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當皇帝的那些年(23)
第83章 我當皇帝的那些年(23)
裴翊輕輕勾笑,仿佛為祁宴特地去他們的故地而感到高興。
他們此時所在的地方是東大街,剛好距離茗仙閣不遠,兩人走了沒多久便到了。茗仙閣似乎重裝了一遍,但是跟從前比起來也沒有太大變化。
祁宴這個昔日的君主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也沒有任何人将他認出來。
兩人到了茗仙閣,裴翊讓祁宴點菜,祁宴随便點了他們從前慣吃的菜色,然後就透過廂房的窗戶看着一樓大廳,許多書生才子在競相辯論。
祁宴有些恍然:“春闱到了?”
茗仙閣一直都是皇親貴族喜來的地方,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每次殿試的考生在考前都會在這裏交流心得或者事先小小切磋一番的規律。
“快了,十三日之後就是殿試。”裴翊說着,也跟着祁宴的目光往下看,然後他發現祁宴看的最多的一個人,卻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這人裴翊倒也知道,是禮部尚書的長子,李清覺。也是這次殿試最有可能奪得狀元的考生——當然,長這麽好看,是探花也有可能。
見祁宴總盯着他看,裴翊幾乎要被氣笑了,他可忘不了沈霖是怎麽來的,祁宴有時候的口味,真的是讓他頗為牙癢的長情。
“李家這小子就這麽好看?”裴翊輕聲問了句。
祁宴原本還看得頗為入神,裴翊這麽一說,打斷了他的入神狀态。
于是他一愣,随後問道:“李家小子是誰?”
“就是你盯着看的那個,紅衣服的。”裴翊說。
祁宴像是被點中了心思。剛好此時店裏的姑娘上來送茶,祁宴頗為慌亂地接過茶,差點灑了水。
姑娘見狀忙道歉,祁宴擺了擺手,示意她先下去。
他抿了一口後,說:“只是覺得這小子挺有才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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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霖也挺有才學的,也好看,怪不得你當時能看上他。”裴翊輕飄飄地說。
祁宴捏了捏眉心:“我要是還是看上沈霖那時候,肯定也會看上這小子,但現在我都是你們的階下囚了,還有什麽心思?”
“最好是這樣。”裴翊看着他,語氣似在開玩笑又好像認真,“祁宴,被你這樣的人喜歡上,是一生的不幸。”
“你還記得你現在的身份就好。”他說。
原本難得出來一趟,祁宴雖然身上很乏力疲憊,但是心情還行,被裴翊這麽一說,也是興致全無了。
裴翊倒是神色只沉郁了一瞬便恢複了。
盡管興致不佳,但是難得出來一趟,祁宴還是沒有立刻回去,畢竟下一次出來,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而且現在再回到那個地宮被關着,心情只會更糟。
他在集市上逛了好一會兒,等到暮色四合時,才跟着裴翊回到了地宮。
他依然被蒙着眼睛帶回去,結下絲綢時,已經再次身處在那間幽暗奢靡的地下宮殿中,而眼前坐在桌旁的沈霖,似乎已經等他們多時了。
沈霖手上拿着一個白玉盒子,看着祁宴說:“陛下,今日該服藥了。”
“什麽藥?”經過起先裴翊跟他說的入骨香的事情,祁宴此時對沈霖說的藥都十分警惕。
接着他便看到沈霖打開了盒子,裏面的藥似乎跟昨日沈霖塞到他嘴裏的入骨香一模一樣——盡管當時沈霖的動作太快他也只是驚鴻一瞥。
祁宴立刻皺起眉,厭惡和排斥的神色十分明顯:“我不吃。”
見他這樣異樣的反應,沈霖轉頭看向祁宴身旁的裴翊,擡眸問道:“你告訴他了?”
裴翊并不避諱地點了點頭。
沈霖蹙眉,似乎對裴翊頗為不滿,但是也沒說什麽。
“算了。”他說着,放下盒子,拿起另一重煎服的湯藥,“那陛下把這個喝了吧,你昏迷三年,身體虧空,根基受損,必須調養。”
祁宴搖頭,冷聲道:“我憑什麽信你,再說,我是死是活跟你們有什麽關系?”
沈霖知道祁宴還是不信他,擔憂這碗藥也摻了入骨香,或是其他跟入骨香類似藥效的東西。
他神色自若地端起湯喝了三分之一,然後對祁宴說:“如此一來,陛下總該信了吧?”
祁宴還是不喝。于是一向眉目柔和的沈霖也沉下了眼:“陛下,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喝,我也有的是辦法給你灌下去,何必這麽自讨苦吃呢?”
祁宴袖下的雙手握起,這種處處受制的感覺真的讓他煩悶無比。
但是他也知道沈霖說的話不假,別的不說,等會兒他的手上就要被再次扣上鏈子,他此時身體虛弱,根本沒有半點反抗這些人的可能。
既然沈霖自己都喝,應當是沒有太大問題。
他走過去,把那碗藥一飲而盡,然後對沈霖說:“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盡管知道祁宴此時恨毒了他們,他這種避之不及的态度還是讓沈霖眉心一緊。
他往門外走去,臨走前看了一眼裴翊,垂眸輕聲說道:“你克制點。”
裴翊卻笑了:“你跟我說這個,不覺得有些可笑嗎?”
昨晚不當人的是誰?
“裴大人,你又不懂醫術,我可不想給你收拾爛攤子。”沈霖說。
他們距離祁宴有些遠,聲音也低,因此祁宴也沒有聽見他們之間具體說了什麽。
他下意識有些緊張起來,擔心自己做的手腳被他們發現了。
是的,難得能出去,祁宴怎麽會什麽都不做。而且他作為曾經的大國君王,開疆擴土,治國有方,大多數帝王沒做到的事情他都做到了,怎麽可能沒留後手。
他留的後手很多,但是其中裴翊不知道的、又恰好能在京城聯系上的,卻是不多,思來想去,也只有茗仙閣合适。
茗仙閣其實是他的暗中的一個情報組織,他借着李清覺分散裴翊的注意力,然後趁着那姑娘給他送茶的功夫,已經把消息傳出去了。
僅僅憑着茗仙閣,恐怕很難将他救出,畢竟無論是祁聞淮還是裴翊、檀钰,他們手中的勢力都是難以想象的。
但是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當時他培養的那一批暗衛和死士還有一些殘部在。如果還在,那茗仙閣的人應該是能聯系上的。
他今天本就身體不适,走路緩慢實屬正常,他借此在路上也留下了不少記號。
一旦他能夠脫離這些人的掌控,離開這裏……他會讓他們知道沒有将他殺了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
……
盡管沈霖警告了裴翊,但是第二天他還是只能回來給裴翊收拾“爛攤子”。
祁宴連續兩個晚上被他們毫無克制地折騰,原本就虛弱的身體直接發起了高燒。
一大早跑來的沈霖看到床上臉色潮紅中帶着蒼白的祁宴,面色直接黑沉如水。
“他剛蘇醒,身體現在還很虛弱,你是不是恨不得把他折騰死了才算滿意?”沈霖質問裴翊。
裴翊看着床上昏睡的祁宴,也頗為擔憂。
他也知道祁宴身體虛弱,然而他對祁宴到底是又愛又恨,那種情感他自己都無法理解和控制,加上昨天受了那李清覺的刺激,他更是有些不受控了。
這點,要是謝以宴知道裴翊在想什麽的話,可以給他作證。
他感覺裴翊可能是被壓得太久了,也可能是這麽多人裏面,只有他沒有被祁宴“喜歡”過,所以變态了。
昨天白日還好好的,一到炕上他突然問祁宴,是不是就喜歡李清覺和沈霖這種長得清清秀秀、年紀又小的。
他問還不要緊,一邊問一邊把祁宴往死裏弄,祁宴都沒辦法回答他。
他也不用祁宴回答,自己就否定了自己,又說,不對,靳骁就不清秀,祁聞淮也稱不上清秀,怎麽他就這麽喜歡這兩個人?
他這句話也沒說錯。祁聞淮那長相,要說是清秀型的也太昧着良心了,他就跟九天玄仙下凡似的。靳骁就更稱不上了,他這種人形兵器要是長得“清秀”,還怪滲人的。
裴翊也稱不上清秀,他的相貌非要形容的話,只能用俊美又矜貴來形容,一看就是世家出來的天之驕子。
裴翊問了一通,發現祁宴喜歡的,幾乎什麽類型的都有,連商止聿這樣美得都不像男人的他都喜歡,就是唯獨不喜歡他裴翊。
于是他就更瘋了,筆逼着祁宴說喜歡他,祁宴還有點力氣和餘力的時候,嗤笑他癡人說夢。到後面神志昏聩,雙眼都是生理性淚水的時候,也只能在他耳畔啞聲地一遍遍重複“喜歡”。
裴翊這輩子機關算盡,心眼比藕節還多,前二十多年都不知道“失控”這這兩個字怎麽寫,卻在祁宴身上一次又一次破例。
地宮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檀钰大步走過來,看着床上和床前的三人,挑眉問道:“怎麽了這是?”
“他發熱了。”沈霖低聲說。
檀钰一愣,随後突然嗤笑道:“我還當他怎麽了,不就是發熱麽,你們這一個二個的怎麽都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什麽好擔心的?”
祁宴睡得不安穩,先前裴翊和沈霖都克制着音量,他沒有醒來。此時檀钰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讓祁宴眼皮微動,随後緩緩睜開了眼。
“醒了?”檀钰低頭看着他。
“檀钰……”祁宴眨着眼睛,勉強看清了來人的模樣,“你來……幹什麽?”
“你不知道麽?”檀钰揚眉,“我們約定好了,一人一天,今天輪到我了。”
“沈霖說你發燒了,那正好。”
“……什麽?”此時燒得有些遲鈍的祁宴下意識問道。
檀钰湊近了祁宴的耳邊,低聲說:“聽說,發燒的人,……的地方也會很熱。”
祁宴瞬間皺眉,他胸口起伏,似乎被檀钰氣壞了。只是此時沒有力氣,連站都站不起來,最後只能拿起身邊的枕頭狠狠向檀钰砸去。
檀钰不是當初那個驕縱嬌貴的小侯爺了,那塊玉枕砸在檀钰身上一點影響都沒有,檀钰反倒還哈哈大笑了起來。
眼前這一幕,何其眼熟。
只不過當時辦法用盡,只能撒潑用枕頭砸祁宴發洩心中的無力和愛而不得的人是他檀钰。
如今這個人,已經變成了任他施為的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