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
Chapter 26
就像她出現的那天，大剌剌地于空中邁步，如今消失的方式，也是如此不可思議。
丹尼爾呆了，手機響起，他接到了弟弟馬庫斯的聯絡。
“籠島奈奈的交流提前結束。”
接着，麥肯錫描繪了一番在樓上發生的事。
“她是不是和幫派有聯系？”
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就跑走，丹尼爾沒法接受。
剛到手的能（苦）人（力），他絕對不能就這麽放掉！哪怕和幫派有關，也要找籠島奈奈問個明白後再說！
*
街頭不知什麽原因，出現了連環大堵車。此時又是下班放學的小高峰期，鳴笛聲不絕
于耳，有甚者開啓了飛行翼，在禁止低空飛行的大馬路上，和機動警察展開了一場追逐戰。
前方火光爆炸，司機的手指不耐煩地敲擊着方向盤，“啧”了一聲，順手拿起茶水位裏的飲料，卻摸了個空。
他的手伸向門把，又在半空頓住動作，透過後視鏡看向後座。
車內只有一個乘客，留着及肩長發的女性，神色淡然，有一雙比霧色濃郁的眼睛。
半個月前，他想詐這位一看就是剛來HL的新人，結果被扔進了個和垃圾場沒差多少的地方，差點兒被血界眷屬吃掉。總算撿了回小命回來，之後就成了她的專屬司機，任勞任怨，随叫随到。只是心疼他花大價錢買來的魔導具“哈迪斯之手”，說沒就沒。
“那個……”司機誠惶誠恐：“請問我能去買罐可樂嗎？您想喝什麽，我給您帶來？”
籠島奈奈倚着窗戶，見他這般态度，覺得很沒意思。她不喜歡被讨好。話說已經堵了五分鐘，還不知要在這兒停多久。哪怕沒有必須要做的事了，她也坐不住。
“不用。”籠島奈奈說着推開車門，一條腿跨下車：“你自由了。”
門關上了，司機還在品味這句話。
籠島奈奈走上街頭。芸芸衆生，她不過是其中一個。可哪怕知道其他人也遇到過二選一的困擾，自己卻依舊沒法跳脫。
遠處飛來的火星轟隆隆下落，無形的空間穿梭過車水馬龍，像是形成了一層防護罩，吞沒了一切災害。
選擇繼承這份力量，她能幫到很多人，但她要變得和母親一樣，失去照料自己的能力，木偶般被他人操縱……
籠島奈奈無意識地望着一處，整個人因思索放空。視線緩慢地恢複，黃色的大巴車裏有孩子在敲打玻璃，朝她做口型。
小學高年級左右的年齡，一瞬以為是誘拐事件，直到她走近車窗。
男孩朝她露出羞赧的笑容，聲音透過加了多重術式的防爆玻璃傳來：“奈奈姐姐！”
籠島奈奈摸索着記憶，找到了那個名字：“……馬克？”
男孩笑得咧開嘴，匆匆往校車前門跑。車子和長條吐司似的堵在馬路上，馬克拿出手機，和司機争論了一番。
籠島奈奈也不知自己為什麽就等在門前。過了好一會兒，門開了，馬克迫不及待地跳下車，将手機遞給她。
她猶豫了一下，接過來放到耳邊。
聽筒裏傳出爽朗的女聲：“奈奈，好久不見，我是K.K.！”
K.K.是史蒂芬唯一介紹過給她的同僚，一位性格開朗的女性。她比史蒂芬大上幾歲，有兩個孩子。在東京時，籠島奈奈和史蒂芬還幫K.K.帶過一天小孩，就是馬克。
這次知道史蒂芬的真實工作後，她想過K.K.可能也是史蒂芬雇傭的，結果竟然是真同事。
“你好。”雖然有些驚訝，籠島奈奈還是中規中矩地打了招呼。
在馬克充滿期待的目光中，她實在不好意思否認。
“聽說路上堵車了，我趕不過去，馬克晚上有愛好班，能不能拜托你送他到巴爾迪羅披薩店來，地址是——”
K.K.像是有急事，匆匆表示感謝後就放了電話，連讓籠島奈奈拒絕的時間都沒給。
将手機拿離了耳旁，籠島奈奈遞還給馬克。
“媽媽說了什麽？”馬克的聲音中透露出焦急和緊張。
“讓我送你去披薩店。”她低頭望着馬克：“就在兩條街外。”
“恩。”馬克笑容燦爛拉過了她的手，邁出步子：“那，走吧！”
在他握住自己手的那一刻，心裏傳來一股震動。
馬克作為人類，覺察危機的敏感度很低。他并不清楚她的危險性，如今純真的樣子足以令籠島奈奈升起一絲羞愧，想要掙開他的手。
可她還是放任自己這麽被拉着，就連腳步也輕快了起來。
“奈奈姐姐，你來這裏多久了？”馬克問道：“我和媽媽他們搬來這裏三年了，我明年就要上初中，啊，凱因也長大，不會再動不動就哭了。不過有時候還是不聽話，我就會用鎖喉，這樣，再這樣——”
馬克做着手勢，興致勃勃地和她說起在這座城市的生活，努力裝成熟的同時，掩蓋不了孩子氣。
籠島奈奈也就想起第一次見時他才剛到上小學的年紀，他的弟弟凱因還在襁褓中。
“真厲害啊。”她笑道：“明明只見過一次，你竟然還記得我。”
“因為……”馬克別扭地嘟囔道：“我被拒絕了嘛。”
“被拒絕？”
“恩，姐姐你大概不記得了……”馬克眯起綠眸，帶着幾分別扭說道。他拉着她的手跳了兩步，像是小心翼翼地試探問：“對了，姐姐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工作？”
籠島奈奈思索着要怎麽回答，她剛離職了？
“難不成……”馬克的臉上忽然顯出誇張的神情：“是來結婚的吧？！”
“……”
馬克一臉凝重：“之前聽媽媽說你和斯塔菲斯叔叔分手了，但是他也在赫爾沙雷姆茲·羅特，還和媽媽一起工作。你來這裏不會是要和他結婚吧！”
叔叔這個稱呼讓籠島奈奈“撲哧”笑了出來，接着苦笑：“沒有結婚，已經分手了。”
“真的？那就是說以後可以我們兩個人一起出去玩了。”馬克的笑容燦爛了幾分，低頭試圖遮掩神情：“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小時候那次是去的游樂園，這次去水族館怎麽樣，還是博物館？我才剛去過游樂園，有布裏姆小子的表演，再去一次也不錯——”
他這般雀躍，散發着生命應該有的樣子。籠島奈奈也被感染，但又不禁想到七日後可能發生的事。
還好披薩店不遠，她在哽咽前就陷入了食物香氣裏。
進了店裏，馬克松開她的手，就往靠窗的位置走去：“凱因！”
從菜單後探出一個腦袋，凱因看到哥哥，立刻說道：“好慢啊！我早到兩分鐘哦！”
平日馬克都會和他争先，今天卻完全沒将先後放在心上。凱因愣了一下，看向和哥哥一起來的人。
“你好。”籠島奈奈伸出手：“叫我奈奈就好。”
“凱因。”凱因神情冷淡地伸出手，心裏樂開了花。
握手禮！這是大人才有的待遇！
他頓時對眼前這個陌生姐姐湧起一股好感。
馬克和凱因要籠島奈奈一起吃，孩子們的盛情難卻。
老板過來問候，明顯是來确認她是不是可疑人士，聽到馬克說是熟人，又和她聊了幾句才走開。
看來K.K.一家是店裏的常客，老板也在幫忙看顧小孩。
K.K.會晚到，他們先點餐。
這家的披薩外賣電話不斷，味道也是贊不絕口。差不多吃完一個7寸瑪格麗塔時，K.K.匆匆趕到。
“啊呀，抱歉。”她大步走來，風衣随她的步伐飄了起來。比了個抱歉的手勢。
簡單問候後，她坐到凱因旁邊、籠島奈奈的正對面。
K.K.對着粘着籠島奈奈坐的自家大兒子一笑，手虛掩嘴旁：“這孩子還是這麽喜歡你。和你說哦，當年他說想和你結婚，被你拒絕後和個小哭包一樣哭了好久——”
“嗚姆，咳咳！”馬克驚到一口氣咽下了披薩，差點兒嗆到。
“沒事吧。”籠島奈奈連忙将飲料推到馬克面前。
她還以為K.K.是為了照顧孩子的心情，沒和他說自己去世的事。可看K.K.這副樣子，難不成不知道她去世了？史蒂芬只說他們分手了……？
喝了一大口可樂，馬克拍了兩下胸口，帶着幽怨神情看向K.K.，壓低了聲音，叫道：“媽媽！”
K.K.抿唇，但忍不住笑意。
“還有這樣的事啊。”籠島奈奈也彎起眼睛：“不過馬克，沒關系，你以後肯定會遇見更好的人。”
“奈奈姐姐，你當時也是這麽說的……”馬克看向K.K.：“還有，媽媽你弄錯了。”
“嗯？我弄錯了什麽？”K.K.用濕紙巾擦過手，戴上手套。
“我才不是被奈奈姐姐拒絕，是斯塔菲斯叔叔擅自拒絕的！”
“男人過了三十，被叫叔叔也正常。”K.K.也露出戲谑神情，掃了眼籠島奈奈身後不遠處。
凱因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吃着披薩，馬克繼續指正。
雖說想起來還有些委屈，但畢竟是小時候的事，他還是盡量以坦然的語氣描述。
“當時我說要和奈奈姐姐結婚，斯塔菲斯叔叔就立刻說‘不行’，一臉嚴肅的樣子，比生起氣來的爸爸還要吓人。”馬克戲劇性地搖了下頭。
“是啊，我家馬克聽到後都被吓哭了。”K.K.強調：“對小孩子都這麽較真，某人真是不成熟的大人。”
她說這話，就像是為了讓誰聽到。
K.K.咬了口披薩，另一只手撐着臉，目光落在籠島奈奈臉上：“我和你說哦，小奈奈，那個男人你還是別和他走近得好。”
籠島奈奈怔了一下。
K.K.沒打算點到為止，沒有絲毫醞釀，開始了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