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李霧腳下一蹬,飛身而起,袖中銀索再出。
他雖然手上功夫不行,但腳底下的本事卻是練到了極致,在這不算大的客棧裏左右挪移、上下翻飛,讓人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加上他并不想參與人家搏命,出手多半只是為了好玩和教訓人,于是飛索便專往人腳底下去纏。這一絆,便容易帶着好幾人摔個大馬趴。他手裏的石子還時不時飛出一個,幫小公子查缺補漏一般,竟是輕輕松松就把堂內的這些人戲耍了個遍。
眼看着那小公子在李霧的幫助下漸漸又能應付得來,兩個帶頭之人氣得連聲怒罵,出手更是迅疾。
而小公子因着還重傷躺倒在地的馬夫,知道如果自己溜了,那馬夫多半便會殒命在此,便不忍心獨自一人先走,于是雙方便僵持在了這裏。
矮壯之人和瘦子使了個眼色,兩人身形一錯,看準時機直奔李霧而來。
李霧身後是牆,左右前三路基本被二人堵死。他倒是絲毫不慌,順着牆攀上幾步,銀索再出,這次卻是對着房梁。
他手腕微一用力,銀索前端的百煉勾便反勾在了房梁之上,然後借力一蕩,竟是從二人頭頂輕巧飛開了去。
李霧落地收鏈後正得意,突有一人沖上前來,以刀鞘抵在他喉間直逼得他退了好幾步,最終背靠上了牆壁。
卻是一直坐在窗前飲酒、不理堂內嘈雜的毛裘客。
那人方才還淡漠的眼睛此刻竟有些惡狠狠的,拿着刀鞘的手用了狠勁,竟是壓得李霧都有些喘不上來氣。
“這百煉勾,你是從哪裏得的?”
李霧下意識便去推那阻礙他呼吸的東西,艱難地發問:“你和他們……也是一夥兒的?”
毛裘客手上越發用力:“回話!”
李霧已經被勒得快說不出話,只能用氣聲勉強回答:“是……是我的!”
毛裘客嗤笑一聲:“小賊,我可終于遇到你了。”
李霧聽了這兩字更是氣,拼着不适,擡起膝蓋奮力向對方胸前一頂。
毛裘客出手卻是比他還要快,持刀的手勁一松,後撤半步,又順勢在他小腿前側用刀鞘使勁一敲。
這一下直痛得李霧抱着腿跳腳,連淚花都泛了出來。
“先給你的腿上來一記,警告你別想着跑路。等解決了他們,我再回來和你算賬。”
毛裘客話音剛落,身後便刮起一陣勁風。他矮身躲過別人橫掃的一劍,抽刀出鞘,直砍對方上腹。
只聽那人一聲痛呼,毛裘客又飛起一腳,伴随着木窗破碎的“嘩啦”聲,直接把人踹出了窗外。
冷風霎時灌了進來,倒是讓痛極的李霧被吹得清醒了些。
他靠着牆坐下,一邊揉着仍在作痛的小腿,一邊欣賞着毛裘客的一舉一動。
沒錯,是欣賞。
雖然這人剛才突然暴起發癫可惡得很,但李霧也不得不承認,那人打鬥起來的動作簡潔步法流暢,在人群中以大開大合的招式拼殺,屬實有一種鋒刃般的美感。
毛裘客的目的很明顯,那就是把屋裏礙眼的人統統丢出去。
他幾乎是一刀便砍傷一個——只傷人,不要命。一招得手,就把對方一腳踹出窗外。
李霧不禁暗嘆,出招既能做到如此有分寸,這人必是刀客中的一把好手。
聽他剛剛的言下之意,自己曾經與他還有過什麽糾纏瓜葛?
但自己又是什麽時候惹上這麽一個持刀好手的,為何全無印象?
李霧在這邊苦苦思索着,毛裘客在那邊飛速清理戰局。不過是兔起鹘落的幾下,堂內的人便少了大半。
兩個帶頭之人見好端端地又多了一個礙事的人,趁着小公子在馬夫身旁被幾個人纏住,又罵罵咧咧地轉去對付毛裘客。
反觀毛裘客,以一敵二,仍是不慌不忙,只躲不退。
兩人見來者武藝高強,也是不敢大意,将手上功夫發揮到了極致。
李霧在一旁看得更是清楚:他兩人應是一同學藝,又極為熟悉,一人主攻拳法,一人主攻掌法,二人之間配合默契無間,屬實讓人頭疼。
可反觀毛裘客,竟總能在最精妙處找到二人的破綻,再趁勢反攻回去。雖然是二打一,但空手對上白刃總是更吃虧一些,幾個回合下來,倒是讓毛裘客占了上風。
兩人見不敵,邊打邊往後撤,嘴裏還在掙紮:“閣下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要阻礙我們兄弟辦事!”
毛裘客冷笑一聲:“怎麽,看到這把刀還猜不出我是什麽人嗎?那這樣呢?”
他說完,一刀斜斜劈出将兩人逼開,手指在刀柄上輕輕一摁,再一揮刀,一股火焰瞬間包裹了刀身,其上熱浪直逼得對方又退了兩步。
那矮壯漢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烈焰刀……你是李東方!”
“不錯!”趁着二人驚愕之際,被喚作李東方的人搶步上前,只用刀背在他們的衣服上輕輕一拍,帶着對方的衣服都燒了起來。
還未待他們從慌亂中緩過神,李東方又翻身躍到他們背後,勁腰一擰,飛腿踢出兩腳,一腳命中一個的後心,直接将二人踢飛出了驿站。
在看到刀上迸出火焰的那一刻,李霧就有些驚呆了。
烈焰刀李東方的名字,他在江湖游走時自然也是聽過的,只是沒想到竟會在這裏遇見。
更沒想到自己過往會和這種人有什麽交集。
按理說,這麽驚豔的刀,只要見過一次,自是不會再遺忘的。
難道這人是後來才以刀出的名?
反正李霧自認并未做過什麽違心之事,哪怕是偷盜,也是把為富不仁之人的錢分給了貧苦百姓,并非是什麽不容寬宥、大奸大惡的罪過。
算了,不如就坐在這裏,等對方把前因後果和自己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