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人的一生很短,不可能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等待,徐銘易另覓她人也在情理之中。但會不會有些太快了?
餘念的心裏信任徐銘易,也相信他不會這麽絕情,可話是從金依的嘴裏說出來的,讓她産生了一絲動搖。
可即便如此,在她的潛意識,她還是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沉默片刻。
“他是對的。”餘念的聲音低了幾分,“我過完年再回去。”
“那你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有事情給我和喬念打電話。”
“嗯。”
餘念挂斷電話,揉了揉眼睛,沒有眼淚,就是有一點難受。
或許,這就是天對她的懲罰吧。
可這應該怪誰呢?
她想,應該怪她自己吧。
每天過着重複的日子,餘念過了一個平平淡淡的年,一直到陰歷十六肖老師回來。
将近一個月的與世隔絕,餘念的心态已經平穩了,自己拖着行李下山,回到了家裏。
上樓,打開門,屋裏冷冷清清,餘念伸手一摸,已經上了一層薄薄的灰。
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
走進屋,餘念把徐銘易屋裏的所有東西打包,雇人送到了寵物醫院,然後簡單地收拾一下灰塵,洗洗臉躺在沙發上發呆。
夜幕降臨,餘念睜開眼,前往清淺。
比起平常,酒吧裏的人更多了。
“餘姐,好久不見。”楚新笑着和她打招呼。
餘念一笑,坐在接待椅上。
楚新給她一杯酒:“餘姐,老板他和嫂子回家過節了,得明天才能回來。”
王鴻每年都會陪齊芪回娘家,一直住到十七回來,這都是老規矩,餘念聽了并沒有多大的反應。
楚新繼續說:“六尋的經理沈珂曾經來這找過你。”
“找我幹什麽,我們又不熟,下次他要是再來就直接趕出去。”
餘念放下酒杯,閉上眼睛聽着聒噪的聲音,試圖将自己隐藏在其中。
楚新重新給餘念添了一杯,剛一擡頭就看見沈珂出現在了門口。
他趕緊告訴餘念:“餘姐,沈珂來了。”
“別管他。”餘念毫不在意。
沈珂皺着眉頭跑過來,焦急地說:“老板娘,我都找你好幾天了,你怎麽才出現。”
餘念沒理他。
沈珂加重聲音:“老板娘,聽得見我說話嗎?”
餘念側目一眼:“我耳朵沒聾,我也不是你的老板娘,和你也不熟。”
“不熟?”沈珂想起熱搜的事情,着急解釋,“你要相信老大,他肯定不是那樣的人,那些都是誤會。”
“什麽誤會,我怎麽不知道。”餘念故意在裝糊塗,“楚新,最近有什麽驚天的誤會嗎?給我看看。”
楚新知道她們說的誤會是什麽,所以當餘念說出口的時候,他很配合地翻出前一陣子的熱搜。
沈珂要去搶楚新的手機,餘念沒給他機會,直接拿過來。
略過文字,餘念直接點開大圖。
第一張拍攝的位置遠,餘念放大才看清有兩個人,但第二張拍得就比較清晰了,而且還是在酒店門口,清清楚楚把徐銘易和一個長發女人捕捉在畫面之中,第三張,他們一塊走進酒店。
餘念的手開始發抖,她看不下去,把手機扔在吧臺上起身離開。
沈珂擋住她的去路:“餘念,你聽我解釋。”
“沈珂,你解釋沒有用,感情這種事情是兩個人之間的問題,是我先犯了錯,造成了這種局面,我應該坦然接受。”餘念盡量柔和聲音,讓人聽起來不那麽刺耳。
“可是老大是愛你的,或許這就是個湊巧。”沈珂還在解釋。
“好,你說這一切都是湊巧,那請你現在聯系徐銘易,讓他和我說一句那些都是假的,就一句,我一定會選擇無條件的相信。”
是的,她只要他的一句解釋。
“餘念,這件事情他不是……”沈珂一時語塞。
餘念皺起眉頭,心裏難受得要命。
她低沉了聲音:“我們就不能安安靜靜的讓他過去,給大家都留一個面子嗎?”
沈珂很想再繼續解釋下去,可他根本聯系不上徐銘易,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由,想現在繼續解釋下去,也只能是火上澆油。
他無奈讓開身。
餘念繞開他走出清淺。
一陣涼風吹過來,餘念裹緊了衣領,站在原地突然轉了一個圈,就好似突然失去了方向。
她沒有着急打車,沿着街邊走,與來往的行人擦肩而過,孤單得就像一個提線木偶。
她一路走,直到寒意從心裏透出來,她才打車回家。
兜兜轉轉,她恍惚間又變回了多年前的樣子,一頭把工作紮進了工作之中。
上次的游戲策劃案交出去到現在,公司已經完成了初步的構建,但主幹還還處于行待期。
三天沒日沒夜的工作,沒人能攔得住餘念,就算是喬念也沒辦法,只能是在她的後方,保證她的吃飯和身體狀況。
第四天,游戲主幹構建成功,餘念心滿意足地放下工作,躺在沙發上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早上七點,季天晴提着飯和衣服進來,在餘念的身邊坐下:“醒了?醒了就起來洗洗澡換一身衣服,去參加喬念的婚禮。”
餘念猛然坐起來:“怎麽沒人通知我?”
季天晴攤攤手,把飯給餘念放在桌上。
哪還有什麽心情吃飯,餘念趕緊從桌上拿起衣服,跑到洗浴洗澡,換上季天晴準備好的衣服。
季天晴一路陪着她,最後帶着她去婚禮現場。
金依的心裏住着小公主,所以現場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來的,夢幻的就像童話故事裏的仙境。
封鎖周圍,現場沒有媒體,沒有人際,都是實實在在的朋友,這是一場只屬于金依和喬念兩個人的婚禮。
留下一幕幕難忘的回憶,代表幸福的捧花從金依的手裏抛出,好巧不巧,正落在餘念的手裏。
餘念頓了一下,想轉手送出去。
“你該轉轉運了。”季天晴拍拍她的肩膀,阻止她送花的手。
餘念笑笑:“那我一會帶回花店風幹處理一下,擺在我的店裏,看看能不能旺一旺我的生意。”
“你是財迷嗎?”季天晴故意怪聲說。
“當然。”餘念拿着捧花轉過身,在衆人之中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怎麽會來!
餘念緊緊地抓着手裏的捧花,下意識想轉身逃避。
可她為什麽要逃?不應該是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嗎?
一絲酸澀之感從心裏傳來,餘念苦笑,選擇了視而不見。
偏偏的,徐銘易在這個時候回過了頭。
可以肯定的,他看見了餘念。
“徐銘易,我們該走了。”女人輕柔的聲音穿過一切傳入耳朵裏,餘念愕然。
女人無意間地回過頭,模樣清麗,一頭筆直的長發垂腰,正是譚意柔。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世界猛然靜默,餘念站在原地,木讷地看着他們離開。
季天晴跟着她的目光看,不敢相信會在金依的婚禮上看見徐銘易。
“這的保安在幹什麽!怎麽會放無關的人進來。”季天晴氣得要去打人。
徐銘易已經有了別的選擇,她也應該徹底放下了。
可是她為什麽想哭呢?
她告訴自己,她告誡自己,不能讓自己變成一個大喊大叫的瘋子,不能讓自己變成一個楚楚可憐的弱者。
餘念抓住季天晴的手,垂眸淡淡地說:“算了,和我們沒關系。”
季天晴驚訝地回過頭,看着一臉平靜的餘念:“他之前還在我們所有人的面前保證對你至死不渝,現在就轉身去找另一個人,你叫我算了?”
“當時頭腦一熱罷了,何必執着。”餘念淡然一笑,仿佛真的釋然了一般。
她不笑還好,她一笑季天晴就覺得難受,氣呼呼地拽着她去找金依。
走到門口,徐銘易回過頭去看,人群中早就不見了餘念的身影。
婚禮結束,金依和喬念前往A島度蜜月,餘念則承擔起了公司所有的任務。
忙碌了一上午,餘念剛走出公司,關梓欣就把她攔了下來。
“晚上能一起吃個飯嗎?”和之前不一樣,這一次關梓欣沒有僞裝,穿着性感的衣服,語氣也變得淩人。
餘念點頭答應,是因為閑。
晚上七點,關梓欣早早等在餐廳。
餘念走過去,坐到她的面前。
“我知道你們這些美女都節食,所以我點的都是素菜。”關梓欣說,讓一旁的服務生上餐。
對餘念來說,其實口味淡一點,葷素是沒區別的。
六道菜擺上桌,餘念動了兩口,覺得味道有些重,吃了兩口就沒有吃。
關梓欣貌似也沒心情,放下叉子說:“我本來以為徐銘易是真的喜歡你呢,現在看來都是假的。”
餘念靜靜的看着她。
“你們應該上過床了吧?”關梓欣神經質地問。
“你覺得呢?”餘念的回答模糊。
關梓欣輕笑一聲,嘲諷地說:“天下男人一般黑。”
“你找我來到底要說什麽?”餘念的耐心被消磨殆盡。
“吐吐苦水,”關梓欣說,“你知道嗎?我曾經和高卓做了一筆交易,我答應給他錢,他答應幫我給徐銘易用藥,我們各取所需,本來沒什麽,但令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頂替徐銘易來了我的房間,借着屋裏一片黑暗對我進行了……”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黯啞了聲音不甘道:“我可是要借着徐銘易飛上枝頭的人,怎麽可以被這樣一個人給毀了,我不甘,我只能想辦法得罪人,但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被你們給救了。”
餘念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覺得她如果不做錯事,她應該會過得不錯。
關梓欣突然掉眼淚:“你知道嗎?我在這場游戲裏就如同一個飛蛾,明明和烈火不屬于一個世界,我還偏要去觸碰,結果不但沒接近烈火,還被一盆天降的涼水給潑了,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她擦擦眼淚擡起頭,“不過現在好了,我要結婚了,對方是外地人,他不知道我的過去,我也不知道他的過去,我會以一個賢妻良母的身份陪他回老家過日子。”
自己應該作何評價呢?餘念想了想,腦子裏卻蹦出幾個字:苦果自己嘗。
她沒說出口,笑了笑說:“恭喜你了。”
“你不應該恭喜我,你應該恨譚意柔,是她搶走了徐銘易,搶走了屬于你的男人!”關梓欣突然激動。
餘念搖搖頭,淡淡地否決她的話:“他不屬于我,他跟我沒關系。”
“你為什麽可以這麽平靜,難道你甘心情願頂着綠帽子嗎!?”關梓欣突然站起來,大聲質問她。
關梓欣的一個舉動,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紛紛扭過頭來看。
“如果我心甘情願,我就會像你這樣去質問他,然後再哭泣,再聲嘶力竭地挽留,最後自己把自己的尊嚴擺在腳下,徹底變成一個現實中的潑婦。”餘念盯着關梓欣。
關梓欣被鎮住。
隔了半晌,她突然冷笑,緩緩坐下來,用手捂着臉顫抖着聲音說:“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