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男朋友忽然變成小學生了（6）

男朋友忽然變成小學生了（6）

主宴會廳，金光璀璨，觥籌交錯間，人們言笑晏晏。

“阿秋。”羌阮玫捏着紅酒杯角，倚靠在露臺，輕微打了個噴嚏。

一件尚且帶餘溫的高定外套，被以輕柔地動作，披到她肩上，将她的脊背攏住，遮蔽夜風。

沈奂秋溫聲說：“天涼了，注意身體，不要感冒。”

哎羌阮玫還真有點冷，聞大總裁又不在，她不披白不披，幹脆坦然笑笑說：“那就謝謝沈總了。”

沈奂秋抿嘴一笑，注視着她的雙眼說：“我從前在商場上曾聽過些關于羌總的流言，今天與您相見，卻覺得傳聞太假。”

羌阮玫欣然一笑，頗有興味地問：“見面如何？傳聞又如何？”

“傳聞羌總新官上任連投5筆千萬級意向金，行事魯莽，敗壞章程，”沈奂秋話鋒一轉，“到今天看，5家企業分屬科創、期貨、礦業、地産、金融板塊，千差萬別，卻都有同一個共同點。”

“嗯？”羌阮玫望他眉眼。

沈奂秋眼含笑意地回望，唇瓣輕啓，一言以蔽之：“漲了。”

羌阮玫像個捧哏，抿了口酒，回話說：“自然是能賺錢，就不怕壞章程。”

沈奂秋再說：“還有傳聞，說羌總雷厲風行，性情剽悍，不好相與。”

“我承認。”羌阮玫聳肩。

沈奂秋笑了：“我倒覺得不然。”

“哦？”

露臺上，沈奂秋點了點夜景中些微的光亮。

那光，來自兒童區缤紛花樹上的流水彩燈，凝神靜聽，耳畔就能隐約有孩子的嬉鬧聲傳來。

他慢條斯理，娓娓道來：“囡囡哭鬧時，扯景亦袖子時，羌總神情裏沒有半點厭惡，可見你性格溫柔，對待孩子寬容和藹。王斯浩诋毀聞小少爺，王媽媽又敷衍了事，你面上不顯，卻利用王爸爸的劣|性根，借力打力，讓王媽媽在太太們中丢了這麽大個臉，可見你心思缜密、進退有度。聞小少爺雖然不是你親生，但我看他面色紅潤，舉止優雅，可見身體健康，你平時肯用心教養他。”

羌阮玫：“……”那還真不是，純粹聞叔叔他自己争氣。

她問：“沈總觀察那麽仔細，在學校難不成學的是刑偵專業？”

沈奂秋意味深長地說：“因為在意，所以情不自禁會留意一些小事。”

她輕笑，反問：“那我今天帶着景亦玩耍，不小心玩脫了，還得勞煩沈總來救我們，又該怎麽說呢？”

沈奂秋笑眯眯：“自然是性格率真，活潑有童趣。”

羌阮玫都被他逗笑了，客套說：“沈總倒也不必這樣誇我，直接聯系昕銳的戰略投資部就好。”

沈奂秋但笑不語，只問：“還有最後一則傳聞，羌總想聽嗎？”

羌阮玫挑眉：“洗耳恭聽，但說無妨。”

沈奂秋專注地說：“有人說，羌氏與聞氏強強聯合，其實不是商業聯姻，而是您與聞總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才走到一起的結果。”

羌阮玫笑了，意外道：“這也有假？”

“景華的請柬千金難買，吳家更是本市有頭臉的人家，許多權貴們都上趕着結伴來，這種場合，夫妻間沒感情的，也要演出情深似海的模樣，牽着孩子登臺扮一出家庭喜劇。”

“嗯哼，”羌阮玫晃晃酒杯，含笑看他，“然後呢？”

“可我望來望去，看遍了這裏所有賓客，都沒有找到聞總，”說到這裏，沈奂秋終于稍微湊近了些，與她的肩膀只隔幾公分，目光灼灼，沉聲問，“聞總去哪兒了呢？還是說，他根本就不在意你？”

“恰好沒來罷了，”羌阮玫微微一笑，将杯中最後一口醇香紅酒飲盡，搖搖杯子，說，“沈總說的很有意思，只可惜，酒喝完了。”

她将酒放在露臺的玻璃架上，從欄杆邊直起上身，将外套脫下，還給他。

沈奂秋接過衣服，深深地注視着她，問：“下酒的故事很多，只是不知道，羌總是否介意讓沈某為您續杯？”

“抱歉呢，”羌阮玫紅唇一抿，巧笑嫣然，“我家老公說，讓我在外面少喝點兒。續杯，還是不麻煩您了。”

夜不眠，其實這時候離場還太早，但羌阮玫也不情願進大廳裏跟那些媽媽們攀談來去，幹脆高跟一踩，問了侍者往兒童區的路。

家裏崽崽，自己鬧鬧可以。讓外人鬧久了，那崽崽就該生氣了。

吳佩然是真心喜歡聞景亦，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好看的男孩子。見不到景亦的日子裏，她甚至連跟景亦一起的婚禮，都在繪本上畫好了。

可景亦身邊，知不道什麽時候，多了個甩不脫的小纏人精。

“漂亮哥哥。”沈囡囡在兒童樂園裏，一眼就相中了白天見過面的聞景亦。

聞景亦生平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撒手哭。

聞景亦半蹲下來，與沈囡囡面對面，輕輕地，将沈囡囡的爪子從他衣角上挪開。

松手的一剎那，沈囡囡：“嗚哇……”蓄勢待發。

聞景亦呼吸頓了頓，連忙把衣角的布料重新塞進那個白嫩嫩的爪子裏。

這下沈囡囡好了，繼續說：“漂亮哥哥，我想找爸爸，你帶我去找爸爸吧。”

聞景亦：“你乖乖待着，散場後他會來接你。”

沈囡囡很懂事，點點頭：“嗯！那我就跟漂亮哥哥一起乖乖待着。”

聞景亦：“……”

行，待就待吧。畢竟，帶孩子總比跟小王總決鬥強。

吳佩然憤然指着沈囡囡說：“牽着就好，不牽就哭，她撒賴！”

王斯浩屬于是越喜歡越嘴賤那一挂，杵着手，在一旁陰陽怪氣說：“那你一生氣就撓人，不也耍賴嗎？”

吳佩然撐腰，怒道：“是你非要跟景亦決鬥的！”

王斯浩氣急：“我跟他打，關你什麽事？”

吳佩然毫不講理：“你打他就是打我，打女生你不要臉你！”

“噗。”羌阮玫還沒走近呢，遙遙一聽，噗嗤笑出來，倒覺得比剛才聽沈奂秋說一大堆管用。

聞景亦用柯南看毛利小五郎的眼神遙遙看她，羌阮玫連忙收住過于明顯的姨母笑，走到他身邊，蹲下，先揉了揉囡囡的小腦袋。

“囡囡呀，”羌阮玫無視聞景亦冷飕飕的氣場，和藹地問，“告訴阿姨，你喜歡景亦哥哥嗎？”

囡囡認真點頭：“景亦哥哥很漂亮，囡囡很喜歡。”

聞景亦已經想捂她嘴了，被羌阮玫“啪”打掉手。

聞景亦：“……”

羌阮玫彎彎眉眼，仍是看向囡囡，笑眯眯問：“那有多喜歡呢？”

囡囡擺了擺腦袋，靈光一閃說：“要結婚的喜歡！”

“……”聞景亦腦門上快皺出井字符號。

“可是怎麽辦？”羌阮玫故意嘟嘴說，“阿姨知道，景亦哥哥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呢。”

“……”怎麽辦呢？

這次囡囡困惑了，捂着小腦袋遲疑了好久，看看聞景亦，又看看羌阮玫，最後，扭過頭，看了看一旁的王斯浩。

王斯浩頓感一個激靈。

“我知道！”小學四年級的優秀生囡囡得出結論，理直氣壯地伸出手，指向吳佩然，大聲說，“我要和她決鬥！”

嘿吳佩然霎時就撸起了袖子：“好！決鬥就決鬥！賴皮鬼你可不要賴皮哦！誰贏誰當新娘！王斯浩！上！”

王斯浩詫異：“關我什麽事？”

“愣着幹什麽？”吳佩然說，“當然是你負責決鬥，我負責贏啊！”

王斯浩：“啥？”

“難道你想讓女孩子去打仗？”吳佩然裝出大為震驚的模樣，“躲在女生背後，不要臉！”

王斯浩：“……”這話怎麽有點耳熟？

争吵邊緣，聞景亦捏住羌阮玫的手腕，咬牙切齒地低聲說：“女人，鬧夠了沒？”

“抱歉，小聞總，”羌阮玫憋笑，“我以為這樣就能吸引你的注意。”

“夠注意了，”聞景亦扯扯自己不整的衣冠，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邊的拖油瓶說，“把‘小’字去掉，再讓孩子他爹來把人領走。”

“那恐怕不太行，聞總，”羌阮玫眨眨眼，“我剛婉拒了人親爹，不好意思返場呀。”

羌阮玫安撫地揉揉他的腦袋：“只怕要委屈聞總一陣了。”

聞景亦：“……”自家媳婦，不氣，不氣。千萬要忍住，要給她留面子，不能當衆發火。

他狠狠瞪了羌阮玫一眼，意味很明顯——回家再收拾你。

羌阮玫假裝看不懂，學小朋友的樣子，朝他吐舌頭——收拾就收拾，又不是哄不好。

聞景亦氣得小臉蛋都綠了，本就沉默了一晚上，現在更不肯說話了。

說曹操曹操到，只等了一小會兒，囡囡家爸爸就興沖沖趕來，

沈奂秋抱起囡囡，颠了颠，等囡囡坐好，這才對羌阮玫歉意地笑說：“實在不好意思，給聞小少爺添麻煩了。”

聞景亦：“不麻煩。”

要是沒有囡囡，他就得被迫跟王氏集團結下血海深仇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沈奂秋朝羌阮玫溫柔輕聲問，“羌總，沈家與聞宅正好順路，不知我是否能有幸送你們一程？”

聞景亦一票否決：“不用，我已經打電話給司機了，沈總您自個兒回去吧。”

沈奂秋愣了愣，沒想到會被小孩子打斷，于是微微彎腰，用哄孩子的語氣對聞景亦說：“是嘛？聞小少爺好聰明，居然還會提前叫好司機。”

聞景亦：“……”謝謝，您聰明。

仗着自己是小孩，聞景亦半點不給情敵留面子，冷着臉說：“沈總沒事兒了吧？沒事兒我們就先走了。”

說罷，他拉起羌阮玫的手就往出口去，一副霸道總裁的樣子。

果然，身後，吳佩然滿臉受用、雙眼冒星星地捧起雙手交疊在胸口，感嘆說：“他好酷哦。”

“嗯嗯，”囡囡深感認同，點頭道，“爸爸，囡囡要嫁人了……”

“什麽？”沈奂秋心頭一驚，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囡囡指向石子路那頭，直戳聞景亦的幼小卻無比酷帥的背影。

“是他。”囡囡目光炯炯地說。

“就是那個拉着心愛之人，毅然朝前，從不回頭看爆炸的男人。”吳佩然腦子裏蹿過一厚打言情小說，深以為然地接話道。

前面，耳聰目明的聞總，差點沒一腳踉跄在小石子路上，給自己的11歲生涯添上一筆濃墨重彩的光輝印記。

羌阮玫忍笑忍得肚子疼，但為了給自家男人面子，她到最後還是強行憋回去了。

上車，後座，隔板升起，車內燈打開，陰暗的後座頓時明亮起來。

車窗外車水馬龍，五光十色，車內，聞景亦和羌阮玫肩并肩坐好，二人稍稍沉默了一陣。

寂靜在車廂的空氣中氤氲，良久，聞景亦開口：“笑吧，別忍了。”

羌阮玫一臉茫然：“什麽？誰笑啊，哪個壞女人，敢嘲笑我堂堂聞氏集團總裁，她是還嫌天不夠涼嗎？”

“……”聞景亦深呼吸說，“我看誰肚子都顫半天了。”

羌阮玫一口氣終于按捺不住，神魂俱抖，呼嘯而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聞總我沒笑我真沒笑我不是故意的。”

聞景亦如老神入定般，再次深吸氣。唉，這種糟心媳婦真只有自己能受得了。

好不容易笑完，一旁，“叮咚”一聲，羌阮玫放在車內小桌上的手機亮了屏。

明晃晃一個署名，幾行字。

沈奂秋：“羌總。”

沈奂秋：“很遺憾，沒能為您續杯，希望今晚沒令您感到不悅。”

沈奂秋：“深秋快到，聽說您喜歡賞楓葉，我有朋友在南山路淨水院，以紅楓為主題辦了個寒露作品展，請問您願意賞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