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舒棠脾氣直,看着李霧搭過來的手,臉上的嫌棄毫不掩飾:“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
李霧讪笑着把手收了回去,撓撓頭:“得意忘形了,舒棠姑娘莫怪。”
舒棠也不知道這人在得意什麽,又翻了個白眼,冷冷道:“我現在确實遇到個難處,你真想幫忙?”
“那肯定,你的事就是李東方的事,李東方的事就是我的事。”李霧拍拍胸口,“有什麽困難,說,我來解決。”
舒棠伸出來一只手:“那你有銀子嗎?”
“額,銀子……”李霧腦子轉了轉,覺得還不到暴露小金庫的時候,“你下午也看到了,我的那份賞銀都在李東方那兒呢。”
舒棠皺着眉嘆了口氣:“沒有銀子,上哪兒買神仙醉給老李做賀禮啊。”
李霧一聽,眼睛立刻亮了。他回頭确認了一下李東方還在房內,又拽着舒棠走得更遠了一些,才小聲道:“你要是給他買東西的話,那我還是有一點的。”
說完,李霧拍了拍自己的靴子。
舒棠看着他,滿臉都寫着不解,納悶兒道:“你剛剛不還說你沒銀子了嗎?”
“噓!小聲點!”李霧探頭望了下李東方的房間,又壓低了聲音,“這是我壓箱底兒的私房錢,李東方也不知道……但是拿出來給他花還是可以的,你只要別說漏了嘴就行。”
舒棠看他這副偷偷摸摸的樣子,嫌棄道:“怪不得姐姐說男人都靠不住,連自己的好朋友都騙,不知道你這小賊又藏着什麽貓膩兒呢。”
李霧哪裏能和她解釋清這些,只問她:“你就說要不要吧?”
“當然要,你有多少?”
李霧張口就要答,想了想又覺得不能太早露了底,反問道:“你先說要多少?”
舒棠掰着手指開始算:“那神仙醉要二百兩才一小壇,怎麽也得買個兩壇吧。”
“二百兩才一小壇?!”李霧瞪圓了眼睛,“這是什麽玩意兒,瓊漿玉液啊?這麽貴!”
“那可是前朝皇室留下的頂級佳釀,能買到就不錯了。要不是老李不喜歡旁的,唯獨對酒有點興趣,我還不願意費這個心思去找呢!”
李霧想起那人平時酒囊不離手的模樣,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餘額,咬牙道:“三壇!怎麽樣,夠不夠?”
“當然是夠的!”舒棠喜出望外,高興得拍了一下李霧的後背,“行啊,真不愧是老李認定的朋友,你這人夠意思!”
舒棠手上功夫并不差,這一巴掌愣是拍得李霧背上生疼。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私房錢所剩無幾而肉痛的。
李霧脫掉自己的靴子,從鞋墊底下摸出了幾張銀票,點出了六百兩遞給舒棠:“喏,拿去拿去。”
剛才還誇着李霧的舒棠這會兒又一臉嫌惡,龇牙咧嘴地用兩根手指把銀票拈起來,離自己遠遠的:“……你就非要藏在這種地方嗎?”
“你懂什麽,我這雙腿可是吃飯的家夥,踩在腳底下才能生財。”李霧驕傲地一拍自己的膝蓋,把靴子穿好,“老李什麽時候過生辰?”
“下月初二,滿打滿算還有六天。我明天就去把神仙醉的定金交了,保準不能誤了事。”
“那回頭李東方要是問起來……”
舒棠眼珠兒一轉:“我就說,這酒是你舍了面子要來的。”
李霧笑着虛點了下她的鼻子:“聰明,真不愧是我妹子。”
等舒棠興沖沖地回了房,李霧才意識到哪裏不對:合着這賀禮錢都是我出的,她是一點兒沒掏啊?
算了算了……都是為了李東方。
要不是她突然出現,自己還不知道李東方的生辰呢。
舒棠是第一次來應天,之前也不常在南邊走動,當然看什麽都覺得新奇。李東方嘴上不說,卻天天和李霧一起帶着舒棠出去逛,今天看個戲,明天聽個書,後天吃個酒。
這姑娘辦事利落,收到錢的次日一早就找到酒販子把定金交上了,從此之後她就經常拉着李霧背着李東方嘀嘀咕咕的。
無他,主要是研究怎麽給老李慶生。
李東方一個人漂泊久了,對生辰沒什麽執念,都是找個地方吃碗面、再灑一杯酒敬母親就算過完了。自從舒棠發現了後,便每年都變着花樣地要給李東方慶生。他們兩個人現在聚少離多,李東方只當是每年約好了時間的相聚,也就随她去折騰了。
雖然舒棠一開始并不喜歡李霧,但觀察了幾日後,她越發能看出來這人是真心對老李好,而且為了老李也是費了很大的心思。既然如此,那就和她是同一戰線的人,自然沒什麽好再計較的。
李東方把他們這些小動作都看在眼裏,不露聲色。
如此直到了初二當日,李霧和舒棠還是沒見到神仙醉。兩個人偷偷湊在偏院的角落裏咬耳朵,商量着這生辰若是缺了主角兒可要如何是好。
正在苦惱着,那邊王家的下人來報,說是門外有人提着三壇酒要見舒棠姑娘。
兩人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舒棠喊了句“我馬上回來”,立刻跑得像一陣風一樣,不見了蹤影。
李霧心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正想着要去親自下廚做份長壽面,就聽着身後響起了一人的聲音:“折騰什麽呢?”
李霧回頭一看,居然正是李東方。他吓了一跳,又覺得這會兒就暴露了生辰禮物不太好,便随口扯道:“我和舒棠姑娘……打了賭,鬧着玩兒呢。”
李東方一聽,莫名臉就黑了下來,扯着李霧的胳膊就往屋裏拽。
“欸,怎麽了啊?”李霧看着這人好像突然就生氣了,也不明白是為什麽,只能傻愣愣地由着他拉着。
直到被拽進了屋,李霧看着李東方“砰”地一聲把門關上拴好,仍是一頭霧水。
“怎麽了?”李霧剛問出來這三個字,就被那人捏住了肩膀湊近,直直地盯着。
李霧看着李東方的眸子,忽然就失了言語。
這人的眉眼實在是太過濃烈,被盯着就仿佛要被攝了魂一般,更何況這還是最近一直被李霧放在心尖兒上的人。
“你心儀舒棠?”
李霧聞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沒有沒有!當然沒有絕對沒有!”
眼前的人似是松了一口氣,偏過頭呆滞了一瞬,剛要松開放在李霧肩頭的兩只手就被李霧摁住了:“我喜歡的是誰……你看不出嗎?”
李霧話一出口,便開始後悔了。
明明之前還想着要把這份心思藏起來的,怎麽就鬼使神差地就對着他本人發問了?而且就算是說,也至少應該經過一番試探和深思熟慮,而不是這麽突然而然地就講了出來啊!
都怪李東方突然湊得太近,搞得他腦子一片空白說錯了話。
李霧剛要矢口否認,就看到李東方嘴角一勾。
那人一只手滑到李霧的腰間,一只手攬着李霧的頸子,緩緩貼近,最終微微偏過頭,嘴唇印在了李霧的耳側。
“所以……是我,對嗎?”
李東方低沉的氣聲就噴在李霧的耳旁,他只覺得腦子裏“嗡”地一聲,之前埋在心裏的酸甜苦辣俱在此刻炸裂開來,化成一陣狂喜,激得他一顆心“砰砰砰”地幾欲跳出了胸口。
還有什麽能比自己喜歡的人也同樣喜歡自己更快樂?
李霧連呼吸都變快了,生怕自己是在白日發夢,趕緊回擁住身前的人:“不管了,你都親我了,以後你得對我負責。”
李東方低聲笑起來,帶得兩個人緊貼的胸腔都在跟着顫。
李霧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明明還沒見到神仙醉呢,就已經醉得人事不省了。
他被李東方推倒在床上的時候,瞥見外面還大亮着的天光,兩只手胡亂地往外掙紮着:“你別鬧了,這天還早着呢……”
李東方頭也不擡,只湊在他頸窩邊悶聲地喘:“這些日子你都和舒棠黏着……我要找補回來。”
頭昏目眩中,李霧的手指無意地勾上了床幔,忽然手背上青筋微凸,猛地一拉緊,竟扯了一段下來。
那绛紅色的床幔飄飄蕩蕩的,直覆在了兩人糾纏在一起的身上。
李東方俯身啄着身下人紅得可以和床幔相媲美的眼尾,笑意更甚:“今天你是假扮的山神,還是新娘?”
李霧勾着他的頸子,咬着他的嘴唇含糊不清地道:“笨蛋……今天是你的生辰,那自然應該是禮物了。”
舒棠提着三壇神仙醉回來,卻在院子裏遍尋不到李霧。她先去敲了敲李霧的房門,無聲無息,又去敲了敲李東方的房門,也是無人應答。
“奇怪,就這一會兒,人都跑去哪兒了……”她拎着酒,在王宅裏到處都問不到李東方和李霧的去向,只能上街去碰碰運氣。直到夜色濃了,又一個人帶着一肚子疑惑回來。
而院內牆頭上不知何時坐了一只貓,嗚嗚嗷嗷地一直叫了大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