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外賣
外賣
同在一個學校的好處之一，便是白音可以死皮賴臉借口跟着宋彥上下學。
鑒于前幾天因為天氣熱沒有吃到但當天晚上宋彥出去玩後專門去捎帶給她的水果冰成功勾起了白音的食欲，中午憑外宿條出去加餐覓食的兩個人，在回校的路上，她又拉着宋彥拐彎去買了幾盒才回B中。
所以這會，一節下課後的長課間，白音拉着林瑾歡一邊在學校裏閑逛，一邊叽叽喳喳談起夏天的神仙食物。
水果冰驅散過悶熱的夏天簡直美好得要命。
特別是跟喜歡的人分享。
宋彥，林瑾歡，死皮賴臉讓白音發紅包當做也請了自己的夏子瑜，等等。
白音突然就想起了陳煙久。
那是個偶爾會有些沉默的女孩子。
同學聚會之後，白音倒是還有跟她聯系。
木已成舟的事情，白音也不知道說什麽，只是聽着陳煙久說着要努力考回來，跟她一起上B中的時候，還是有些沉默，其實兩個人都知道這并不容易。
鄰市考回來不容易。
陳煙久媽媽的那一關更不容易。
不過，從陳煙久這學期發的幾條朋友圈跟平時聊天的情況來看，每個人都過得很好，每個人的生活都漸漸回到正軌。
白音跟林瑾歡見着時間差不多，便打算上樓回班裏準備下節課，倏忽一只橫過來攔住他們的手将白音的思緒一下子拉了回來——
“同學。”
白音跟林瑾歡順着那只結實有力又不顯得油膩的手臂看過去，是一個男生。
清清秀秀的，校服看起來沒有很新，但是很幹淨。
他微垂着頭。
兩個女孩子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有什麽事情嗎？”林瑾歡思索了會，開口。
白音好奇地打量着那個男孩子，瞥見他胸前的校章，只能隐隐約約看見“高一”的字眼，幾班的沒有看見。
“……。”那個男生猶豫了一會，擡起了腦袋，看着林瑾歡道，“你有學過樂器嗎？鋼琴吉他之類的？”
嗯？
什麽情況。
白音頗好奇，但也沒有搭話，人家很明顯就是沖着林瑾歡來的，她出什麽頭呢。
她悄悄側了點身，拉着林瑾歡退後一步保持安全距離，以免發生什麽搶劫之類的事情可以直接拉着她跑路。
“？？沒有啊。”林瑾歡有些茫然。
“那，那過段時間的社團招新有了解過嗎，有沒有興趣加入吉他社呢？”
“？？？”林瑾歡有些吃驚，“了……了解了一點吧。”
社團招新現在就開始了？？
已經在B中就讀了一年的表姐說過得到秋季才會開始招新呀。
“現在就開始招新了嗎？呃，不過我真的沒有學過一點吉他的基礎哦。”林瑾歡伸手揉了揉鼻子，“應該……應該不會去報名吧，對不起呀。”
什麽都不會的話，面試會很丢臉吧。
雖然她确實有一點點心動。
林瑾歡的手從鼻子轉到了後頸處，撫了撫。
白音轉轉眼睛，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咽了下去，不出聲。
“那，”那個男生回頭想看一眼B中鐘樓的時間，可惜被夏日長高的樹葉擋住了視線，索性回頭接着講，“你聽說過Slightly awesome樂隊嗎。”
Slightly awesome。
有點可怕樂隊。
“軍訓彙演上表演的那個嗎？”白音這會憋不住了，“有點可怕樂隊？”
這是B中這兩年話題度很高的一個樂隊。
她還記得在軍訓晚會上，因為一首英文歌燃爆了全場，成為了她們班好幾天的話題。
白音當時還跟林瑾歡一起八卦了一會，對于這個“有點可怕樂隊”充滿了向往。
就像泡騰片丢進了白開水裏沸騰，這樣的青春才有回憶。
不知何時，那個男生身邊又竄出來另一個微壯的男生，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清瘦的男生肩上，又被拍下，笑嘻嘻地矯正白音的說法：“不是‘有點可怕樂隊’，是‘有點牛逼樂隊’喔！”
上課的鈴聲突然響起，驚得附近樹上休息的麻雀撲棱着翅膀離開了。
林瑾歡跟白音還在發愣。
“诶，大哥你不要搗亂好吧！”清瘦男生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同學，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呃……”林瑾歡有些雲裏霧裏地應了一聲，面對着少年明亮的眼睛，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辦，深紮在心底的尴尬癌開始擴散。
她緩緩往後瞥了一眼，祈禱着白音能接受到她的訊息。
好在白音不算是豬隊友，而是一直關注了這邊。
她抿唇稍想，猛的想起這一節是很嚴厲的物理老師的課，一下子表現慌張了起來，拉了拉林瑾歡提步就想跑：“那什麽，我們下節課是班主的課，挺嚴的！……我們得先回去啦！同學再見！”
這慌張的時候，林瑾歡卻有一刻空閑想着自己到底是尴尬癌犯了想跑還是真的害怕物理老師。
“诶！你們幾班啊！！”
白音順着聲音回頭，看見那清瘦的男生臉上略過焦急，索性喊了一句“四班”便被林瑾歡拉着拐過了彎。
耳尖還聽見那個被喊作“老大”的男生嬉皮笑臉調侃道——
“你不認識啊？那你就這麽上了？”
私心裏，白音覺得林瑾歡真的可以考慮去報名一個吉他社。
她的手又好看，心裏也想去嘗試，幹什麽不去做一做試試呢。
但是白音又覺得很氣——
“诶，你說那個男生，他怎麽就沒有動作了呢？這都一個星期過去了，他都不來再做做瑾歡的思想工作了？明明那天就有那種，非你不可的感覺！”
白音撇着嘴跟宋彥抱怨。
後者倒是不客氣，擡起手裏的筆往白音的腦門敲了敲，又點了點她面前的練習冊：“一邊說一邊做。”
“好嘛。”白音“哼”了一聲，“或許，這就是男人吧。”
這下又把宋彥逗笑了：“你怎麽那麽多想法呢你，不用去管別人太多事情，知道嗎。”
“我知道呀，反正我一直也是給瑾歡建議，關鍵怎麽還是得她自己決定嘛。”白音撐着下巴，勾了“B”選項，“不過，你說你說，那個男生是不是對瑾歡有意思呀~”
“這題不選B，小老弟。”宋彥點了點那個還新鮮的選項，“你把加速度的公式跟求速度的公式混了嗎？”
“……”
對不起，馬上改。
“那個男生……”宋彥突然又開口提起那個話題，“吉他社？高一的？”
“是是是是是！”白音猛的擡起腦袋，眼睛亮晶晶的，“你知道些什麽呀？”
“啧，用得着那麽激動嗎？”
“那可不！”
宋彥撓撓頭：“倒也沒怎樣，我應該知道他是誰了。”
……
白音不知道林瑾歡會怎麽決定，畢竟離社團招新還有一段時間，所以也将這件事抛之腦後。
取而代之、值得探讨的事情變成了外賣。
B中有三禁，戀愛手機外賣。
話是這麽說，實際上大部分人都會選擇乖乖違反。
宋彥的原話就是這樣的，按白音這鬧騰的性子，無疑又是一劑定心丸。
而最最值得高興的是，林瑾歡在聽到她略帶試探的詢問後，非常爽快地應了：“點啊。”
快樂就完事了。
根據好心商家的指引，白音跟林瑾歡成功找到了B中的神秘地點之一——靠近學校後面的圍牆，那裏常駐着一位拉着房車在圍牆的另一邊開小超市的伯伯，外賣也基本在這裏集中。
——還真是人山人海呢。
白音非常興奮，堪堪按捺住心裏的雀躍，拉着林瑾歡踮起腳尖找他們所點的店家的外賣小哥的位置。
人是真的很多，外賣小哥呼喊自己家的店名，找不到隊伍的同學也在喊着店家的名字，熱熱鬧鬧的，像是一場使人期待已久的集市，拐角處上方的攝像頭盡心盡力地記錄下一切，卻沒有人選擇去搭理它。
“我們也要喊嗎？”林瑾歡左右看了看，有點羞澀跟尴尬。
“先去找橙子他們吧。”白音想了想，也有一點點虛。
橙子是白音前桌男生的外號，本名陳梓。這次的外賣行動主要是由他牽頭來的，只要找到這個已經有過拿外賣經驗的同學，一切都能夠迎刃而解——這個“刃”大概是……這堵快兩人高的圍牆。
萬幸的是，比起迷迷糊糊的白音外加臉盲症的林瑾歡尋找到他的橙子，後者率先在人群中找到了她們——“白音！瑾歡！”
幾乎同時，兩個女孩子齊齊往聲源處看去。
可不是嗎，這喊聲，穿透了整片囔囔的地方。
白音眼裏亮晶晶的，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聽見了右手邊又一個朗聲：“白音……？”
她扭頭看去，動作不由得一僵。
眼到之處是宋彥略帶戲谑的笑容，還有他幾個好哥們或好奇或看戲或熱情的表情。
我去……
什麽玩意啊這是。
“啊，宋彥……”白音不自然地停下來，有點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劉海，乖乖喊人，“焦桐哥，大光哥，呃……”
其他的不認得。
“拿外賣？”宋彥朝圍牆那頭努努嘴。
“啊……是。”白音有些尴尬，幹巴巴應了一句，回頭看見陳梓一臉好奇，随手扯了個理由就跑——“那什麽，橙子你拿到沒有啊？拿到了嗎？還沒有哦，那我們去那邊看看是不是在那邊吧？……我先跟我朋友去拿外賣啦！”
話語剛落，她便走出去好幾步了。
身後跟着有些茫然的林瑾歡跟陳梓。
陳梓低頭看了看手中扯着的、裝有外賣盒子的塑料袋，思索了會還是藏在了身後。
啊，真是的。
頭一次幹壞事就被他撞見了。
好尬。
白音從陳梓手裏搶過一個袋子幫忙拿，快了幾步走在前面，有些緊張兮兮的。
等走到拐角處時，白音狀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
宋彥身邊的男生圍在他旁邊，嘻嘻哈哈的錘了一下宋彥的肩膀。
聽不清在說些什麽。
也看不見宋彥的表情。
她有那麽一瞬間的洩氣。
白音雙腿盤起坐在草地上，飯盒放在正前方，一只手上捏着一次性筷子抖了抖，單手拿着手機敲字——
白音：【你吃什麽呀？】
白音：【嘻嘻。【呲牙】我第一次拿外賣就被你撞見啦。】
片刻後，手心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宋彥：【炒烏冬。】
宋彥：【估計你以後點外賣都能遇見我，我經常點。】
白音：【*v* 我也炒烏冬嘻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