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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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飛快的下了樓,門被她摔得震天響。
王若探出頭抱怨道,“這孩子,從小就沒輕沒重,房子老了,小心震塌了。”
白司聞獨自站在浴室裏,望着自己的雙手,半天才回神。
他雙手撐着洗手池,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有一瞬間快要認不出。
那個耳朵微微泛紅的英俊男人竟然是他?
“老板,要個大褲衩,釣魚穿的。”
小丁看到她,意味深長的說,“怎麽,給男朋友買換洗衣服?”
喬安用手扇着風,覺得臉有些熱。
“你哪兒那麽多廢話,東西拿了我走人,今天坐了一天車,腰酸背痛的。”
小丁笑嘻嘻的拿了褲子過來讓她挑選,喬安選了個質量好點的,正準備付款時,忽然看到收銀臺旁邊的貨架。
那裏經常擺放着口香糖和安全套,讓人一眼就看到。
喬安內心掙紮,不知道要不要買。
今晚他們感情升溫,突飛猛進,按理說應該趁熱打鐵。
但是,在家裏肯定不行,要不要跟着他去葡萄莊園在辦事?
反正她現在挺饞他身子的,特想親親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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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節點啊,進一步海闊天空,退一步原地踏步,一段感情就在一念之間。
最終,喬安還是咬咬牙,拿了一盒。
“喲,你男朋友開了半天車,這淩晨三點多了,還有精力辦事?”
喬安不允許有人質疑白司聞那方面的能力,斜睨他,“他猛着呢,哪像你,虛胖,虛!”
小丁被噎住,下意識收了收腹,想把小肚子吸進去。
“我看你真不像話,回到家裏也不安生,少忙活一晚上會憋死啊。”
喬安把套套在手裏轉了轉,神秘一笑,“不是我,是他,年輕人精力旺盛,你這個中年人不懂,你老婆估計才懂。”
小丁有些心虛,這男人一過了三十,那方面确實斷崖式下滑,不管是時間還是體力,老婆的抱怨自然少不了。
他感覺被笑話了,于是嘴賤道,“那是大號,你也不看看型號,瞎拿。”
喬安挺挺胸,義正言辭的說,“你看我男朋友那身高,覺得他會是小號嗎?”
小丁回想了一下白司聞的身材,覺得很有道理。
“看不出來你男朋友喜歡草莓味的,有童心啊。”
喬安身體晃了晃,勉強鎮定了,“不是他喜歡,是我喜歡,他随我。”
小丁驚訝的看着她,對她非常敬佩,豎起拇指說,“安安你真是個頂個的高手,再帥的男人也得遷就你,哄着你,牛逼。”
不知不覺,喬安也像王若一樣,喜歡對着小丁吹牛逼炫耀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你也不錯,高中就偷你媽錢和小麗在家裏滾,結果被活捉,還搞出個孩子來。”
小丁一臉尴尬,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把她趕走。
“滾滾滾,我好歹比你大十幾歲,沒大沒小的……”
“哈哈哈,長得那麽黑居然臉紅了,小丁,你一把年紀了還少女心,臉皮薄啊。”
喬安歡樂的上了樓,把套套揣進兜裏,又輕手輕腳的進了家門。
王若已經做好了豌豆馄饨,放在餐桌上熱氣騰騰,知道他們要洗漱,早早就進了房間睡覺。
浴室裏聽不到水聲,難道白司聞這麽快就洗完了,沒有衣服穿,就幹站着?
喬安走進浴室,卻發現空無一人。
奇了怪了,好好的一個大活人,竟然憑空消失了,剛剛還跟她抱在一起呢。
難道,他後悔了?
喬安的心一緊,下意識想打開門追出去,以為白司聞不告而別了。
結果她剛轉身,就看到自己的房間燈亮着,有一個高大的男人正站在書櫃前,拿着一本書在翻閱。
卧室裏很安靜,只有偶爾的翻書聲,柔和的燈光下,白司聞靜靜的站着,對手裏的書似乎很感興趣。
“你也喜歡研究玄學?”
白司聞回頭看她一眼,淡淡的說,“無聊随便看看。”
喬安看着他手裏的書,感嘆道,“我有時候覺得将來發生的事是之前想過,或者夢到過的場景,很難用科學解釋。目前人類對世界知道的太少,也許這個空間真的存在鬼神,時光穿梭。”
她小時候經常昨晚夢到明天會在馬路上撿到錢,錢包是什麽顏色,結果第二天真的撿到錢,錢包也一模一樣,當時震驚極了。
後來一問,原來大家多多少少都遇到過這種情況,非常玄幻。
白司聞斟酌了一下,平靜的說,“科學的進步就是不斷否定從前的認知,也許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喬安點點頭,深以為然,人類太渺小。
玄學就跟緣分一樣,為什麽偏偏是你們兩個相愛,結婚,而不是你和別人?
說不清,道不明。
“你相信緣分嗎?”她問。
“好的信,不好的不信。”白司聞似笑非笑。
喬安驚訝,想不到他會這麽回答,她原以為他不會信,也不屑信。
“那你覺得我們倆有緣分嗎?”
白司聞把書放回原位,淡淡的說,“還沒看到結果,怎麽知道有沒有。”
這個結果似乎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你答應我,不就有結果了?”
白司聞沉默不語,喬安看着他淡然的神情,心裏有些失落。
他好像總是不肯松口,一直若即若離,不想進一步,也不會退一步。
白司聞轉身走出去,扔下一句話,“狀況都沒搞清楚,談什麽答不答應。”
喬安愣神,什麽狀況沒搞清楚,是他沒搞清楚,還是她沒搞清楚?
兩人默默吃了豌豆馄饨,洗了澡關燈睡覺。
喬安讓白司聞睡床她睡地板,白司聞拿過她手裏的被褥,在地下打地鋪。
黑暗的夜裏,兩個沒有男女關系的成年男女共處一室,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地上,各懷心思。
喬安一直在思考他說的狀況是什麽,也沒心情欣賞他洗完澡後穿着她買的大褲衩的情景。
她翻來覆去睡不着,借着月光盯着地上的白司聞。
他背對她,似乎已經睡着,身形修長,被子只堪堪蓋着他的腳,顯然是小了。
讓一個含着金湯勺出生的大少爺睡地鋪,也只有喬安這種窮女人做得出來。
他原本一直光鮮亮麗,但每次遇到她,就像神仙下凡,堕落得和她一樣狼狽,土氣。
喬安忍不住伸出手,摸上他柔軟光滑的臉,卻被他一把抓住。
她吓了一跳,原來他醒着。
白司聞沒有放開她的手,睜開了眼睛,聲音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有些啞。
“幹什麽?”
喬安尴尬的縮了縮手,他卻不放,兩人一個地上一個地下,就以這種奇怪又暧昧的姿勢對峙。
“我……那個,我明天要對付鐘靖,不想讓你看到我撒潑的樣子,你能不能先去葡萄酒莊,或者晚上來接我,到時候一起回去。”
“你還怕我看到?我記得你撒潑好多次了。”白司聞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喬安扶額,絕望的說,“這次是動真格,我要打得他滿地找牙,到時候肯定蓬頭垢面,你可千萬不要看,也不能偷偷的看,會影響我在你心裏甜美可愛的形象!”
“呵。”白司聞無情的嘲笑。
她什麽時候甜美過,至于可愛麽,那應該叫可憐兮兮吧。
喬安惱羞成怒,一只手被他拽着,不甘心的用另一只手去打他,卻被他再次抓住,她整個人離開床懸在他上方,兩人抓着手較勁,忽然“撲通”一聲,她一個不穩,載了下去,穩穩的砸到他身上。
白司聞悶哼一聲,顯然對她的體重有所領悟。
對面忽然傳來小姨的喊聲,“小點聲,老房子隔音不好。”
喬安臉色爆紅,瞬間成了一顆油炸大蝦,整個人身上滾燙。
真是丢死人了,居然被誤以為半夜啪啪,明天早上沒臉見人了。
白司聞依然扣着她的手,防止她繼續作亂。
兩人疊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誰先呼吸紊亂。
白司聞忽然坐起來,把她也拉起來。
喬安心跳撲通撲通,非常緊張。
一男一女在晚上躺在一個床上,很容易發生點什麽,她不知道白司聞會不會像別的男人一樣,控制不住自己。
“上去。”
白司聞拍了拍她的腰,示意她回自己床上。
這個動作有點色、情,尤其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以白司聞的性格,他絕不會主動碰觸女人,但很顯然,他此刻有些反常,他的心亂了。
喬安察覺到他的心思浮動,趕緊爬上床,還沒進被窩時,他又掐了一下她的腰,似乎有意懲罰她。
她瞬間紅了臉,鑽進被子裏蒙住頭,只露出兩只眼睛。
白司聞也躺下背對她,氣息漸漸平穩。
喬安燒着臉盯着他的後腦勺,眼皮越來越沉,漸漸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喬安猛地驚醒。
今天鐘靖要來鬧事,哪怕昨晚非常累,她也睡不踏實。
清醒後,她下意識看地下,白司聞已經不見蹤影,鋪蓋收拾的幹幹淨淨。
她有些悵然若失,昨天一天他們的身體距離突飛猛進,就是不知道心理距離有沒有靠近。
打開門看到小姨在炖牛肉,小區裏風平浪靜,鐘靖暫時還沒來。
忽悠小姨去城東給她訂做冬天穿的羽絨服,喬安提了一串牛肉去了樓上一戶人家……
“到了。”
鐘靖停下車,對柳如馨說。
柳如馨擡頭看着這個普通甚至老舊的小區,心裏泛起異樣的情緒。
這裏就是媽媽來攤牌的地方,也是她流掉孩子的地方。
她的家庭從這裏變得完整,又不完整。
完整是因為柳志謙在流産事件後離了婚和她們母女組成了一家三口,不完整是母親再也不能生孩子導致柳志謙在外面有別的女人替他生。
當年那些見證那場鬧劇的人不知道還在不在,要是在,那就太好了。
當年以受害人自居的喬安王若,今天就會變成人人喊打的第三者,想想那些人這次會驚掉下巴,不知所措,甚至翻臉無情,柳如馨忍不住笑出聲。
鐘靖覺得瘆人,柳如馨總是對喬安有一股莫名的怨氣和敵意,他一開始以為那只是女人之間的戰争,不過是争風吃醋。
可現在看來,似乎不太對勁,她太較真了。
就像現在,無緣無故跟過來,也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
“下車吧,進去。”
柳如馨解開安全帶,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喬安的下場了。
兩人下了車,一起往小區大門走去。
剛進入小區,旁邊忽然沖過來一個人,仿佛是故意撞到他們似的,直接把他們撞倒在地。
柳如馨臉色一變,狼狽的倒在地上,手也在水泥地上磨破了皮。
鐘靖好一點,人高腿長,踉跄了幾下,勉強穩住沒有摔倒。
“媽,就是……他們,這個女的是……是王姨老公小三的女兒,她好壞好壞!要報複王姨,讓她沒地方住,要把我們這裏……拆遷掉!”
一個洪亮的男聲磕磕碰碰的指着他們,一臉緊張。
門衛和周圍曬太陽聊天的大爺大媽瞬間警覺,紛紛圍了過來。
“大濤,咋回事?”
“啥小三,啥拆遷?不是說好了我們這一片五年內不動嗎?”
鐘靖看大濤說話斷斷續續,眼神也不太正常,好像是腦子有問題,他暗叫倒黴,以為遇到神經病了。
柳如馨卻心裏門清,這是喬安設的套!
除了她,誰會指着她的鼻子說她是王若老公小三的女兒!
她站起來,剛要開口,大濤忽然抽了她一巴掌,把她腦袋打得冒金星。
“你不要臉,小三,小三,全家都是小三,還要讓你便宜爸爸拆我們房子!”
鐘靖吓了一跳,這瘋子人高馬大,手勁兒大,居然把柳如馨打得嘴出血了。
柳如馨差點沒站住,心裏發慌,以為自己險些沒命了。
她有些後怕,退後幾步,下意識躲在鐘靖身後,一句話也不敢說。
大濤猛地一拳打在鐘靖肚子上,疼得他驚呼一聲,捂着身體彎下腰。
“啊!瘋子!”柳如馨尖叫,又後退幾步,只想遠離大濤。
大濤瞪着鐘靖,罵他,“你是不是那誰……柳志謙的女婿?你們倆使壞,要讓王姨沒地方住,讓我們睡大街,我剛剛在外面看到你們說話了。”
這下大家才弄懂他嘴裏的王姨是誰,居然是王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