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晉|江|首|發

第44章 晉 |江|首|發

程介走過來将人護住, 帶着人便往外走。

保镖們很快圍了上來,将兩人圍得水洩不通。

保镖們個個人高馬大,像一堵牆圍住了宋念, 後面的人哪怕踮起腳也什麽都看不到。

他們走了最近的VIP通道進了電梯,剩下的保镖留在了這一層維持秩序, 程介和宋念進了通往頂層的電梯, 将人群徹底甩在了身後。

直到離開擁擠的人群,宋念才松了口氣, 一顆一直提着的心總算落了回來。

電梯裏只有她和程介兩個人。

程介看到直播的時候, 看到宋念被人怼在人堆裏, 還有人推她, 怼臉開閃光燈,他一向自诩情緒穩定, 這次也十分生氣。

恨不得把這些人全都套麻袋先打一頓。

生氣的情緒現在也沒緩過來。

好在宋念現在好好的,看起來沒有受傷,臉也慢慢恢複了血色。

宋念看了眼程介,朝他的位置移了移, 扯了扯他的衣擺:“程老師。”

“你的雇傭費貴嗎?”

程介低頭看她, “很貴。”

“那我付不起怎麽辦。”

程介用一副反派的口吻說道:“那只能把你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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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電梯到了,兩人到了頂樓的停機坪。

一架直升機停在那裏。

停車場已經被趕來的狗仔們圍住了。商場附近的人多, 外面都是附近得到消息趕來圍觀的人, 從地上走不如從天上走。

“怕嗎?”程介道,“你馬上就要被抓走了。”

“抓去望月灣嗎?”宋念很期待的樣子, “我哥晚上要加班,不回來吃飯, 我想去望月灣吃火鍋。”

程介:“……”

宋念眨巴一下眼睛:“不能吃火鍋嗎?”

程介:“……”

他無奈道:“可以。”

“我還買了春聯。”宋念道,“買了很多, 我們一會還可以貼春聯。”

她在超市的時候就想着,程介說不定也沒買這些東西,将望月灣的份也買上了。

程介:“嗯。”

兩人上了飛機,程介坐在駕駛座。

宋念滿臉興奮:“你竟然還會開飛機。”

“以前學過。”程介道。

伴随着巨大的轟鳴聲,飛機升空,腳下的大地逐漸遠去,只剩下她和程介兩人。

去望月灣的路程并不遠,開的還是直升機,兩人沒多久就到了。

和宋念設想的一樣,望月灣果然什麽也沒有布置,還是原來的老樣子。

對比街上喜氣洋洋的過年氛圍,顯得這裏無比的冷清、空曠。

宋念道:“我們貼春聯吧。”

程介不置可否,由着她折騰。

宋念将自己買的招財貓拿出來一個放在門口,又拿出了對聯和福字,還有膠水等東西,和程介一起去貼。

程介身高腿長,貼東西的活主要被程介承包了,宋念負責在下面看,還有指揮。

“偏了,往左一點。”

“這個位置不錯。”

“燈籠歪了。”

……

等全部布置完,屋子裏一下子喜氣了很多。

入門處貼了對聯,還挂上了燈籠,門口擺着一只金黃金黃的招財貓,大廳裏貼上了福字,沙發上還多了幾對大吉大利的抱枕。

小可憐圍着宋念轉,看見門口的招財貓,還跳上去撓了幾爪子,又被程介拎走。

宋念站在門口看了看,檢收成果。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覺得還是清冷了些,可以放個花瓶,再出去剪幾根新鮮的花枝插在上面。

她道:“我記得後花園種了很多花,現在還開着花嗎?”

程介愣了一下,表情略有些僵硬,沉吟了一會才道:“開着。”

“有剪刀嗎?我去剪幾朵花進來。”

剪刀自然是有的,程介找來給她。

宋念拿着剪刀出去,邊走邊道:“那我挑幾支顏色鮮豔的,我媽以前說過,過年一定要紅紅火火的才行。”

她說着推開了門。

外面天氣冷,除了一些常青樹,大部分樹的葉子都落了。

但是宋念看到了一大片火紅的玫瑰。它們有的已經開花了,有的還是花苞,但無一例外,全都長勢良好,每一株都十分飽滿。

玫瑰花被種在了一個很大的玻璃花房裏。玻璃花房是設計過的,造型十分漂亮。頂上有人造的燈光,确保這些玫瑰花的光照。

宋念走進去,只覺得走進了一片美麗的花海之中。除了玫瑰花,花房裏還有不少其他類型的花卉,不過都是作為陪襯,用來點綴整個花房。

“好多漂亮的玫瑰花。”宋念驚嘆道,“好漂亮!”

“家裏花匠弄的。”程介道。

宋念擡頭:“程老師家的花匠好浪漫啊,種這麽多玫瑰。”

“那應該是他的雇主比較浪漫。”程介悠悠道,“要是雇主不同意,他也不敢弄。”

宋念一下子笑出來。

她記得第一次過來,後花園還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當時種了很多蘭花,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花卉,但是也很好看。

現在明明就是大改了,要不是程介自己想弄,哪個花匠膽子這麽大敢把雇主家的後花園全挖了。

“程老師,你好可愛啊。”

宋念上次這麽說的時候他還很不樂意,這次倒是接受坦然,挑眉道,“你是第一個這麽說的。”

又道:“我這叫近朱者赤。”

可愛的人明明是宋念才對。

程介現在太會說話了,還打直球。

宋念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急忙轉移話題:“我要去挑花枝了。”

最後宋念剪了一大簇玫瑰花,其他種類的花也相應剪了一些。

她沒有特意學過插花,但是周圍很多人學過,平時耳濡目染得多了,這方面也懂,很快插出來一束極為漂亮的花簇,插到了花瓶裏。

等他們全部忙完,下午已經過去了大半。

宋念晚上想吃火鍋,程介讓人送了趟菜,他自己親自去煮的鍋底,給宋念做的魚火鍋。

小可憐饞得不行,跟到廚房對着程介“喵喵”叫。

程介無情道:“不是給你煮的,你目前還沒有這個待遇。”

小可憐蹲着不走,程介瞥它一眼,“想吃自己去找個男朋友去。”

小可憐:“喵?”

宋念跟着走了進來,“你們說什麽呢,不要欺負小可憐。”

她将貓抱出去,給它找了包小魚幹吃。

煮湯底需要時間,兩人又一起将配菜都準備了出來。

還是程介準備,宋念打下手。

等一切都準備好,差不多也到了晚餐時間。

現在是冬天,外面黑得快,還冷。火鍋絕對是最适合冬天吃的東西了。火鍋熱氣氤氲,又暖和又好吃。

小可憐也吃上了自己的晚餐,同樣是魚。它蹲在自己的餐盤前,嘴裏發出“呼嚕呼嚕”的吼叫聲,吃得頭也不擡。

宋念和程介一起入座。

她平時吃東西還算比較矜持,但今天吃了第一口就停不下來,一方面确實是好久沒吃火鍋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程介煮的湯底真的好好吃。

做飯這麽好吃也就罷了,他竟然連火鍋湯底都會煮,這完全是可以出去開店的水平吧。

宋念有感而發:“程老師,你怎麽什麽都會。”

一個大少爺,這麽會做飯是正常的嗎?

程介随口道:“以前學過。”

“是因為興趣嗎?”宋念問道,“還有開飛機,你說的也是以前學過。”

“算吧。”程介給她夾了塊魚肉,“會做飯是因為一些因緣際會,駕駛飛機……”

他沉吟了一下,道,“高中的時候,有想過要去當飛行員或者宇航員。”

“後來呢?”宋念好奇道。

以程介的條件,去當飛行員肯定也是很優秀的。

“沒有後來了。”程介的聲音很平靜,似乎說的不是自己的經歷似的,“那時候我還小,未成年,很多事情不能自己做決定。”

其實,程介有這個想法也是高中之後。

他父母是商業聯姻,本就是因為利益而結合。

兩人和睦的夫妻關系只維持了短短幾年,然後感情迅速退溫。高中的時候,程介的父母感情徹底破裂離婚了。

他們離婚的那天并沒有通知他,等程介得到消息的時候,他母親已經走了,出了國,并且再也沒有回來。

程介當時追到了機場,但是航班已經走了。他來得急,什麽都沒帶,站在機場看着飛機升空、離開,變成遠方一道影子逐漸消失在天際。

那時候,他突然想,如果他可以開飛機就好了,那他是不是就能追上去,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只能在這看着,然後被保镖抓回去。

那個想法其實就是一瞬間,但在之後,在他徹底陷入迷茫的時候變成了他唯一的寄托。

人在痛苦迷茫的時候抓住的那一點寄托往往會成為一根救命稻草。

他回去後找了很多資料,并且開始認真準備,打算參加高三的招飛。

他覺得,哪怕父母都不要他了,他至少也可以自己找點事做。很多孤兒一出生就失去了父母,相比他們,他有優渥的生活條件,他已經高中,馬上就要成年,他已經很幸運了。

那時候的程介,其實還是個陽光開朗的人。哪怕被母親抛棄,他也只度過了短暫的頹喪期便說服了自己從痛苦中走出來,并且為自己選定了目标。

他認真準備了一年,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他沒有和家裏商量,只和自己的發小淩之寒提起過一次。淩之寒那時候還是個纨绔,聽到他說要去當飛行員,便也湊起了熱鬧,要跟着去。

體檢、考核,程介自認為全都表現得很好,但是結果出來,湊熱鬧的淩之寒通過了,程介沒過。

從小到大,程介都是天之驕子,哪怕他學習并不怎麽刻苦,成績卻始終獨占鳌頭,身體素質更是數一數二。

這是他第一次精心準備的考試,他從沒想過自己會不合格。

就像一年前他無力阻止自己母親的離開。一年後,他同樣無力阻止自己剛萌芽的理想被家裏掐斷。

後來他才知道,那次考核他拿了第一名,全項優秀,是他父親親自将他的名字從合格名單中剔除。

父親告訴他,外祖父希望他出國,他答應了。

那是程家和謝家談判的結果,因為謝家需要一個新的繼承人。

謝家原來的繼承人,程介唯一的舅舅在和外祖父大吵一架後跟人私奔了,徹底和家裏決裂。甚至放言,家裏再敢逼他,他就賭毒全染。

他寧願毀了自己,也不願意再回來。

程介的母親離婚後重拾年輕時畫畫的愛好,全世界各處采風,幾乎不再回家。

她當初嫁給程逐虎就是父親逼的。為了聯姻犧牲了自己的婚姻,她試圖好好經營過,最後以失敗告終。在程家蹉跎完了自己最好的時光,為了離婚又耗盡心力。

她已經盡過了自己的責任,如今不可能再任人擺布。

外祖父痛失繼承人,只能将目光放在了除了自己的一雙兒女之外,和自己血緣關系最近的外孫身上。

程介年輕、聰明,現在培養完全來得及。

他被自己的父親打包送上飛機,送到了外祖父手裏。

程介的外祖父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他的母親和舅舅都曾深受其害。

程介到地方之後,甚至沒有多少喘息時間,就被安排了滿滿的課程。他的大學也被外祖父選定,甚至不需要他回去參加高考。

沒有人和他商量,一切就這麽被敲定了下來。

程介覺得十分憤怒,憤怒之餘還有強烈的不甘心和茫然無助。

明明一年前他還是天之驕子,所有人都捧着他、奉承他,似乎整個世界都被他握在手裏。一年後,他身邊最親近的人親自告訴他,他什麽也不是,只是一個提線木偶。

他什麽也決定不了,什麽都不受他控制。

他不是一個會乖乖就範的人。在聽話了幾天讓外祖父放松警惕之後,他在一個晚上逃了出去,離家出走了。

他的證件都在外祖父手裏,不能回國,沒法找工作。

他買了一張長途車票離開了首都,去了一座小城。也是在那裏。他認識了一個叫唐建國的老爺子。

他是一家中餐館的老板,程介當時是去找工作的。

程介走得急,又是離家出走,帶走的錢財并不多。

他知道有些餐館的老板會收一些偷渡過來的黑工人,工資會給得比正常工資低,但是不需要身份證件。

那家中餐館當時就在招人,程介抱着試一試的心态進去了。

餐館不大,老板自己就是廚師,有兩個助手,還有一個收銀員和兩個服務員,現在還想再招一個服務員。

餐館當時已經快要打烊,其他人都下班了,老板親自接待的他,見他沒有吃東西,甚至下廚給他做了一碗面,沒收錢。

老爺子手藝很好,至少在程介的印象中,那是他吃過最好吃的一碗面。

程介在這個餐館裏留了下來。

老爺子人很好,給他提供了一日三餐和住所。見他剛滿十八,每天的早餐還會多給他加一個雞蛋和一杯牛奶。

唐老爺子是這邊的第一代移民,當年家裏太窮,養不起他,但他自己敢拼敢闖,跟着人偷渡過來打工,攢了些錢後,開了這家餐館。

他離開家鄉的時候還很年輕,如今出走半生,老伴已經過世,唯一的兒子熱愛探險,在一次探險活動中不幸出了意外,在醫院躺了半年後救治無果死亡。

如今只剩老爺子守着這家餐館,仿佛守着自己的大半輩子。

他不是沒想過回國,但是妻子兒子都葬在這裏,唯一的餐館留在這裏,他已然被絆住,沒法再回去了。

“年輕的時候總想着往外走,現在老了,很想回去看一看,但是回不去喽。”老爺子曾經這樣說道。

程介是華國人,年紀又小,老爺子對他十分照顧。

他一身廚藝本打算帶着入土,現在遇到程介,便悉數教給了他。

如果是原來的程介,是斷然對做飯不感興趣的。但是這段時間的經歷已經磨平了他的棱角。他逐漸融入了餐館的生活,甚至覺得這樣也不錯。

這是一種和程介以前完全不一樣的生活。沒有豪車豪宅,沒有錦衣華服,但是有一個關心他的長輩。會根據天氣叮囑他添減衣服,會給他做他喜歡的飯菜,會在發現他胃口不好後特意給他煮開胃湯。

唐老爺子在那段特殊的時間裏完全彌補了他對親情的渴望。老爺子經常笑着道:“你要是不嫌棄,以後我這個餐館就留給你,我也算後繼有人。”

那是他最迷茫的一段時間。程介甚至真的動過念頭,留在這裏,開一個小餐館,再也不回去了。

“後來呢?”宋念問道。

“後來……”程介沉默了半晌,才啞聲道,“餐館破産了,是我外祖父做的。”

其實他們早就找到了程介。但是外祖父覺得讓他吃點苦頭也好,在外面吃夠了苦頭,才知道回去乖乖聽話。

但是現在事情有點失去了控制,他不得不插手。

謝家豪門望族,要整垮一家餐廳太簡單了,甚至只花了很短的時間。

餐館關門的時候,原本精神矍铄的唐老爺子似乎在一夜之間就徹底老了。

對唐老爺子而言,這家餐館不光是家餐館,也是他大半輩子的時光,是他現在唯一的精神寄托。

程介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他看着老爺子顫顫歪歪地将門關上,而他的外祖父拄着精致的拐杖,高高在上地站在程介面前,對他道:“恨我嗎?那就打敗我。”

“程介,你想要自由,可那些是有前提的。沒有話語權的人,永遠只能受人擺布。”

那是外祖父給他上的第一課。

程介從來沒有這麽恨過一個人。他和外祖父從小就不親近,外祖父不和任何人親近,他嚴肅、板正,從來不笑,所有人都怕他。

程介回去了,他是自願回去的。

至少外祖父有一句話說對了。沒有話語權的人,只能受人擺布,他受夠了。

外祖父給他制定了最嚴苛的學習計劃,他每天要上無數課程,課程結束還要跟着外祖父學習公司管理,要學習應酬,要學着和不同的人打交道。

那幾年,除了上課的時間,外祖父有空就将他帶在身邊,手把手教他。程介不再反抗,他像一塊海綿一般瘋狂吸收知識,然後為己所用。

他像是被移栽到了籠子裏的樹,四周都被籠子擋住了,他被肆意地剪去枝葉和藤蔓,按照外祖父的喜好,剪成了他想要的樣子。

他憑着一腔不甘和恨意挺過了最難的時候。密密麻麻的課程,讓人嘔吐的社交和應酬,公司裏暗流湧動的過招拆招……全都不管不顧地往他腦子裏灌。

那段時間,他甚至連睡覺都在思考,然後忽地驚醒,看着黑暗裏房間的天花板,慢慢想起來自己是誰。

他漸漸學會了隐藏自己的情緒,變得皮笑肉不笑,他開始熟稔地和各種老狐貍打交道而不落下乘。

他成了謝家最年輕也最完美的繼承人,所有人都對他贊譽有加。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只有在睡覺的時候,他偶爾會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會想起唐老爺子給他煮的湯。他也會抽空自己親自下廚,雖然外祖父看到了會很憤怒。

他是想要報複外祖父的。他花了四年多的時間,終于将謝家牢牢握在了手中,并且想要毀了它。他想要自己的外祖父也嘗一嘗,随意毀掉別人的心血是什麽滋味。

但是外祖父并沒有給他這個報複的機會,在他宣布将謝氏交給程介的那一天,外祖父就走了。

他永遠地閉上了眼睛,與世長辭。

他早就被确診了癌症,他年紀大了,經不起手術風險,選擇了保守治療。謝家頂尖的醫療技術和專家團隊只是讓他多茍延殘喘了一段時間。

他隐瞞了自己的病情,連家人都沒有告訴,只有最受他信任的管家和他的專屬醫療團隊知道這件事。

他甚至每天接受治療之後還會戴上假發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和人談話,直到最後一刻都将病情隐瞞得很好,避免了公司股價的動蕩。

他在自己生命最後的時光裏,拖着病體,不顧一切,将程介培養了出來,甚至等不及他的報複便撒手人寰。

外祖父葬禮那天,母親和舅舅都回來了。

外祖父的一生從沒有向誰低過頭,也沒有向誰彎過腰。他的妻子和他關系不好,兒女都恨他,外孫也恨他。

但現在他走了,所有愛與恨都随着他生命的終結一起被帶入了土地,長眠于地下。

畢竟,誰能恨一個死人呢。

那時候,程介不到二十三歲,已經是謝家的掌權人,商場上心狠手辣的代名詞。沒有人敢因為他年紀小而看輕他。

有誰記得,幾年之前,他還是一個會認真準備招飛,有自己的理想,喜歡打籃球,會在周一的國旗下一邊念稿一邊打哈欠的男高中生。

是外祖父成就了他,也摧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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