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餘念抄起吧臺擺着的一支假花向高卓丢過去:“調你的酒,別胡說八道。”

關梓欣不說話,緊張地喝了一口水。

高卓笑笑,站到餘念的面前面對她:“以前經理和老板在我沒問你,你怎麽不做經理以後連來都不來了。”

“覺得這太髒,去朋友那了。”餘念輕描淡寫。

高卓明白她那髒字的意思,笑了笑說:“這回換了新老板,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那些東西流進來,你以後可以常來。”

“不來,還是清淺比較好。”餘念故意說。

高卓被逗笑:“餘姐,你知不知你在別人店裏說這樣的話容易挨打。”

“誰要打我?”餘念故意回過頭看一眼,“要不然你試一試?”

“別了,我可怕被你爆頭。”高卓笑呵呵地離開,去招呼別的客人。

“餘小姐,你以前經常來酒吧嗎?”關梓欣怯怯地問,聲音稍微能蓋過平緩的樂聲。

“我幾年的時候在這裏打工,後來做了經理,所以可以說我是經常來。”一杯酒見了底,餘念也沒有再點。

關梓欣不安地回頭看一眼:“那你不怕這裏有人對你圖謀不軌嗎?”

“他們沒有那個膽子。”

關梓欣點點頭,又說:“可我覺得你和那邊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不一樣。”

“因為我心裏有一個人,所以我一直在告訴我自己,我不能變,不能等有一天我們在平行世界相遇的時候,讓他認不出來我。”

關梓欣低下頭:“那他現在回來了嗎?”

餘念一手拄着頭,一手摩挲着杯子的邊緣,淡淡地說:“他當然回來了。”

“那他一定很好吧。”關梓欣捏着杯子,骨節發白。

“當然好,好到讓我挂念了十年還放不下。”

“那他對你呢?”關梓欣放慢呼吸。

餘念微笑一下,放慢語速說:“上.瘾。”

關梓欣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有些慌張地站起身:“今天有點晚了,我得先回去了。”

“我送你出去。”餘念站起身。

“經理,十六桌又開始鬧了,趕走好幾個客人了。”一個服務生跑過來報告。

“我去看看。”餘念說,回過頭看關梓欣,“我有事情要處理,你自己走吧。”

“我可以和你一塊去看看嗎?”關梓欣突然改變主意,緊張地攥起拳頭。

“那你自己小心。”餘念說,向十六桌走過去,遠遠地看了一眼。

舞池依舊喧鬧,王鴻張開手臂坐在十六桌的沙發上。

他以自己為中心,周圍四個桌坐的都他自己手底下的人。

餘念悄悄地繞到王鴻身後。

有人認出她,剛要開口告訴王鴻,卻被她噓聲阻止。

手悄悄地伸向王鴻的肩膀,餘念沒有出聲。

王鴻打落她的手,沒好氣地說:“滾一邊去,老子沒心情。”

“我有心情。”餘念微笑。

王鴻一愣,猛然回過頭:“你怎麽在這?”

“我是這的經理。”餘念回身繞到王鴻旁邊坐下。

王鴻回頭瞪着旁邊的男人:“你還能幹點什麽,連打聽個事都打聽不清楚,趕緊帶着人滾!”

男人窘迫地笑了笑,招一下手示意周圍的人趕緊走。

關梓欣遠遠地看着餘念,看她和那些流.氓融洽的樣子,心裏不禁疑惑,原來徐銘易喜歡的是這樣一個人嗎?

“你怎麽不嫌忙。”王鴻規矩了坐姿。

餘念不鹹不淡地說:“這場子不是我的,是徐銘易的。”

王鴻眯着眼睛一笑,調侃說:“現在關系都進展到這一步,開始查賬了。”

“我要是有那個功夫查賬,我還不如多躺一會。”餘念側坐看他,“話說回來,我還好奇為什麽之前的老板不幹了,原來這問題都在你這。”

“也不全都在我,誰讓他管不住手底下的人瞎弄東西。”

“現在沒有了,你以後也別來鬧了。”

“有你在這,誰還敢來鬧啊。”王鴻笑笑,餘光瞥見呆呆的關梓欣,“那丫頭你帶來的?”

“差不多。”餘念淡淡地說。

感受到自己與餘念的差距,關梓欣低着頭,心裏猶豫着要不要過去。

半晌,她下定決心走過去,站到王鴻的面前伸出手:“你好,我叫關梓欣,今年二十四歲。”

王鴻一愣,和她握了握手,突然笑起來:“還真是可愛。”

“謝謝。”關梓欣一笑。

“但沒我老婆可愛。”王鴻繼續說。

關梓欣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很快地掩飾過去,她笑了笑說:“我能在這坐一會嗎?”

服務生過來對餘念小聲耳語:“吧臺來了一個姑娘,說是你的朋友。”

“我去看看。”餘念站起身又想起關梓欣,對她說,“我有點事情,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關梓欣點點,笑着看她離開。

餘念一走,王鴻懶散地靠在沙發上點燃一支煙。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關梓欣木讷地說。

王鴻點了一下頭,把打火機扔到桌上。

關梓欣深呼了一口氣,緩緩地說:“我要怎麽可以才能變成餘小姐那個樣子?”

王鴻不自覺地一笑,反問她:“你想變成她什麽樣?是她的人脈還是她炸廚房的強大功力?”

“我想變成她那個樣子,可以和你們這些人談笑自若。”

你們這些人?我們是哪種人呢?王鴻笑笑,輕.佻地說:“你想在哪談笑自若?要不然我們去包間坐坐,讓你體驗體驗另一種人生巅峰?”

關梓欣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我不是。”她低聲地說。

“你過來。”王鴻朝她勾勾手。

要想改變,只能試着接受,關梓欣沒有辦法,聽話地走過去。

“幹什麽工作的?”

關梓欣坐在王鴻的旁邊,低下頭說:“護士。”

“還不錯。”王鴻說,“別想什麽改變了,趕緊回家好好睡覺,起來工作去吧。”

“為什麽?”關梓欣不甘心。

靜默良久,王鴻掐滅手裏的煙,慢悠悠地說:“我和餘念認識好幾年了,她這個人行事風格和別的人不一樣,我們周圍的兄弟對她都是欣賞和敬佩,沒人敢胡思亂想,更沒人能做到她在我們心中的地位。”

關梓欣壓低了聲音:“她做了什麽?”

“殺.人……”王鴻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關梓欣被吓得面色慘白。

王鴻忍不住地笑起來:“不但天真,膽子還小。”

關梓欣慌亂地站起身,落荒而逃。

“小姑娘,別整天異想天開,你會毀了你自己的。”王鴻看着她的背影,似乎看見她走進了火海。

餘念回來,掃了一眼周圍:“你和她說什麽了?人怎麽這麽快走了。”

“我說你殺.人了。”王鴻忍不住地笑。

餘念嫌棄地瞥他一眼:“胡言亂語都不打草稿。”

“好了,我得回家陪齊芪去了,你自己在這玩吧。”王鴻站起身。

“拜拜。”餘念擺擺手,送他出門。

喧嚣不停,餘念拿錢清了十六桌的賬,百無聊賴地坐在吧臺。

高卓閑下來,把一杯牛奶遞到她的面前:“那個小姑娘走了?”

餘念點點頭。

高卓敬佩一笑:“餘姐不愧是餘姐,三言兩語就打得窺伺之人落荒而逃。”

餘念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那種女人沒那麽容易放棄,不過我和她說這些,只是希望她認清現實罷了。”

高卓從花瓶裏拿出一株玫瑰花,輕輕一嗅,微笑着說:“你這個人啊,在我們面前完美的不像樣子,在老板面前就缺點畢露,還真是讓我們看着妒忌。”

如他所說,餘念确确實實就是這樣一個人,在那些朋友面前,她永遠是那個既堅強又完美的餘念,而在徐銘易的面前,她永遠是那個帶着缺點,愛害羞的小女生。

“怎麽?你們老板經常和你們提起我?”餘念笑起來。

高卓微微搖頭,把花對準餘念:“你這個人我們還不了解嗎?看似高冷,其實就是一個大傻子。”

餘念淡淡地點頭:“我覺得也是,要不然我怎麽可能在這跟一個智障說話。”

“你這麽說就不對了!”高卓不平。

餘念忍不住笑出聲,和他閑聊起來。

淩晨一點,沈珂氣喘籲籲地跑進來:“餘姐,太感謝你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媽怎麽樣了?”餘念站起身面對他。

沈珂笑着說:“沒事,都是虛驚一場,現在韞哥正在那幫我照顧呢,你也回家休息吧。”

白天跑了一圈,多多少少也累了,餘念沒客氣,和他道別之後就離開了六尋。

季天晴沒有什麽繁瑣的東西,在處理好所有的離婚手續之後,她趕緊租了一個單間搬出了餘念的家。

餘念本來想送送她的,奈何沒爬起來。

一覺睡到晌午,手機裏多了幾條短信,都是徐銘易發過來。

——休息怎麽樣?

——是不是還在睡覺?

——睡醒了給我回一條消息。

她回複:睡醒了。

徐銘易很快回複:昨天沈珂是不是找你代班了?下次有事一定要叫上我,我們一起解決。

餘念剛要再回複,王鴻的電話卻打了進來。

王鴻說:“念兒,你還記得那天跳樓那瘋女人不,她現在在我店裏睡得和豬一樣,扇巴掌都扇不醒。”

餘念不鹹不淡地問:“所以呢?”

“我想你把她帶回去呗,要不然我們這些血氣方剛的爺們怎麽可能扛得住一個女的在我們店裏一直躺着。”

餘念看一眼時間,繼續說:“你酒吧不是營業到五點,現在都過去多少個小時了,你就再等等吧。”

“別!”王鴻加重語氣,“我們已經挺這麽多個小時陪她了,你再不讓我們下班,我們就真的只能把她扔大街上,或者随便給一個兄弟帶回家去了。”

丁恩彤本質不壞,還是可以适當的幫一下的,餘念想了想,挂斷電話給徐銘易發了消息:到我家樓下接我,陪我一起去清淺接丁恩彤。

——好。

餘念穿好衣服下樓,在小區門口等着徐銘易。

徐銘易很快出現,接餘念上車。

徐銘易把一份豆漿遞給她:“我早上去看沈珂的母親了,沒什麽問題,明天就可以出院。”

餘念接過來插上吸管,感嘆道:“有媽媽真好。”

“那你想要一個婆婆嗎?我可以下午就帶你去。”徐銘易笑着吸引開話題。

餘念嗆了一下:“我為什麽要見婆婆,我們有沒有确定關系。”

“好好好,”徐銘易笑着叮囑她,“你慢點喝。”

餘念順了一下氣,轉過頭沒有說話,耳朵卻是紅了。

清淺酒吧裏,只剩下王鴻和丁恩彤。

餘念和徐銘易走進去,看見丁恩彤仰面躺在沙發上,睡姿極其不雅。

王鴻沒眼看,宛如看見救星般向餘念走過去:“趕快把人帶走吧,我要是熬出黑眼圈,齊芪又該擔心了。”

“我先去看看。”餘念說,走過去輕輕的拍了拍丁恩彤的臉,讓她醒醒,可她卻沒有一點反應,而且還帶着很重的酒氣。

“別叫了,沒用,睡得像死豬似的。”王鴻着急的推開餘念,“我來幫你把人塞上車。”他說完,迫不及待地橫抱起丁恩彤向外走。

徐銘易打開車門。

“拜拜!”王鴻如釋重負,走進店裏關門回家。

車開到半路,餘念坐在副駕駛上,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噗通”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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