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帶他回家

帶他回家

車子不緊不慢地走在城市的街道,路線剛好是往隋然的住處走。隋然對此已經不意外了,身邊坐着的人明顯來歷不凡,不管他知道什麽似乎都情有可原。

斯夜自從隋然上了車,就一直盯着她看,他一點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倒是隋然被這灼熱的視線弄得很是不自在,輕輕咳了幾聲。

斯夜緩過神來,輕聲說道:“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隋然也不客氣,直接三連質問:“你究竟是誰?是怎麽知道艾麗找的我?你特意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麽?”

見隋然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斯夜也正色了起來,他道:“斯夜,斯人若彩虹的斯。現任陰間掌事司司主……”

“陰間?”不震驚是不可能的,隋然驚呼出聲。

斯夜倒很淡定,他問:“怎麽?”

“沒什麽,你……你繼續……”隋然直覺接下來聽到的可能會直接影響她未來的生活。但既然這什麽司主主動找上門來,自己躲肯定也是躲不掉的,還是先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吧。

“所謂陰間掌事司跟你們陽間的公///安機關差不多,不過也有所區別。公///安機關是還原案件真相,但其實有些案件并非是陽間的警務人員所能夠查明白的,也就是所謂的‘超自然現象’。遇到這種案件,最後都會以多數大衆所能接受的處理方式來解決,但往往也掩蓋了真正的事實。而我所需要做的就是調查冤魂真正的死因,渡他們輪回。”

隋然聽到這裏只覺得不可思議,“可……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斯夜道:“那你就得問艾麗了。”

隋然:“問艾麗?”

斯夜:“沒錯。你能見到魂靈,這就是艾麗找到你的最重要原因。”

隋然:“那她為什麽不直接請求你解決呢?”

斯夜笑道:“問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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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誇贊的隋然感覺有一點點莫名其妙。

“當魂靈有自己的求助對象時,掌事司也只能做輔助,”斯夜繼續解釋。

“是這樣嗎?那照你的意思,艾麗找上了我,那現在我就是這個案件的主要調查人,而你是我的助手咯?”

“呵!”這輕蔑的不滿當然不可能來自斯夜,反而是前座一直悶不吭聲的司機。

從隋然見他一直到現在,這句“呵”算是他最為飽滿的情緒了。隋然望了望司機,又看了看斯夜,“我說錯了嗎?”

斯夜瞥了眼前座的司機,“不用搭理他,你理解的一點沒錯。”

隋然:“呃……可是?”

“小蟲,你自己說,隋小姐說錯了嗎?”斯夜的語氣變得有些冷厲,但聽到他叫司機小蟲時,隋然還是沒能忍住笑出了聲,這……這名字和本人也太反差萌了吧。

小蟲有些不高興地嘟囔道:“殿下說什麽便是什麽。”

“他怎麽叫你殿下?”隋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跟斯夜的說話方式與親近的熟人一般。在賀天面前她總歸是有些忐忑和小心翼翼的,在New Soul除柯依依以外的其他同事面前也是禮貌有加,但面對眼前神秘的陰間掌事司司主,卻不知拘謹為何。

斯夜道:“你可以不用這麽叫。”

隋然心想,我沒打算叫呢。

“殿下,到了。”不知不覺間,竟已到了隋然的住處。

隋然推開車門,回首準備道別時,見斯夜也下了車。

隋然蹙眉,道:“不用再送了,到這裏就可以了。”

斯夜靠着車,雙手抱胸,嘴角始終勾着一抹笑,“誰說我要送你的?”

聽了這話,隋然立馬用包護在胸前,氣勢洶洶說道:“那你想幹嘛?”

斯夜從頭到腳審視了她一番後,身子微微前傾,用那聽了容易醉的聲音說道:“你說呢?”

這不言而喻的撩動讓隋然瞪圓了眼睛,大有“你敢動一動我就用包砸死你”的狠勁兒。

斯夜也不逗她了,用手指輕輕彈了彈她腦殼,“成天都想些什麽呢?”

隋然:“我哪有?明明是你!”

斯夜:“我怎麽樣?”

隋然懶得和他車轱辘,問道:“那你下車幹嗎?”

斯夜道:“事情還沒說明白,你就着急忙慌趕我走?”說完還補了一句,“我時間很寶貴的。”

隋然:“所以呢?”

斯夜:“所以你得請我上去,待我把事情說清楚。”

隋然:“那你還是在這裏說吧。”

斯夜:“你确定?”

看了看周圍偶爾還是會有幾人路過,隋然有些猶豫了,主要他們要說的事情實在是不太好光明正大,低聲細語的話倒顯得“做賊心虛”了。

“那還是上去吧。”隋然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妥協了。

“你留在這裏。”斯夜對小蟲說道。

小蟲用眼神看了看隋然,又看了看斯夜,一副“原來我不過是個局外人”的樣子,委委屈屈道:“好的呢,殿下。”

斯夜眼神微眯着看向他,低聲警告道:“好好說話。”

“是,殿下。”

“我們上去吧。”隋然正好笑地看着這二人,被這一聲提醒,也有些不情願道:“好的呢。”

斯夜嘴角抽了抽,狀似沒聽見。

走至門前,隋然突然停下腳步,然後笑嘻嘻地看向斯夜。

斯夜微微歪了歪頭,笑了笑問道:“怎麽?”

“嘿嘿,是這樣的。我早上急着上班,可能……家裏有點亂哈。”說完有些尴尬地看着對方。

聽隋然這麽一說,斯夜笑得一口白牙露出來,愈發燦爛,“沒事,我不介意。”

隋然心想,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進門之後,其實還好,也就是隋然說得有一點點亂,倒也不至于跟個垃圾場似的。

斯夜簡單打量了一番,點評了一下,“還能接受。”

隋然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你還真不客氣。

“你先去沙發上坐坐。我去拿點喝的,家裏只有水,可以嗎?”

“都行。”

斯夜看着隋然進了廚房後,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慢慢消失了。客廳裏的沙發也能剛剛好看到廚房裏走動的身影,斯夜望着望着有些出了神,眼神深得像一潭死水,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要吃點東西嗎?”隋然問,轉過身來就見對方專注盯着自己,不由得一愣。

“你餓了嗎?”隋然又問了一遍。

“你覺得我像是需要吃東西的嗎?”斯夜笑着問道。

這個問題倒是把隋然給問住了,她輕輕咬住下嘴唇,微微思索了下搖了搖頭。

斯夜想了想,又道:“其實有時候也會嘗試吃點人間的東西。”

隋然歪頭,問道:“感覺如何呢?”

“你過來,到我身邊來。”斯夜是覺得兩人離得有點遠,近點說話更好,但這話一出怎麽聽都有些暧昧,有些尴尬地蹭了蹭鼻子。

隋然沒多在意,拿了兩瓶礦泉水走至沙發。

“給。”遞了一瓶給斯夜,隋然坐在了斯夜左前方的單人沙發上。

“咱們說正事吧。”其實隋然這一個星期都在工作,再加上艾麗的事一直困擾着,睡眠質量也不是很好,可以說是身心疲倦,但這事若一直拖着不解決也是不行的。

“好。”

“之前你說艾麗找上我是因為我能看得見魂靈。可是即便我能看見,卻做不了別的不也是沒用嗎?”隋然一直覺得她算是白擁有這個“特異功能”,除了給她帶來時不時的驚吓沒啥好的。

“你不僅能看得見魂靈,你也能與它們交流。”

“交流?”

“對。還記得艾麗找到你時對你做了些什麽?”

“當然記得。”

“嗯?”斯夜示意隋然繼續說下去。

“當時艾麗在我手上寫字請求我幫助,我想了解更多時,列車驟停,然後……然後她就不見了。”

“那是因為有東西阻止了她。”

“害死她的東西?”

“很有可能。”斯夜神色有些凝重,繼續問道:“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她為什麽用手告訴你?”

經斯夜提醒,隋然說道:“因為艾麗沒法說話。她的舌頭好像被人割了……”說到這裏,隋然覺得心裏特別難受,究竟是誰對艾麗下如此狠手?

“舌頭被割?”

“對,但好像新聞報道上并沒有提到這一點。”

“她的口腔是不是一片黑色?”

“你怎麽知道?!”

“那就對了。人類的檢查報告只能看出她脖子上的勒痕,至于其他處的損傷是有東西故意這麽處理,一般人根本看不出。”

“你所說的‘東西’到底指的是什麽?”

“這個暫時還不好确定,有可能是鬼怪,也有可能是‘人怨’。”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隋然能夠明顯感受到斯夜的語氣以及神色變化,不僅僅是冷漠甚至還帶了些怒意。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太好,斯夜起身走到了陽臺,繼續說道:“‘人怨’其實就是人死之前平生所有的怨氣化聚而成。當然,也不是說誰死都能化成‘人怨’,必須有非常強的怨氣,以及付出沉重的代價,比如生生世世不能輪回且沒有形體。多數時候它們就類似空氣一般,可能有時候走在路上會聽到有人嘀咕抱怨,但未必是真的人,這時候說不定就是‘人怨’。”

聽到這裏,隋然覺得她有時候的幻聽似乎都有了解釋,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時候,斯夜似乎也冷靜了下來,轉過身看着隋然,笑道:“但其實有一種‘人怨’是非常特殊的。”

隋然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就聽斯夜說:“這麽說吧,‘人怨’也分等級。剛才跟你說的那類,可以理解為初級,沒什麽實質傷害,頂多就是偶爾會讓一些人精神錯亂。”

“這還叫沒什麽傷害?”隋然小聲吐槽。

斯夜笑了笑,繼續道:“中級些的‘人怨’可就沒那麽簡單了,它們已經能夠利用自身條件去迷惑人類,甚至與之産生交易。”

“交易?”隋然很吃驚,氣體也能做交易嗎?

“對。雖然說‘人怨’沒有形體,但它們能夠與人類進行精神對話,有時可能就是在夢中。而當有些人在生活中積攢的怨言越多,‘人怨’與之交流就更容易了,這時候它們會引導着,試着抛出一些誘惑。如果人類向‘人怨’許了願,就相當于簽署了合同,‘人怨’幫助人類完成心願,那麽人類自然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成為一個中級‘人怨’也不是那麽容易的,用你們現在的一個詞叫什麽‘KPI’?”

聽到這裏,隋然忍不住笑了,見氣氛剛才沒有那麽嚴肅,斯夜也稍稍放心了些。

斯夜道:“必須完成至少十項交易才能成為中級‘人怨’,成為中級‘人怨’後便也有了對應的形體,這個形體必須是附身于某一人類身上,而且能夠操縱其靈魂,可以說是真真正正取代了他。”

隋然:“那這麽一說,高級豈不是更?”

斯夜:“高級?倒也沒有什麽高級之稱。”

隋然不明白了……

斯夜:“所有‘人怨’不管什麽等級,都會聽從一位差遣。你可以理解為它是所有‘人怨’的老板,它的行蹤很難确定,我也一直在找尋。如果要想讓‘人怨’一脈永久消失,那必定是要找到這位老板,然後将之消滅。”

隋然:“聽你這麽一說,那艾麗的死貌似是跟這‘人怨’有些關系?”

斯夜:“非常有可能。我問你一個問題。”

隋然:“什麽?”

“艾麗平時跟誰走得最近?”

“克瑞斯?!”隋然想了想道,“你不會是覺得克瑞斯有可能就是那個害死艾麗的‘人怨’吧?他肯定不會的!”

斯夜本想說,我什麽時候這麽認為的?但聽隋然想也不想就維護他,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沒查出來之前,誰都有可能。但你說的克瑞斯确實是我們最要尋找的一條線。”

“我們?”

斯夜挑眉,“怎麽?難不成你想獨自行動?”

隋然當然不敢一人,她小聲問了句:“你戰鬥力如何?”其實她的潛臺詞是跟着你有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即便她一個人可能危險性更大。

斯夜被隋然時不時不着調的提問搞得忍俊不禁,但還是自信說道:“戰無不勝。”

好狂妄啊!

隋然聽他這麽一說,點了點頭,又補了一句,“我很惜命的。”

只是無心的一句,卻沒想到這句話卻讓斯夜臉色大變。如果說先前的冷漠憤怒他都有些克制,此刻整張臉上的情緒可以說毫不遮掩,難以言喻的愧疚和悲恸。

斯夜微微側轉了身子,但隋然還是看到了。她在想,自己是說錯什麽話了嗎?她有些惶恐。

隋然糾結要不要解釋下,然後便看到斯夜用手将自己左耳的耳釘取下遞給了自己,他說:“把它放在身邊。”

隋然看了看那只耳釘,是一只狼的形狀,但是是紅色的。

之前為什麽沒有注意到呢?

隋然覺得這東西不能輕易接受,本想拒絕,又聽斯夜說道:“有它在,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能睡個好覺。”

“不用拒絕,我是你的助手不是嗎?保護你是應該的。”

聽到助手二字,隋然有些尴尬,她不過是随口說說罷了,哪敢讓眼前這位掌事司殿下做自己的助手呀。

就在這時候斯夜兀自拉過隋然的手,将耳釘放入她手中,而後便收回了手。隋然看中手中的耳釘,又是一陣熟悉的心悸,擡眼撞入斯夜的眼神,鄭重道:“我會好好保存的,如果你需要拿回去及時跟我說。”

斯夜點頭,“嗯,好好休息。”

隋然又問:“那之後我要怎麽找你呢?”

斯夜壞笑,“這麽快就舍不得我了呀?”

隋然無語,“你又這樣子!”

斯夜眨了眨眼,“哪樣啊?”

隋然:“算了算了,你早點走吧,我要洗漱睡了。”

斯夜不再逗她,“哈哈哈哈哈……那我走了哦。”

“嗯。”隋然輕聲說道,“斯夜,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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