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頭
出頭
刺繡大賽的初稿截止時間越來越近，梁娴近期抓緊時間，終于趕在截稿的前一天完成了提交。
期間彭玉華也打電話問了一些梁娴的情況，梁娴說自己有了靈感，應該過了瓶頸階段時，得知她的作品是圍繞空巢老人的主題，這點倒是讓彭玉華沒想到。
彭玉華：“我還以為你又會繡江寧的風景。”
梁娴摸了摸鼻子，“有這麽明顯嗎？我之前确實想繡來着。”
彭玉華笑了一下，“我還不了解你？你完成的那些作品光是江寧特色就占了六成，不然我為什麽說讓你多出去走走？”
“啊？”梁娴以往的繡品都是想到什麽繡什麽，她倒是沒發現自己原來有這個問題。
在同一類風格上打磨的時間過久确實不利于跳出舒适圈。
不過對于這次大賽，梁娴還是很久信心的。
得知她現在在濱城，彭玉華就以為她是來旅游散心的，也沒有多問，她目前還在國外交流，師徒兩人說了會兒話就挂了電話。
作品上交之後梁娴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算落地了。
不過忙完作品之後，除了每天晚上固定的直播，她平時倒也有些無聊。
鄭舒琪之前說要來濱城找她，可是臨時又接到了一份國外的平面拍攝不得不飛走。
兩人也有很長時間沒見了，鄭舒琪跟她在電話裏抱怨了半天，但看到鄭舒琪的事業不斷進步，梁娴也真心為她感到開心。
今晚直播時，梁娴按照慣例的向粉絲介紹今天要繡的內容，剛開播沒兩分鐘，一個眼熟的id就進入了直播間。
梁娴頓了頓。
不為別的，只是她覺得這個人有些奇怪。
這個名為“守護小仙女”的粉絲是一個多月前關注她的。
幹直播這麽久，梁娴也多多少少的了解她的粉絲群體，大部分是為了學刺繡技術，其他的就當她是哄睡主播，還有極少數的幾個是聲控，粉她的聲音。
但不管是因為什麽粉的，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分幣不刷。
幹主播這一行，主要就是靠禮物打賞賺取收入，不管什麽主播起碼也有幾個給自己刷錢的小老板。
但梁娴播了這麽久，卻沒有一個人給她刷過禮物。
她本人也沒有很在乎這一方面，一來是她并不靠直播賺錢，二是她也沒有開口向別人索要禮物的習慣。
由于梁娴并沒有透露過自己的身份以及個人信息，所以粉絲們看她每天按時按點的直播，也把她當成了純貢獻主播，偶爾還調侃她這樣會不會餓死。
但這個“守護小仙女”的到來卻改變了這個局面。
每次梁娴開播的時候她都準時進入直播間，并且一來就送禮物，給梁娴點禮物展館，各種華麗的特效鋪滿屏幕，見過的沒見過的不管價格一直猛送。
幾次下來不僅梁娴本人呆了，就連直播間的粉絲也都驚呆了，直呼“富婆小姐姐有眼光。”
梁娴剛開始以為對方只是喜歡她的刺繡，看她繡的好就來打賞，畢竟直播這一行裏很常見。
可後面她發現這人每天都準時守在直播間，自己問她喜歡什麽刺繡，可以免費送她的時候她也拒絕，在彈幕也不怎麽說話，就好像......
就好像是單純來給她送錢的一樣。
看見她進來，粉絲們也熟絡的跟她打着招呼。
【愛吃香菜：仙女姐姐來了！】
【看我刺不刺你：仙女姐姐晚上好啊。】
【路過一只廢柴：好的，又來看特效了。】
剛說完，“守護小仙女”就開始了刷錢模式。
禮物榜裏全部的禮物送了個遍，直播間裏的特效硬是飄了七八分鐘才停下來。
饒是天天如此，粉絲們還是情不自禁的發出了感嘆。
【路過一只廢柴：我去，666，世界上多我一個富婆能怎樣！】
【宇宙第一繡娘：是我飄了嗎？看見這麽多鈔票在飛我居然習以為常。】
【看我刺不刺你回複宇宙第一繡娘：你不是一個人。】
【愛吃香菜：嗚嗚嗚仙女姐姐真愛，我們娴娴出息了！！！】
......
梁娴也在“小仙女”的財力守護下被迫的學會了一項新技能：謝榜。
不過跟其他主播不同，她的榜一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看着特效停下，梁娴跟她聊着天，“謝謝小仙女的支持，不過你真的不要我繡幾副作品給你嗎？”
【守護小仙女：不用。】
習慣了她說話只發幾個字，梁娴估摸着這人應該是個高冷富婆，她有些苦惱，“你這樣我有點難辦。”
【守護小仙女：？】
你們有錢人說話真的要這麽惜字如金嗎？
梁娴：“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嘛，收了你這麽多禮物，我不表示點什麽總感覺不踏實。”
她剛想說要不我送你點什麽東西時，只見屏幕上飄過一行紅字：“守護小仙女在愛繡花的小娴女的直播間送出嘉年華”
飄屏連續飄了十次，梁娴才從驚訝中緩過神。
【守護小仙女：踏實了？】
梁娴：“......”
過于踏實了，大可不必啊富婆姐姐！
看到人家是真的對自己無所圖，梁娴就只當她是錢多沒事燒得慌，畢竟誰會嫌錢多呢，人家有錢想刷就刷吧。
想通之後梁娴便把“守護小仙女”當成了普通粉絲，偶爾在直播間聊天時小仙女也會說幾句，梁娴覺得她十分有自己的想法，跟自己還挺聊得來。
長此以往，倒真的有些互聯網“姐妹情”的感覺。
——
又到周末，梁娴和喻卓爾按照說好的去往老宅。
大概是住久了，梁娴現在對和喻卓爾同床共枕這件事也沒那麽排斥。
有了上次不小心的“互動”之後，梁娴每個周末都小心翼翼，生怕再鬧出什麽烏龍來。
可喻卓爾的表現一如既往，搞的梁娴都以為如果不是自己，就算是換了頭豬躺在他旁邊，他都能照睡不誤。
今天的晚飯吃的早，于歡歡看着外面還未暗下的天色，便提議一家人出去逛逛。
喻文濤喝着茶，有些懶得動，“外面也沒有好逛的，想消食你讓娴娴陪着去後院裏走幾步。”
于歡歡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你看看你肚子上的游泳圈，還不好好走一走減減肥，晚上睡覺都占地方。”
忽然被狙擊的喻文濤：“......”
不指望這老頭子能逛什麽，于歡歡拉着梁娴，“走娴娴，咱倆還沒逛過街呢，陪媽出去逛逛。”
梁娴點點頭站起來，“好。”
本以為只有她們兩個，可于歡歡卻扭頭将正在玩手機的喻卓爾也叫上，“你也走。”
喻卓爾擡起頭，挑了挑眉說道：“我沒有游泳圈。”
被兒子內涵的喻爸爸：“......”
于歡歡說：“我當然知道你沒有，你不去誰拎東西？快點。”
沒辦法，喻卓爾只能認命的站起來，給她們充當司機和保姆。
本來是說随便逛逛，但既然出來了，于歡歡便心血來潮的帶着梁娴去了商場。
女人不管在什麽年紀，只要逛街仿佛就有用不完的活力。
兩個人這邊瞅瞅，那邊看看，沒一會兒喻卓爾的手上就拎了五六個購物袋。
于歡歡由于保養的好，平時接觸的東西也很年輕。
因此，和梁娴站在一起就跟姐妹一樣，而喻卓爾自身帶的矜貴氣也讓他從一進入商場開始就收獲了不少關注。
三個俊男靓女走在一起，渾然天成的氣場讓他們一眼看上去就非富即貴。
商場的地板仿佛都變成了走秀的T臺，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
似乎是習慣了這種被注視的目光，當事的三人都沒有很大的反應，依舊自己逛自己的。
梁娴在這期間偷瞄了喻卓爾好多次。
她本以為喻卓爾會和大多數男人一樣，出來逛街一臉的不耐煩，不停的催促着她們快一點。
可喻卓爾從始至終都沒有煩躁的樣子，反而一直安安靜靜的跟在她們後面拎包提東西，在偶爾于歡歡拿不定主意問他的時候還會給出幾句意見。
光這一點就超過了許多男人。
梁娴在心裏默默的給他點了個贊。
可出來逛街并不一定都是開心的。
在路過一家潮玩店的時候，梁娴想着鄭舒琪平時就喜歡這些小玩意，就想進去轉一轉給她買點禮物。
正巧于歡歡說她要去個衛生間，讓梁娴先看。
店裏的人很多，喻卓爾不想進去，就在門口的休息椅上等她。
梁娴一個人進了店裏。
這種店吸引的顧客大多都是年輕人，五花八門的東西十分有新意。
梁娴在路過一個展架時，忽然看到上面有之前鄭舒琪跟她提過的泡泡瑪特珍藏系列手辦。
鄭舒琪蹲這個手辦很久了，她說過這個手辦是限量發售，當時跑了好多家店都沒有買到，為此還傷心了很久。
梁娴後來也有留意過，但江寧那邊很早就賣光了，沒想到居然讓她在這裏遇到了。
打算買回去送給鄭舒琪，梁娴讓工作人員幫她取下手辦。
就在這時，旁邊忽然插過來一道聲音：“那個，那個手辦我要了。”
梁娴順着聲音扭過頭，只見一個波浪卷發，大紅唇，帶着墨鏡衣着性感的女生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旁邊，從她手上提的奢侈品包包來看，應該挺有錢的。
她指着泡泡瑪特的手辦說：“這個我要了，給我包起來。”
工作人員有些為難，“不好意思小姐，這個手辦是限量版的，只剩最後一個了，這位小姐先要的。”
慕淩仿佛這才注意到梁娴的存在，她淡淡的看了一眼，說：“這個手辦我很喜歡，能讓給我嗎？”
梁娴眉頭微蹙。
她并不喜歡奪人所愛，但自己已經打算将這個手辦送給鄭舒琪了，況且眼前這個女人雖然很漂亮，但言行舉止都透着一股目中無人的架勢，沒見過求人還是這副語氣的，她實在有些無語。
“不好意思，我也很喜歡，可能讓不了。”
說完，梁娴朝工作人員笑了一下，“就這些，可以結賬了。”
工作人員:“好的。”
“等一下。”慕淩攔住了工作人員，她往梁娴這裏走了兩步，擡手摘了墨鏡，将自己的臉露了出來，周圍有的人注意到了她，陸陸續續的發出了驚嘆。
雖然她剛剛只有半張臉，但梁娴也看得出來這人應該長的很好看，此時見了真容，也小小的驚豔了一下。
确實是個美女。
看着梁娴眼中閃過明顯的驚訝，慕淩滿意的笑了一下，“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手辦，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這樣吧，你讓給我，或者我出雙倍買你？再跟你合照可以嗎？你想發抖音也行。”
這一串話倒是把梁娴搞懵了。
自己什麽時候要跟她合照了？而且什麽叫發抖音也行？
從周圍人的反應來看，梁娴意識到面前的人可能是個網紅，但她平時實在是不關注這些，在腦子裏搜索了一圈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幹嘛的。
反觀這個女人，一副對自己的名氣自信過頭的樣子，梁娴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純種的普信女。
本着不恥下問的原則，她眨了眨眼睛，“恕我直言，你誰？”
慕淩被噎了一下。
本以為亮明自己的身份再給她點福利，這個女人就會把手辦讓給她，可沒想到這個人這麽不識擡舉。
逛街偶遇大網紅，店裏有的人已經無心逛街，舉起了手機拍攝。
見狀，慕淩不好發作，只能硬擠出一個笑，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我是誰不重要，但是我真的很喜歡這個手辦，小姐姐你就讓給我嘛。”
開玩笑，她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
既然被認出了，那她最拿手的就是撒嬌博同情。
反正這裏有這麽多人認識她，迫于壓力，她就不信這個女人還會跟她搶。
梁娴皺着眉看她，這人怎麽死纏爛打的。
“我也很喜歡，真的讓不了，抱歉。”
她的态度很強硬，一副沒得商量的語氣，慕淩聞言立馬露出難過的表情，店裏有不少她的粉絲，見自己喜歡的主播不開心，紛紛為她說話。
“小姐姐，手辦就是小東西，你就讓給淩淩吧。”
“對啊，能遇到淩淩就別在乎手辦了。”
“要不這樣，你把這個手辦給淩淩，這店裏其他的東西随便你挑，我給你買好不好？”
周圍七嘴八舌的為慕淩說話。
梁娴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知道是出門沒看黃歷還是犯了什麽晦氣，居然能碰見這種奇葩。
現在是幹嘛？仗着人多打算明搶了？
她有些上火。
偏偏要手辦的這個女人還一副可憐的樣子，搞得像自己欺負她一樣。
梁娴的臉色冷了下來。
她從工作人員的手中拿過手辦，語氣冷淡的說：“買東西也講先來後到，既然是我先要的，那這個手辦就是我的，我應該表達的很清楚并沒有要讓出去的意思，不知道各位是失憶了還是聽力不好，但我實在懶得重複，而且......”
她看了一眼慕淩，“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并不是每個喜歡的東西都能得到，我相信這個道理不用我來說，你說對吧小姐姐？”
慕淩沒想到這人居然是個硬茬，她被架在這裏有些下不來臺，但顧及着現場這麽多人，殘存的理智還是讓她清醒了一些。
慕淩眸光微動，眼眸低垂，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謝謝大家，不用幫我了，這個小姐姐說得對，本身就是我晚了一步，大家繼續逛街吧。”
真愛粉看到她受了委屈怎麽可能坐的住，有些年紀小的粉絲情緒激動，甚至開始職責梁娴。
“我剛剛就看淩淩在展架旁邊了，只不過說話晚了一點，這怎麽就成後面的了？”
“就是，明明就是店員沒注意，自己工作的失誤害淩淩丢了手辦，有些人居然還好意思說什麽先來後到。”
“畢竟我們淩淩腼腆啊，誰知道有人會插隊。”
“喂，我們這麽多人可都看見了是淩淩先來的，都可以作證，這手辦該給淩淩吧，這員工到底怎麽上班的？”
被指責的工作人員有些慌亂，她無措的看着梁娴手中的手辦，“小姐，這……”
如果剛剛只是感到上火的話，那梁娴現在就可以自燃了。
時常聽說腦殘粉惹不起，她之前沒經歷過，如今看到這戲劇性的一幕，梁娴終于體會到了一把她們的可怕。
要不是這個小網紅自己摘了墨鏡引人關注，誰知道她是哪位啊？
還什麽一開始就看見她在展架旁邊？
自己過來的時候這裏可一個人都沒有，她怎麽就忽然飄到旁邊了？
這一群人真的是讓她開眼了。
工作人員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會碰見這樣的事，聽見粉絲說要去投訴她不好好工作，急得眼眶都紅了。
梁娴雖然很不想慣這種臭毛病，但接觸到店員投來求助的目光，她也不想店員因為這個受牽連。
思索了一番，梁娴還是把手辦還給了工作人員。
算了，大不了以後再慢慢找。
工作人員把手辦給慕淩，她高興的接過，笑了笑，想着自己也是欠了梁娴的人情，于是便說：“謝謝小姐姐，這樣吧，你看店裏還有沒有喜歡的，我送你好不好？”
被鬧了這麽一出，梁娴一點繼續逛的心思都沒有了。
正想說不用了，可一道男聲卻驀然出現，清冷的聲音在衆人之間格外明顯。
“這位小姐，店裏的東西，你恐怕沒有購買的資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