而且就連最後那個小盒子都是江喬自己挑的，她拿着路白送給她的水彩筆在上面塗塗畫畫，畫成了她最喜歡的模樣。

江喬的葬禮上，葉寧秋池雙路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那裏，小女孩安安靜靜的躺在花叢中，就像是動漫裏被萬人供奉的神明。

葬禮結束以後，路白拿着手機找到了江喬的家人，在他手機裏有一段江喬底下的錄音，他不确定要不要在這個時候放給他們聽。

“你放吧，我能接受。”江喬母親。

路白點開手機，江喬稚嫩的童聲從裏面傳了出來：“爸爸媽媽，喬喬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了，晶晶老師說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你們不要哭哦，雖然喬喬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到底在哪裏，是如果可以，我會從那裏溜回來的，爸爸媽媽要相信我，我認得回家的路的！”錄音戛然而止。

江喬的話裏帶着那麽多的童真，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不可能實現，但仍舊願意相信這句謊言，也許真的會有那一天，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會從天上偷溜下來，回到他們身邊。

江喬的事告于段落，無論何時路白都會記得他遇到過這樣一個可愛天真的小女孩。

左煜再次上學，路白就變成貓陪着他，他想再給他多留下一些回憶。

時間過得很快，恍惚間左煜已經大三上學期結束了，放假的第一天他們就買最早一班車回了葉寧。

路白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有時候一個人他也會回顧着自己的一生，才活了20多年，不算長，但每一天都有意義，首先在他被家裏人抛棄時遇到了葉寧秋一家，還多了一個陪他長大的池雙，家裏的每個人都在給他溫暖。

後來因為大雨天無意中的迷路，他遇到了左煜，這個人也成了除了葉寧秋他們以外他最愛的人。

左煜總說路白這只小貓就像是一個光點，讓他一直追随着，帶着他走出了陰霾。而左煜想說左煜也是他的光，在經歷了種種以後，他仍是那個很愛他的人。

某天晚上，路白覺得自己有些不舒服，他撒嬌似的要躺在左煜腿上，左煜也慣着他，任憑他折騰。

“左煜，我突然發現好像除了婚禮以外，我很少很正經的說我愛你唉，你也沒怎麽對我說過。”路白勾着左煜的脖子。

“是沒怎麽說過，因為我們的愛不需要言語來支撐，不是嗎？”左煜拖着路白的背，幫他省着些力。

“那現在說一個吧，我想聽，萬一以後聽不到了呢？”告別的話路白沒有明說，他裝作平常的樣子向左煜撒嬌，可打小就情感缺失的左煜又怎會感覺不出來，也不過是一個不願說，一個不願接受罷了。

“路白，別睡，好不好？”左煜看着躺在他腿上還故作撒嬌的愛人，眼淚在他眼眶裏打轉，現在的他甚至都不想眨眼，只為能多看愛的人一秒。

“可是我困了，讓我睡吧。”路白看出了左煜的意思，他一直在忍着情緒，他知道，自己的情緒就是左煜的最後一道防線，原來在愛人面前笑着離開是那麽難的一件事。

路白抽抽鼻子假裝深呼吸，實則是想把眼眶裏的淚水壓下去，他要忍不住了，失去是叫人那麽難過的一件事。

“路白，別睡，好不好？”左煜的聲音已經帶了些哽咽，一滴眼淚就這樣滑下，滴在路白的臉上，他們心裏的最後一道防線就這樣不攻自破了。

左煜把路白抱的很緊，他好怕下一秒路白就離開了他，可這又有什麽用呢？路白最終還是“睡着了”。

“路白……”左煜終于忍不住了，他哭出聲，心裏的情緒難以言表，“醒醒…你還沒有和我說晚安…還沒有給我晚安吻……”左煜對着路白喃喃自語，他知道，懷裏的愛人不會醒過來了。

這一晚，是左煜上大學以後第一次失眠，他曾睡着過幾回，但在翻身一直摸不到身邊人到時候，他就會猛然間想起，那個睡覺前會向他讨要晚安吻，會用貓尾巴尖撓他腿的愛人已經不在了。

路白離開以後，左煜生活得特別不适應，不知從何時起，路白就已經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葉老板，我這陣子要出一趟遠門，之後還要回學校處理一些事情，應該有挺長一段時間不會再從這邊住了。”左煜對葉寧秋說，其實根本沒有那麽多的事，只是這裏的每一處都有路白的影子，無論看到什麽他都會想起路白微笑着的模樣。

“行，你忙你的吧，我也得應對一下雙兒的事。”葉寧秋很直接地答應了，而有那麽幾句話他一直瞞着左煜，因為他也在等，他在等那個答案。

就這樣，左煜孤身一人去了中心城，那是一個他完全不熟悉的城市，無論怎麽找，這裏都只有他一個人的印記。

他在中心城待了好幾天，直到葉寧秋給他發消息：[你現在在哪呢？我這邊有個人想找你，你不是說有事嗎，就不用回來了，我讓他過去。]

葉寧秋沒說清楚去的人是誰，此時的左煜并沒意識到什麽，他把自己酒店的定位發給葉寧秋之後。就繼續按照自己的行程生活。

直到某一天晚上，他從中心城的小吃街回來，打開酒店的房間燈，發現床上躺着一個人，那個人的身影像極了路白，左煜認為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不然怎麽可能看到已故的愛人？

直到床上的人揉揉眼睛坐起來，開口：“左煜，你怎麽回來這麽晚啊？我等你等的都睡着了。”

這撒嬌裏帶着一點埋怨的聲音，除了路白就不會再是別人了，可路白不是早就已經離開了嗎，又怎麽會死而複生？

左煜身體顫抖，面前的人他太熟悉了，熟悉到讓他不敢相信，直到他得到了路白一個很真實的擁抱。

“對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本來是想發消息告訴你的，但想着了你也不會相信，就索性問葉老板要了你的地址，什麽都沒問就跑過來了，左煜，我好想你啊！”

路白的貓耳和貓尾露了出來，那條貓尾十分熟練地勾着左煜的腿，面前的人真的是路白。

之後，路白向左煜解釋了來龍去脈，原來最後的時候他并沒死，而是陷入了一種昏迷狀态，原來之前葉老板給他們喂的琥珀糖裏面是有藥的，在他昏迷期間藥效發作，調整了他體內錯誤的基因，雖然動物形态改變不了，但壽命已經大大延長到與常人無異。

至于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向左煜說明白，是因為葉寧秋也在賭，路白吃的是第一批流入市場的藥，即使經過了重重實驗，也依然不能确定其藥效，葉寧秋說左煜已經很慘了，不能給他希望，又讓他失望，所以一直瞞着，還好，最終結果是好的，左煜最愛的那只小貓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他身邊。

漸漸的，這批藥開始被大衆認可，徹底成為了基因融合者的救星，另外，叫人高興的是國家已開放了曾經限制基因融合者的法律，最重要的一條是基因融合者享有與普通人同樣的權利，這就意味着路白可以考學了，他等了将近十年的願望終于可以實現了。

路白高考那年……

“左煜，你說我考你們學校的文學系怎麽樣啊？這樣你既是我愛人也是我學長啦！”路白趴在床上刷手機，還享受着左煜的按摩。

“可以啊，正好現在我還在我們學校讀研。”左煜笑着回答。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好的，路白如願考上了f大的文學系，從f大的校園超話裏又多了一個詞條：醫學系男神左煜的男朋友是文學系小貓咪路白。

他們放假回到葉寧，葉寧秋已經準備好了一些甜點，還不忘說着：“這兩位上學的可真忙啊，真是小半年才能見你們兩位一回。”

每當這個時候，路白也會尴尬的笑笑，他明白的，雖然葉寧秋嘴上總是這麽說，但打心眼裏他希望路白是這個結局。

在他們的人生中多多少少都有些遺憾和缺口，但這都不影響他們兩人的未來交織在一起。

他們曾在星河裏丢了一顆星星，而如今他們擁有一整片天空。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