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電影票
電影票
意識重新回攏的時候,殷覺已經回到榮景花園了。
跟她一起回來的,還有景池,只是那位的境況不容樂觀。就像是帶着試煉裏的怪病回來的,甚至比臨出試煉之前的樣子還要嚴重,不知道是不是試煉後遺症。
殷覺有點無奈,老板的私事她一向不喜歡摻和太多。就連替林知晚進這一趟試煉,如果不是宋薄從中作梗,她多半是不會去的。
卧室裏,通往陽臺的玻璃門大開着,殷覺仔細聽了會兒,确定整間房子裏除了她和景池外沒有第三個人在。
門口處,那張繪着金邊的邀請函卡片還在地上散落着,殷覺面無表情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她走到客廳撈起座機給林知晚撥了個電話——
無人接聽。
她将電話挂斷,重新按了個120。
外面的天已經大亮,殷覺挂斷電話之後就離開了榮景花園,走之前還特別貼心的幫醫院的人留了門。
榮景花園外面,距離小區大門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豪華商務車裏,宋薄隔着清晨稀零的人群目送殷覺離開,他半張臉隐在副駕駛放下來的遮陽板後面,剩下的半張臉連着大片脖頸呈現一種近乎透明的白,淡青色的血管順着頸線一路向下,消失在衣領下面……
他手裏捏着一聽百事,沉思間食指扣着拉環往上一扳,褐色的液體随着“呲”的一聲輕響,在狹小的空間裏激起一片細微的浮沫。
“你違規了。”
冰冷的機械音不帶一絲感情的從虛空傳來。
宋薄輕嗤一聲仰頭灌了一大口可樂,經由浸潤的雙唇呈現出一種健康的色澤,他輕抿着唇,用罐底叩了叩控制臺,駕駛座空無一人的汽車便沿着街道緩緩行駛了起來……
*
“…下面A時報為您帶來一則最新消息。7月22日清晨,萬河集團董事曾霖河在萬河大樓發生不明原因休克患者,一同被送往醫院的還有另外一名同症狀患者,當事人目前處于重度昏迷狀态,具體原因還在調查中……”
街道旁是一家占地不大的小報亭,報亭老板是個上了年紀的大爺,夏季的清晨大爺嘴裏哼着不成調的小曲兒,心不在焉的聽着平板裏傳出來的播音員字正腔圓的新聞播報。
“看來這大老板也不見得就比我們這些小市民過得輕松多少啊,也怪不得人家賺錢多,連老板都拿命在拼呢!”大爺看見殷覺望了過來,熱情地打了聲招呼,晃了晃手邊新送來的報紙,“來份早報嗎姑娘?!”
殷覺猶豫着停下了腳,過濾着先前新聞裏的消息,沉聲說了句好。她掃了眼報亭裏的書目分類,指着報亭另一邊蕩了一層塵的櫃架,說:“麻煩幫我換成財富雜志吧。”
“行!”
大爺遞過來的那本財富雜志的封面上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一臉和善的笑。如果去掉照片上那層修飾的話,倒是跟試煉裏那個沉默寡言的曾霖河一模一樣。
殷覺想着新聞裏的播報,浮現出景池回到現實裏的狀态,猜測新聞裏另一個被送進醫院的應該是董卓。
只是不知道在他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口袋裏的手機忽然“嗡”的震了兩下,殷覺合上雜志看了下消息提示。
林知晚終于給她回了消息,說是景池已經被送進了醫院,她請了專門的人去照顧景池。
殷覺大略掃了兩眼,正準備将手機收起來的時候又兩條消息緊跟着發了過來——
——我近兩個月應該都不在A市,你剛好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給自己放個假。
緊接着,是一筆巨額轉賬。
殷覺沒有多想,她點了收款正準備回複林知晚消息的時候,對方又發了條過來——
——給你寄了兩張電影票,差不多應該到了,客戶送的,他們公司新出品的喜劇電影。
林知晚發完又解釋了一句:
——女孩子還是應該好好感受生活,不要總是冷着一張臉,希望這部電影你會喜歡。
電影票是寄過來的,殷覺不好推脫,她回了個“好”,決定先去把電影票取出來,至于看不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殷覺的住處離市中心相對較遠,在老城區。天還早,她從榮景花園出來的時間不長,還沒打算回去。
街道兩旁每隔不遠就會出現一條那種橫向延伸進去的小吃街,小街裏的煙火氣很重。這會兒是上班早高峰,各種食物的香氣從小吃街飄出來到街道上,殷覺看着從小街裏進進出出的人臉上一臉滿足的笑忽然就覺得有點餓了。
她還是不太習慣太熱鬧的地方,沒有進去小吃街太深,只在街口十多米遠的地方買了一杯現磨豆漿,帶了兩個梅菜包子。
饑餓感加劇,殷覺打開豆漿杯上扣着的紙蓋,放到唇邊小啜了一口,蒸騰的熱氣熏得她眼睛輕輕閉了一下,就聽着一陣汽車鳴笛聲擦着左邊耳朵響了起來。
殷覺皺了下眉轉頭看向人行道旁貼着她停下的一輛黑色商務車,反光膜上照出來的她的表情顯然不太愉快。
汽車前窗緩緩降了下來,殷覺站在高出路面将近十公分的人行道上,只堪堪能看到車裏駕駛座上坐着的男人扶在方向盤上的那雙勁瘦修長的手。
一張臉忽然以一個十分扭曲的角度從車內靠近了副駕駛的車窗,似乎驚訝于能在這裏碰到殷覺,表情誇張到不行:“竟然真的是你,這也太巧了吧!”
“……”殷覺懶得戳穿他,但看他那副嘴欠樣,又不想留什麽情面。她一口氣喝完手裏的豆漿給紙杯丢到一旁的垃圾桶,眼尾掃了過來,涼涼道:“巧嗎?”
那車她出來榮景花園的時候就有點印象,而且房間裏從試煉出來不見了的又只有宋薄。就算後來沒怎麽注意,這會兒這車這麽巧的停在自己旁邊,不用細想她也能知道是怎麽回事。
宋薄一點不惱,他沒接殷覺的話。車門“咔噠”一聲從裏面解了鎖,他将副駕駛的車門從內推開,拍了拍座椅,熱切招呼殷覺:“我送你!”
殷覺看了眼開着的車門,擡手關上了副駕駛的車門。而後轉身拉開了後車門,彎腰坐到了後排。
宋薄輕笑一聲,從後視鏡看了殷覺一眼,一腳踩下油門……
一路上殷覺一直在閉目養神,車內氣氛沉寂。感受到車速降下來的時候殷覺緩緩睜開了眼,瞥了一眼前面專心開車的宋薄。
“想說什麽?”宋薄仿佛背後有眼。
“……”殷覺收回視線,垂着眼睛淡淡道:“在想你現在又在算計什麽,畢竟每次見你都沒什麽好事。”
車子在兩人第一次見面的街道盡頭停下,宋薄從駕駛座下來幫殷覺開了車門,一臉無辜:“那我可真是冤枉。”他言辭懇切,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誰算計你,我都沒那個可能。”
回應他的,是殷覺一聲冷笑。
她徑直走進了街道旁的一家商店,宋薄亦步亦趨在後面跟着。
殷覺頭也不回:“不說只是送我嗎?”
宋薄沒臉沒皮道:“這不是還沒送完?”
殷覺:“……”比臉皮,這世上大概沒人是宋薄的對手。
*
殷覺住的這一片,快遞基本上都寄存在這家小店。看店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胖阿姨,性格豪爽。看見有人進來,阿姨伸手指了指角落裏堆成山的快遞:“取快遞的話自己找,找完過來簽個名拿走!”
她之前沒少幫林知晚寄過東西,知道她最喜歡用的是哪家,所以單撿了一家去找文件袋,不多會兒就找到了林知晚寄給她的東西。
文件袋裏沉甸甸的,不像是只放了兩張電影票的分量,殷覺有點狐疑,簽完名字直接拆了封口,将裏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倒出來的是兩張類似于名片的金屬卡片,大小也跟名片相當,正面刻着“電影票”三個金字,背面刻的字比正面稍小,也是三個字——觀影人。
後面手書了殷覺的名字。
這套路……還真是該死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