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

十三

第十三章

看到逸羨臉上有些滞住的表情，學不繪嘆氣垂下了眼簾，“不對，”聲音微啞透着頹然，“三加三等于六……”

線岱行列式到底是什麽神奇陣法，竟然能讓人将加乘混淆，她真的不行了。

寫完一題，認真點着數字檢查三遍才敢繼續往下算，一個早上才堪堪把一張卷子重新寫完。

所幸之後只錯了一個數，其實這本來是很簡單的加減運算，按行按列展開、行列式的初等變換并不那麽複雜，只是她一點也不熟練而已。

“好，”逸羨拿起書冊，“那我們繼續上課，接下來我們講克萊姆法則和拉普拉斯定理……”

當法則定理之前冠上名字，那必然是會讓人頭禿的，學不繪默默在心裏如此想到。

事實證明，她果然還是有先見之明的，一天的課聽完後，她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她最愛的線岱變了。

或許這段感情就要這樣結束了吧，線岱再也沒有以前那麽純粹了，他變得讓人琢磨不透，複雜計算量又大。

一切都會變的，一周以前她的豪言壯志、滿腹信心在彈指一揮間就化為了烏有。

唯一不變的就是，她還是那麽菜。

學不繪向羨逸師尊行禮作別時只能強顏歡笑。

行列式用那兩根豎線困住了排列整齊的數字，也困住了她的思緒、打敗了她的驕傲。

明明她是會一加一等于幾這種三歲小孩都會的簡單加減法，而行列式一游，她只剩懷疑，一加一等于幾？三加三等于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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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這樣為難她了吧，她真的本來就已經夠傻了。

學不繪人沒了。

–

周四，大霧。

她要去見在藏書閣“美好邂逅”過的“師兄”了。

清晨的空氣清新，枝頭的麻雀叫聲清脆，大霧宗上的霧很大。

朦胧之中學不繪看到了不遠處霧裏的身影，個子高挑，一頭長發漆黑如瀑。

他站在樹下，微仰着頭看着樹枝。

樹葉被飄渺的霧模糊成墨綠色，只能大致看得清樹的輪廓。

有種水墨山水畫的感覺，特別模糊的那種。

不忍心打擾仙人賞樹，學不繪放輕了腳步，動作小心翼翼的，抓着垂下的袖口防止走路時摩擦發出聲音。

剛要走過他，安靜的空氣裏就響起了一道有些低沉的聲音。

“來了？”

停下步子，她轉過頭去，眼前的霧飄散開，那張俊逸冷清的臉顯露出來。

“啊……”學不繪慌張放下袖子，整理好衣裳行禮道，“蕪折師尊好。”

如果是南董看到剛才她那副樣子肯定要問她是不是打算去偷雞。

但她真的只是單純地想靜悄悄走過去而已，沒想到賞樹之人便是師尊，自己那宛如偷雞的模樣也被瞧見了。

指不定現在師尊心裏她的形象就是膽大包天、謊話連篇闖藏書閣，“偷雞摸狗”動作奇異。

兩個人站着都沒有說話，霧漂浮不定的，模糊了他們之間的界限。

“師尊這是在……？”她率先打破寧靜啓唇弱弱地問道。

沒話找話說也總比傻站着好。

蕪折低下頭收回視線，拂袖邁開步子走了，“進去上課。”

學不繪點頭跟上他。

前腳剛進大殿，眼前就飄着一張卷子，她伸手接住。

是上次大霧宗拜師大會的考卷，沒有标分數，但做了批改。看着卷面上僅有的幾個勾，她白皙的臉頰有些微熱。

不過想到當時就是奔着不考零分去的，現在這個結果倒也是如意的。回去就該把這卷子扔南董臉上證明自己……

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注意到蕪折已經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

“滿意嗎？”

聽到這個問題學不繪下意識地就點頭了，擡眼看到不遠處人臉上冷清的神色這才知趣地搖了搖頭。

不敢滿意，不敢滿意。

“複習了一晚上就這個水平？”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冷得像冬天的冰泉。

雖然确實如此，但學不繪還是害怕地抿直了唇沒敢接話，垂着腦袋聽訓。

“要是被抓到私闖藏書閣你可知道是什麽罪名？”

“逐出師門。”學不繪回道，但話也不是這麽說，她嘟囔着小聲地添了句，“我也不是私闖藏書閣，是跟着師尊一起的……”

蕪折冷笑了聲，“這個時候改口叫師尊了，怎麽不繼續喊師兄？”

她當時也不知道他是師尊，不過看他對師兄的稱呼那麽在意……學不繪腦子一抽擡眼看着他喊了聲，“師兄？”

看到他臉上表情的不善，她趕緊垂下眼連聲道歉，“對不起師父，亂闖藏書閣不對，喊你師兄也不對，你盡管罰我……”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行。”

“啪”的一聲，蕪折扔了本書在她眼前的桌上，“全本背誦。”

“……？”看着書的厚度，學不繪微怔。

真的好想說一句：你盡管罰我，我不會聽罰的。

我不聽！！！

來個人借她十個膽子吧，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