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感同身受(12.25改字)

感同身受(12.25改字)

“誰幹得好事?!”丁陸時怒極反笑,只是全身散發着騰騰的殺氣,前臺被他的氣勢震懾,不由瑟瑟發抖。

沒人敢觸他黴頭,他冷哼一聲,解開外套,屈臂挽起,昂首闊步地走向辦公室,邊走邊解開領口的扭扣,表情不善地扭了扭脖子,像是知道誰在搞鬼後就要大幹一場。

“丁、丁總!”前臺欲言又止。

“什麽事?”他回頭時眼睛冒着火光,前臺忍不住又挂上職業微笑,“請問你喝什麽飲料?”

“冰咖!”

“是——”前臺正襟危坐着拖長聲調,等他離開視線後才松了全身的勁。

幾個員工表面上戰戰兢兢,卻在公司內網上八卦,“丁總是要大戰五百回合麽?”

“世界大戰了要!”

“我上班都沒心思了。”

前臺起身拿咖啡,小聲腹诽,“你們不要命啦,想看丁總的熱鬧?”

所有人都打了個顫,口嗨可以,被丁陸時發現那真是不想活了。

這麽一想,打工人們紛紛面露遺憾,各歸各位地繼續搬磚。

一無所知的丁陸時推開辦公室的門,才發現連自己的老板椅都被人“鸠占鵲巢”。

“……你怎麽在這裏?”他先是失語,随即驚訝。

周西畔的長發挽成一個松髻,一兩束龍須碎發落到頰邊,她舉起茶杯,吹了下茶葉,随手從面前鋪疊的資料中抽了一份,只要翻開,就是丁海制造的另一個“鵝口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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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說過: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都滴着血和肮髒的東西。

她不過是這些不幸人之中,運氣相對好的那一個。

太多人在經歷短暫的富裕後因病返貧,維權無門後,或自認倒黴,或沉默地湮滅在歷史塵埃裏,還有一些人,甚至因為認知局限,直到生命盡頭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她自認不是什麽正義使者。

她只是記憶力比較好,一直沒忘記那100w。

呂晴和丁陸時一定會覺得奇怪,喂,100w哎,錢吶,她收了就“銀貨兩訖”,她怎麽還不滿意?

就是沒有歉意。

一切都是丁海做的,他們為什麽要對其他人懷有歉意?

公平和尊嚴是同等地位的人才會有的,窮人算什麽?

不過是可以任人踐踏的雜草,是路上不起眼的石子。

只要她不跟他們在同一張牌桌上,就沒有資格質疑,更沒有權利同他們叫板。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嘗過,她再不想嘗第二次。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她施施然地再啜了一口茶,“你能做股東,我就做不得?”

丁陸時的表情幾變,他揉了下自己的頭發,表情不爽,“你搞我!”

“是啊。”她語氣輕快,眉眼彎彎地承認。

忍耐、忍耐,還是忍耐,她保持着冷靜,一步一個腳印的前行,慢慢攀爬,直到她也坐上這張牌桌。

她要做發牌員,她要制定這張牌桌的規則。

因為她不想再忍耐。

從今往後,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她擡起眼睛,面無表情,一字一頓,“你、管、我!”

丁陸時像是一只氣到炸毛的獅子,“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她起身讓位,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因為你姓丁啊,丁氏每年的收入,接下去都會分批打給他們,”她笑了笑,“受了丁海的福蔭,現在也該替他以前做的錯事做些補償了吧。”

“憑什麽!”丁陸時的胸膛不時鼓起又癟下,像是一只青蛙,“那是我賺的錢,我賺的!”

“嗯,這不是你當時說的麽?父債子繼,”她側了下頭,“只要你還是丁海的兒子,你就要慢慢還。”

“你不能這樣!”

“怎麽說呢,我還真能,誰叫我是大股東呢,”她燦然一笑,“ 怎麽,輪到我是父債子繼,輪到你就不行了?你這分得夠清啊。”

“你得努力點啊,這畢竟是你打下來的江山嘛,”她的鞋跟叩擊地面時發出嗒嗒的聲響,也像是叩在他的心上,她戴上墨鏡走到門口拉開,朝他揮了揮手作別,“那就麻煩丁總繼續打工還債了。”

前臺此時才姍姍來遲,送上咖啡,丁陸時怒紅着眼睛,起身在桌上翻文件。

周西畔給每家都定了高額的賠償金,也即是說這一桌的檔案,丁氏在運營良好的情況下,恐怕也需要十二年時間才能還清。

在這期間,他沒有任何分紅,每個月的工資參照外面的員工,真就純純給自己公司打工了。

沒有辦法了麽?

當然有,除非,他自己把丁氏搞破産,再重新另起爐竈。

可問題是,他舍得自己辛苦拼搏壯大的丁氏麽?

他滑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可他要是還在丁氏,那他接下去賺的每一分錢,都不只屬于自己,自願加的每一個班,都成為無薪勞動。

周西畔!

他握緊拳頭念了一聲“草”,一種植物。

打蛇打七寸啊,他捂着半邊臉笑了起來,怎麽會有這種人呢?

如果丁氏真的破産,她一分好處都沒有,白花了幾億都聽不到一個響。

她用着陽謀,賭他自願跳進圈套,賭他不會放棄自己的心血。

太可惡了,太可恨了!

他目光幽深的止住笑,也,太可愛了。

另一邊的鄒雪決定重新開始。

他有能力,手上有資金,兼有以往的人脈,重新開始對比其他人已是easy模式。

有資本加持,加上他昔日視頻剪輯的經歷,打造一個網紅奶茶店輕而易舉。

短短幾個月,他花了巨資在全平臺打gg,這段期間,每個年輕人打開社交平臺,就會看到各個網紅替它背書,加上磨性gg,他成功地把奶茶店的名頭打響了。

開業半年,奶茶店就成為現象級打卡地,但因為巨額的投入,鄒雪遠沒有達到營收平衡。

但他看着賬單,覺得只要撐到年底,或許就能達到營收平衡的目标。

當然,這是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

奶茶店的宣傳聲勢浩大,周西畔這天和陳桔出門吃飯,遠遠就看到一堆人排長隊。

“那是什麽?”她好奇問了句,陳桔是網上沖浪的資深選手,幾乎是看一眼就知道了答案,“雪茶啊,你沒聽過麽,最近風很大。”

“哦?”她好奇地點開網絡搜索,在企業法人欄看到了鄒雪的名字,她放下手機,輕輕地在桌上叩了幾下思考。

陳桔湊過來,“你在打什麽鬼主意?”

她裝無辜,“沒有啊。”

“少來,”陳桔吸了一口飲料,超強的直覺上線,“總感覺好像有人要倒大黴了。”

她笑嘻嘻的轉移話題,“等下去逛街麽……”

等逛完街,跟陳桔各回各家後,她打了好幾個電話。

未過幾天,突然有媒體專門寫稿,稱研究證實,雪茶的原料含有致癌成分,報道寫得有鼻子有眼,獲得不少大V的轉發,網友們說風就是雨,特別是關系自身健康,寧可信其有的人占了7.80%。

這一異常情況自然被鄒雪察覺,他開始公關反擊,公開指責報道有失公允。

但之後不久,雪茶的後廚衛生堪憂的報道再次上了熱門,蟑螂出沒的場面勸退效果滿分,鄒雪還欲反擊,卻發現對面的水軍比他預想中多的多。

他再一次敗在沒有足夠的錢上,在輿論戰中全線敗北。

直到一個月後,第一則報道才出現了反轉,但網上的新聞日新月異,誰還關心真相?

昔日爆滿的門店如今都門庭冷落,以前的熱鬧場景如同昙花一現。

陳桔看到報道時眉毛一跳,打了個電話給周西畔,“雪茶的事,你幹的?”

周西畔敢做敢認,“是啊。”

“我有點好奇了,你們之間是發生了什麽,你看他會這麽不順眼?”

周西畔淡笑,“有沒有聽過‘莫欺少年窮’?索性莫欺中年窮,莫欺老年窮,讓他也嘗嘗一輩子窮是什麽滋味吧。”

想東山再起?她直接按滅了這簌星星之火。

他不是喜歡強取豪奪?

如果他不再有億萬身家,而是一個窮困潦倒的鄒雪,他還會那麽做麽?

他用金錢堆砌了權力的外衣,她好心幫他剝去了,讓他感同身受一番階級跌落的滋味。

畢竟人啊,只有刀片落在自己身上,才會知道有多痛。

理所當然地,鄒雪再次遭遇了滑鐵盧。

不同于上次,他這次的所有本金都是借來的,一年到期,他只能出售雪茶的招牌,但對比他巨額的欠債,仍是杯水車薪。

一朝破産,負債累累。

他撈着西裝外套,站在雪茶門口靜靜地伫立良久,有點想不明白,怎麽他明明手捏一副好牌,還會過成這樣?

周西畔……

多麽聰明,多麽冷血,多麽适合他,像是為他量身定制。

他咀嚼咂摸着這個名字,恨得咬牙切齒,又混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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