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晉|江|首|發
第30章 晉 |江|首|發
程介和淩家兩兄弟正在打高爾夫。
正好一局結束, 淩之縱被淩父一個電話暫時叫走,淩之寒和程介一起去休息區喝水。
“你上次找我要的朱家的詳細資料我已經整理出來了。”淩之寒邊走邊道,“今天就能給你。”
淩之寒交友廣, 朋友多,算是半個圈內萬事通, 有些事情他查起來事半功倍。
“麻煩了。”
淩之寒擺了擺手, 不在意地說:“舉手之勞。”
又道,“我是很支持你對付朱裕庭的, 不說讓他傾家蕩産, 起碼得狠狠掉塊肉吧。”
朱裕庭名聲是真的不好, 大家都知道他玩得花。但是淩之寒之前特意去查了他, 他做事十分幹淨,除了宋池插手的那件事情, 其他事情都查不到什麽實質性證據。
被宋池撞上那次也是在朱裕庭自己的場子,除了女生的自述,什麽有用的東西都沒有留下,想靠這個打倒他很難。
朱家百年大族, 朱老爺子眼光精準, 早年挖過煤,下海經過商, 做過房地産, 甚至進軍過互聯網,不過沒等成事, 身體先挎了。
可以說,早年的幾個風口, 朱老爺子全踩上了,給朱家積攢了豐厚的財富。可惜朱家後繼無人, 朱老爺子一走,朱家的影響力肉眼可見地下降,沒落是遲早的事。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他們不停作妖,也足夠他們站在前人積累的財富上折騰個幾代。
想要不費力氣搞垮朱家是很難的,朱家的利益鏈盤根錯節,和各方勢力都有糾纏。但是想搞垮朱裕庭倒沒這麽難。
“其實朱家也不算後繼無人,朱裕庭有個弟弟朱弈容就比他聰明很多,可惜是個私生子,而且剛出生就死了娘,一直在朱家被人磋磨,據說過得很慘。”
“但是他很聰明,懂得察言觀色,一直藏拙,特意等了一個見到老爺子的機會才表現,被朱老爺子發現後帶在身邊養了一段時間。可惜朱老爺子身體不好,要是朱老爺子再多撐幾年,朱家現在的局面真的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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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朱老爺子一生病,朱弈容立刻就被人送走了。”
“才十二歲。”淩之寒搖頭道,“送到了國外,就給了一百塊,讓他自生自滅。”
“他這個爸也是心狠,自己怕老婆還出軌。朱夫人是船王的女兒,朱老爺子病重後,朱裕庭他爸想靠夫人娘家的勢力争權,親自将這個私生子送走的。”
“後來呢?”程介問道。
“朱弈容在國外被人收養了,現在過得還不錯,本來是不想再回來的。宋池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說動了他。”
不過這是一條長線,就算他有心回來和朱裕庭鬥,光靠他自己和宋池的支持,至少暫時是沒有勝算的,所以還在韬光養晦。
朱老爺子的遺産裏,給朱弈容也留了一份,而且是一大份。估計朱老爺子也知道自己這些後代都是什麽德行,對這個唯一出色的孫子寄予了厚望。
不過這份遺産都被朱裕庭他們一家子吞了,一分都沒給這個私生子留,朱家長房也因此坐穩了位置。
朱老爺子去世的時候,朱弈容還未成年。朱父和朱夫人以代管的名義名正言順将他的東西拿走。
現在朱弈容雖然成年了,但也夠嗆能将自己那份遺産要回來。當然,如果程介站隊那就徹底不一樣了,估計董事會不少人都會倒戈。
朱裕庭這個弟弟又聰明,內鬥起來應該會很好看。
程介也是這麽想的,他拿起手裏的礦泉水瓶喝了一口,饒有興致道:“找個時間,和他約見一下。”
淩之寒就是這時候收到的聞千的消息。
他看了眼,又看向程介,表情十分古怪。
“怎麽?”程介察覺到他的異樣。
他看了眼程介的頭發,誇贊道,“頭發保養得不錯,挺黑的。”
程介:?
淩之寒沒再賣關子,将自己的手機遞給他,給他看聞千發過來的照片。
“我跟你說過吧,聞千對宋念有意思,這照片我看着有些奇怪。”淩之寒道,“我估計是他P的,挑撥一下你和宋念,你倆吹了,他才有機會趁虛而入。”
程介将照片點開,确實感覺哪裏奇怪,但也不像是P的。
“你倆好像是朋友?”程介道。
“朋友也是有親疏遠近的,說明我向着你。”淩之寒立刻表忠心。
程介:“呵。”
如果你嘴角不咧那麽大的話。
宋念和鐘澤找了家沒什麽人的咖啡廳坐下,剛點完東西,程介發了條消息過來:“在哪?”
難道程介要來找她?
宋念回道:“和朋友在外面喝咖啡。”
程介這次回得很快:“穿情侶裝的朋友?”
宋念:?
她朝四周張望,并沒有看到程介的身影。
程介于是将那張聞千發的照片發給了宋念,道:“別人發過來的。”
宋念将照片點開後看了眼,感覺超級無語。也不知道是誰這麽無聊,這照片一看就是故意找的角度,甚至調了濾鏡。
宋念道:“我穿的明明是米色,鐘澤穿的是白色,款式也不一樣,哪裏像情侶裝了。”
想到什麽,她問道:“程老師今天不會穿的黑色吧。”
程介喜歡穿深色的衣服,裏面又尤其以黑色穿得最多。
程介今天确實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他回道:“怎麽?”
宋念:“說起來,白色和黑色才是經典的情侶配色,這麽看的話,和鐘澤穿情侶裝的……好像是程老師?”
程介:?
他都氣笑了:“你倒是很會強詞奪理。”
宋念:“明明是合理分析(氣鼓鼓.jpg)”
程介:……
不過,程介也确實不覺得宋念會一邊追求他一邊和其他人穿情侶裝,他對她這點了解還是有的。
他将這個話題揭了過去,問道:“想不想打高爾夫?有個場地很不錯,你們可以一起過來,還可以叫上薛柔,我來接你。”
又道:“附近有家烤魚店,中午可以去吃烤魚。”
宋念有些意外,程介今天似乎格外主動?
宋念雖然十分心動,還是回絕了。
宋念:“中午吃飯的餐廳已經訂好了,馮舒桐訂的,她難得有空,下午我們要去唱K。”
想了下,宋念回道:“我下次去?”
這次程介沒回了。
幾分鐘後,還窩在床上玩手機沒有起床的薛柔收到程介的消息:“鐘澤你認識嗎?”
薛柔:?
她揉了揉眼睛,竟然是程介發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薛柔回道:“我的高中同學,現在出國了,怎麽了嗎?”
發完後,她疑惑眨了眨眼睛,忽地反應過來。人家哪裏是問和她的關系,肯定是問和宋念的關系啊。
薛柔重新回道:“是宋念的鄰居哦,他家好像就住宋念家隔壁。”
收到消息的程介皺了下眉,住宋念隔壁?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青梅竹馬?
他又重新點開照片,看了下這家咖啡廳的位置。
宋念等了一會,沒等到程介的消息,于是放下手機。
鐘澤端着東西回來,将一杯卡布奇諾放到宋念面前,問道:“和他發消息?”
這個“他”顯然指的就是程介。
宋念點頭。
鐘澤在她對面坐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鐘澤問道。
其實得知宋念在追程介的時候,鐘澤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想,直到上次打電話回家,家裏人無意中和他說起宋家的現況,說宋池好像得罪了人。
鐘澤雖然人出國了,但是在國內認識的朋友不少,很容易就能将情況打聽到,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宋念的動機。
這個時間點實在太敏感了。
他會懷疑,程介也會懷疑,宋池同樣會懷疑。
她以為自己可以做得天衣無縫,事實是,這件事情在大家眼裏幾乎是透明的。
他不知道程總是怎麽想的,是配合她演戲打算先把她騙到手還是有其他考量,總不能在明知宋念有目的的情況下還甘心被她利用吧。
大名鼎鼎的宸頌總裁難道能是個戀愛腦?
“就不能是我太厲害嗎?”宋念反駁道。
她當然知道程介能看穿她的目的,所以她一開始就沒打算瞞着他,就是沖着聯姻去的。
“你覺得可能嗎?”鐘澤反問道。
宋念握着咖啡杯,好一會都沒有說話,因為用力,握在杯子上的手指甚至有些發白。
鐘澤知道這些話對她而言有些重,但他必須和她說清楚。總比讓她自己不明不白釀成大錯要好。
“就算不談程總。”鐘澤狠狠心繼續道,“你打算以後怎麽向你哥交代,你連我都騙不過,何況是你哥,你想過後果嗎?”
“好的結果自然是如你所願。但你同時也要想想最壞的結果。萬一你哥知道了,他知道你為了幫他接近程介,他會怎麽想?他不會覺得感動,可能也會有,但更多的想法絕對是自責。他會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因為自己的無能甚至牽連到了自己唯一的妹妹。”
“他會自責、愧疚、悔恨。以後你每一次和程總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都會承受一遍內心的煎熬,直到這件事情變成他心裏永遠拔不掉的一根刺。”
“這個後果,你能接受嗎?”
鐘澤說完,周圍突然變得死一般的寂靜。宋念坐在他對面,随着他的每一句話,臉上的血色逐漸褪盡。
因為她意識到,鐘澤說的是對的。宋池是多麽驕傲的一個人,他讀書的時候就很清高,後來接手宋景,才被迫變得圓滑。哪怕如此,他也始終都有自己的底線。
哪怕他現在被朱家打壓,他也從不曾向誰低過頭。
可是,她先替他低頭了。
如果他知道了,如果他知道了……他可能不會怪她,但他永遠都不會原諒他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宋念的臉上血色褪盡,大腦幾乎一片空白。身體仿佛被什麽狠狠揪住,讓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幾年前父母過世的時候她還小,什麽也做不了。這段記憶沉在了她的心底,以至于知道公司出事的時候,她太想做點什麽了。
她已經成年,她以為自己可以替哥哥分擔。
但是她好像還是做錯了。
鐘澤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這些話對宋念而言意味着什麽,但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有些話他不得不說。
“今今,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他緩聲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宋念應了聲,匆匆低下頭去。
沒過一會,一顆豆大的淚珠從臉上滑落,滴到了眼前的咖啡杯裏。
一開始只是一顆,後面越來越多,仿佛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顆連着一顆地往下砸。
宋念用手擦了擦臉,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鐘澤想說什麽,話到嘴邊,最後也只道:“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