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先前便有傳言,說滕寧和一個比自己年長許多的對象談戀愛,一部分人信以為真,另一部分人因沒有眼見為實,始終留有奢望。但最近,連流行樂社的成員也出面表示見到了那個“冷漠清俊且氣場很強”的男人,頓時傳言變成事實,不知多少男女真切地心碎了。
滕寧一無所覺——送走滕暮山後,他一直處于不舍和喜悅的複雜心情中,被舍友狠狠吐槽道:“還有幾天就放假了,你能不能安心點?”
“不能,而且你個單身狗根本理解不了。”雖然才見過面,兩人在一起的時間比起過去稱得上奇跡般的增加,但滕寧在鄰市讀大學,難免短暫的離別,他很自然感到不滿足甚至有些惱怒起了家與這裏的距離。
舍友:“……”
确實,對于沒談過戀愛的人來說,那種恨不得纏住對方猶如藤蔓勾連大樹的心态太難弄明白。然而舍友定定看了不能專注學習的人一陣,長嘆了口氣,覺得對戀愛中的傻瓜應該多包容一些,就不和他計較了。
幾乎度日如年,終于等到了國慶假期,滕寧也順利收到了購票成功的信息,一臉滿足地開始收拾行李。白星馳也是如此,他剛與表哥确定關系,不回去一趟總覺得心裏難耐。唯獨滕寧的舍友由于家裏拆遷,回去也沒地方住,迫不得已留在學校,可憐兮兮地送別了兩個有對象沒人性的家夥。
“你要來接我,聽到沒?”上車前,滕寧特意打了個電話,實際上他只是難以按捺高興,找個由頭表露。
滕暮山早就推了實驗,卻沒告訴他,此時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猶豫片刻,開口道:“看我心情。”
滕寧有阿姨當內應,把握十足,輕聲笑了笑:“反正我在車站等你。”
這次回家遇上了好晴天,高鐵裏也沒有小孩吵鬧,滕寧拆了包零食慢悠悠地吃,一想到兩個小時後就能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心裏越發舒坦起來。鄰座的女生似乎也趕着回家,和男朋友嘀嘀咕咕聊天:“誰讓你看錯座位了!試試嘛,能換就換,好歹到這邊……”過了一會,果然有個白白淨淨的男生從另一節車廂過來,滕寧不太在乎坐哪裏,也樂意成人之美,和他們換了位置。
自從懂得兩情相悅的滋味,他就非常喜歡看這些甜蜜的情人們。他以為這世上的愛情有千百種姿态,大抵都是美好的、令人不禁露出笑容,就像他與滕暮山。縱使現實與理想相差甚遠,不是還有特意換座位的笨拙男生,和埋怨他時完全不生氣的女生?
由于另一列高鐵出了些問題,滕寧乘坐的這趟也受影響,延誤了半個小時。等他急匆匆拖着行李擠到大門口,如願以償見到在人流中鶴立雞群的男人,又開心又懊惱:“你很早就到了?”
“你要我接你回去。”所以他在預定時間之前就開車來到了高鐵站。
滕寧湊過去親了對方一口:“抱歉,害你多等了這麽久,我們回家吧。”
無所謂道歉,滕暮山牽住他的手,嗓音柔和:“沒關系。”又添了一句,“下次有時間,我去買一輛車給你,順便教會你開車。”
“那以後我可以載着你去兜風。”
“有空的話。”
家中,阿姨翹首以盼,備好了一堆滕寧喜歡的菜肴,見兩人一同進門,登時笑開了花:“阿寧回來了!才一個來月,怎麽就瘦了呢!”
“明明是有肌肉了。”滕寧毫不心虛地回道。先前他靜不下心,堅持做了好幾天的運動,目前成效不顯,可他堅定地認為自己身材有變好,不遜色于滕暮山。
阿姨沒有原則地寵着小輩,當真應道:“好,有肌肉,也不能太拼命,再胖一點剛剛好。”
受不了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吹捧和讨好,滕暮山搖了搖頭,帶着滕寧的行李往卧室走去。滕寧當然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連忙跟過去:“我先換衣服,阿姨你坐着吧。”中途他搶過了并不是很重的行李箱,接着把自己的手塞到對方掌心,被嫌棄地瞥了一眼,還笑眯眯。
背後,阿姨無比欣慰:“哎呀,關系真好,老夫老妻似的。”說完,她捂着嘴,似乎忍俊不禁。在老一輩看來,愛情無非是細水長流,習慣了生活中對方的存在,不能失去,從年輕走向白頭,就這麽一輩子。
晚飯的氛圍自然輕松愉快,滕寧填飽了肚子,用書撐住下颌瞧滕暮山慢慢地喝湯,說:“老白,哦阿姨好像不知道,就是我一個Alpha朋友,和他表哥在一起了。”
阿姨确實沒見過白星馳,詢問道:“表哥?是遠房的吧,這樣也真是有緣。”
“對啊,最巧合的是我之前救了只貓,就送到了他表哥的診所裏。後來老白要養寵物,陰差陽錯選了那只貓,起名叫露娜。”
“你們年輕人就愛養貓貓狗狗,我們老家都習慣養雞鴨,或者大鵝。”阿姨喜歡聽他談日常小事。
滕寧感慨頗多:“我記得小時候阿姨帶了鵝過來,還是活的,我隔着籠子逗它,差點被咬破手指。”
阿姨笑呵呵:“以前你多淘氣,現在穩重了,淨學先生那不茍言笑的樣子。”
無辜被說的滕暮山放下碗,想了想,才說:“他很活潑。”
得到這麽一個評價的滕寧像是想到了什麽,神情中多了一絲戲谑:“對啊,之前你去那邊看我,我還和你做運動了。”他意有所指。
不知情的阿姨很是驚訝:“先生竟然——”
“胡說八道。”滕暮山耳廓微紅,顯然聽懂了滕寧的話,就差直接說他不知羞了。每每回憶起那晚,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竅,還是被美色所惑。盡管這時他已經不算滕寧的長輩,可多年來的習慣很難全都改了——不過哪有長輩會想要睡自己曾經的外甥呢?
滕寧聞言眼睛一彎,笑得像狡猾的狐貍。
找準了對方的弱點,夜裏,滕寧施施然攀在了滕暮山身上,任憑對方怎麽說,都不肯挪開點睡,反而裝着疲倦不住地打呵欠。滕暮山怕他真的累着了,拘謹地伸手抱住人,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背上輕拍,聽懷裏這家夥的呼吸聲漸漸變得綿長。而滕寧迷迷糊糊閉上眼,無意識數着另一個心跳,終于惬意地熟睡了。
這是他們的家,同一張床,彼此幾乎沒有距離地相擁而眠。
一覺睡到大天亮,滕寧磨磨蹭蹭從滕暮山那裏騙了吻,才舍得爬起來,撩起上衣漫不經心地說:“應該把空調再開低一點……”畢竟兩個大男人,精力旺盛,抱得那麽緊睡一夜,第二天後背被汗水浸透是很正常的事情。
滕暮山看了眼他露出的半截腰,下意識移開視線:“你自己愛怎麽調就怎麽調。”
“起床啦?”阿姨來得早,看滕寧淩亂着頭發出來,內心瞬間浮現了許多猜測。之後她發現滕暮山的嘴唇也比往常紅了些,疑心是他們親熱過了。然而滕寧或滕暮山的坐姿都非常正常,她暗暗觀察後,最終确定是自己想太多,也打消了回廚房将粥煮得更加軟和的念頭。
不知道阿姨心緒如此複雜,滕寧只想着久違地展示一下自己的廚藝,便硬是占據了小半邊料理臺弄起了小菜。剛好滕暮山今天也不急着上班,好奇地踱進去,然後提出意見:“別放那麽多油。”
“知道你喜歡清淡了。”滕寧回答。
阿姨拿勺子舀粥,邊聽他們說笑,邊喟嘆:“先生偶爾也試試其他口味的東西,阿寧就是向着你,都沒記着自己的偏好。”
滕暮山仔細思索,發現果真這樣,不由得說道:“僅限今天。”
滕寧挑眉:“行,我往裏加調料了哈,到時候你喝多點粥,不準吃面包或者三明治。”
“本來就沒準備。”
熱熱鬧鬧的早飯在小菜鹹香和粥的清潤中結束,滕寧閑得無事,追着滕暮山要和他一起出門。阿姨在一旁附和:“……實驗室不讓進,那就讓阿寧去周邊的小店待着嘛!”見狀,滕暮山只好應承:“走吧,粘人鬼。”
“我只粘你一個。”滕寧臉皮厚,并不在意他小小的嘲諷。
滕暮山無語。
等他們的腳步聲慢慢消失在門外,阿姨迎着陽光開始晾曬衣物,從陽臺看下去,那輛車載着兩人駛出公寓區。她笑了聲,接着考慮起今天要做的家務,對了,主卧還是留給滕寧吧,那可是兩人的小世界,應該不希望她貿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