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一艘超豪華游輪緩緩的在江面上行駛。
璀璨的燈光,美麗的都江夜景。
這是新上任總裁夏溧宴請集團所有員工的一場晚會。
服裝師為夏溧和容琛選的衣服款式很接近,宛如情侶裝,兩人一身黑金色西裝出席宴會,吸引了不少目光。
夏溧坐在最大的主桌上,容琛就坐在他的身旁,周圍坐的都是集團的股東。
遺産協議在上層社會幾乎是公開的秘密,而在這夏氏的晚宴,讓不少人驚奇,沒想到他們新上任的夏總居然有個男愛人,雖然他們夏總還很年輕,可這位坐在他身旁的少年看着更稚嫩。
出于好奇的心理,讓集團裏的員工頻頻看向此處。
飯菜上齊之後,各部門的領導人作為代表,紛紛前來來向新上任的總裁敬酒。
場面有些滑稽,一群半百的老頭子來向一個像是剛出社會的年輕人敬酒。
在看到坐在他旁邊的容琛時,難免會有些輕蔑的目光。
容琛低頭看着手裏那杯分毫未沾的酒,第一次讓他感覺到什麽叫階級分層。
酒過三巡,夏溧的臉上染上一抹薄紅,湊近時還能聞到一股酒香。
容琛略帶擔憂地看了他一眼,說:“還好嗎?”
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水味在容琛靠近他時,讓夏溧原本有些頭昏腦漲的不适感清醒了些。
“扶我去外面吹吹風。”
夏溧站在甲板上,靠着欄杆。
江風拂面,臉上的酒意也随之一點點消散。
想起這段時間和容琛相處的點點滴滴,夏溧忽然開口:“明天我會派人送你去英國讀書,那裏會有人照顧你的生活起居,有什麽事就給張特助打電話,他會解決。”
容琛驚愕地轉頭看向他。
明天?
他只知道夏溧會送他出國讀書,卻不知道是哪天。
原本容琛以為起碼要等夏溧接掌夏氏,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才會送他走,沒想到竟然是明天。
“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面對容琛像是質問的語氣,夏溧的表情波瀾不驚,甚至有些淡漠。
他淡淡地看了容琛一眼。
冷漠的眼神讓容琛此時此刻才恍然清醒過來。
是他這陣子過得太自以為是了,他以為這段時間他和夏溧日夜相對,拉近了距離,以為他最少不是作為一個被買回來的“商品”随意放在一旁。
而在此時此刻,他才發現,原來不是。
夏溧還是那個夏溧,那個将他救回來,給了他第二次人生的“債主”罷了。
他們的婚姻只不過是一份能讓夏溧順利繼承家族企業的其中一環,而他也只不過是可有可無,買回來的“玩具”罷了。
高興時,主人便随便打賞點什麽,不高興時,他就被扔在一旁。
夏家包括集團裏的股東都參與了這場“游戲”,一場金錢的籌碼和權利的更疊,而他只不過是這場“游戲”中看似重要實則毫無用處的一枚棋子。
看着容琛受傷的表情,夏溧扭頭看向了不遠處,璀璨燈光的繁華都市,心裏有幾分別扭,這段時間容琛一直在他身邊跟着他,他竟然有些習慣多了這樣一個“未婚夫”的存在。
可他比誰都該清楚,容琛只不過是他為了繼承遺産不得不簽訂婚約的工具人而已,在不久的将來,容琛需要學成歸來為他接掌夏氏企業,繼續當他的工具人,這就是當時協議中的條件,而他給容琛作為交換的是:容琛作為他的合法配偶,享有他名下的任何財産。
在他得知父親死亡,他需要繼承夏氏集團的時候,他就想好需要找個能讓他信得過的人來接掌這一切。
他生性熱愛自由,所以這些年都在國外旅游度假。
他從未想過要繼承什麽家族産業,可他又無法割舍,因為夏氏集團有一半是他母親的心血。
夏溧不能将他母親的心血交到外人手裏,更不能落在張雅芳和夏荀手上。
也沒辦法交給任何一個叔父,夏氏家族的人不配玷污他母親的心血。
所以,那天雨夜,他遇到了容琛。
這是一場豪賭,于他或者容琛,皆是如此。
也僅僅如此,他和容琛只能有利益之間的關系。
可是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竟然他有了一絲絲動搖。
不該這樣的。
夏溧冷漠地說道:“這是協議的約定,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何區別。”
容琛薄唇微抿,深吸一口氣,不冷不熱地嘲諷:“也是,我只不過是一個不該感情用事的工具人,連我們婚姻都是假的,又有什麽是真的。”
夏溧皺眉,不爽地開口:“我說過,若是将來你遇到喜歡的人,或是有性需求,我都不會攔着,不管你私下如何,只要不把這些亂糟糟的事擺到明面,我都不會管你。”
容琛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你要把我推給別人?”
夏溧揉了揉眉心,江邊的風吹散了他的酒氣,他反而更加頭疼。
容琛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執拗,是個固執的小孩。
他原本以為容琛會是個穩重的孩子,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樣一回事。
那天,他第一次看到的容琛,那種乖張狠戾的感覺去哪了?
此時此刻,他忽然生出一絲懊悔。
他是不是選錯人了。
夏溧:“我不是一開始就告訴你,簽這份協議的含義嗎?”
容琛低垂着眼眸,晦澀不明。
過了許久,他看着夏溧說了句:“在我去英國之前,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作為交換,我會按照約定,完成任務再回來。”
夏溧:“什麽?”
容琛:“在我去英國之前,和我把結婚證領了。”
此話一出,讓夏溧的酒意徹底醒了,他的眼中透露出不可思議地目光,看着容琛滿是愕然。
容琛看着他的臉,意味不明地說:“我們既然已經簽了協議,那這張證件對你來說一樣是可有可無不是嗎?”
夏溧像是許久才回過神來,輕啧一聲:“那既然你都知道是可有可無,領這張結婚證能改變什麽?”
容琛:“你讓我用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這個小要求不過分吧?”
夏溧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說了句:“你管這叫小要求?”
容琛不知道的是,他簽下的那份協議,夏溧是無法輕易解除契約的,這份協議原本就是由他父親拟定的,而他父親為了讓他不草率完成婚約以達到繼承遺産的條件,一旦中途毀約,他需要賠付對方50%的遺産,這條霸王條款就注定了兩個人從此的命運捆綁在一起,無法分割。
所以在一開始,夏溧才會選擇了這麽一個他自認為“好拿捏”的伴侶。
而如今容琛向他提出要領證,實際上這張證件都不如那份協議來得有用。
只是夏溧沒有告訴他實情。
但是一旦領了結婚證就意味着兩人的關系更坦誠,更密不可分。
夏溧:“容琛。”
容琛:“嗯?”
夏溧:“你還需要一張證件給你帶來安全感嗎?你在擔心什麽?”
“是,我需要。”容琛有些失落,聲音沉沉地說道:“哥哥,能不能答應我?”
這聲“哥哥”讓夏溧愣在那裏。
同樣是稱他為哥哥,可卻與夏荀叫他哥哥時,完全不一樣。
夏溧的心微微觸動,不知怎地,就開了口。
“好吧,我答應你。”
容琛抿緊的嘴唇這才放松下來,溢出一絲笑意。
夏溧捕捉到他的這抹笑容,心裏一怔,有這麽開心嗎?
剛才還像只落寞的小狗,現在感覺像是搖起了尾巴。
夏溧原本想拍拍他肩膀告訴他,自己先回去了,結果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
容琛及時扶住了他,夏溧抱着他的腰,啧聲:“我們家沒給你吃飯?”
容琛抿唇,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回答道:“我會努力長高的。”
夏溧恍然間覺得容琛箍着他腰的力道漸漸收緊,他一個成年男子竟然掙脫不開比他小四歲少年的力量。
容琛将頭埋在他的頸肩,用力擁住了懷裏的人。
“你會等我回來的對吧?”
“會一直等我,不會有別人的對吧?”
“也會……”
話到嘴邊又被容琛憋了回去。
也會喜歡我的對吧?
他的聲音很輕,随風消散。
風很大,蓋住了容琛的聲音。
夏溧根本沒心思聽他講了什麽,只想将這個得寸進尺的人丢到水裏喂魚。
“你抱夠了沒有?!”
他一字一句的啓唇,冷厲中帶着警告。
“容琛,別試圖挑釁我的底線。”
容琛漸漸松開了他。
沒有解釋什麽,只是說了句:“明天我會在家裏等你。”
随後就轉身離開了甲板,讓保镖送他回去。
夏溧看着他的背影很是頭疼。
“哥哥若是不願,為何不與他解除婚約?”
夏荀的聲音從一旁傳過來,他剛才在甲板上一個角落的位置吹着江風,夏溧和容琛并沒有發現他的身影,他就在暗處靜靜地看着兩人起争執。
直到容琛走後,夏荀從角落裏走出來,忍不住開口想要勸說夏溧取消婚約。
夏溧冷眼看着他:“我的事與你無關。”
夏荀:“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想哥哥為了繼承遺産與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
這一聲“哥哥”讓夏溧想起來方才容琛喊他哥哥時的表情。
夏溧沉默了好一會,嗤笑道:“夏荀,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和容琛結婚?”
夏荀:“是。”
夏溧嘲諷道:“你們兩母子真會唱戲,不如你去問問你的好母親都幹了什麽,再來和我說這件事。”
-
次日一早,管家輕輕敲着夏溧的門。
“少爺,該起了。”
“少爺,容少爺已經等了您許久了。”
“少爺,飛機還有兩個小時就要起飛,再不起來就要來不及了。”
在一聲聲催促中,夏溧終于打開了房門。
容琛正安靜地在客廳裏等着。
夏溧:“走吧。”
今天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民政局大廳并沒有多少人,他們是今天第一對來辦理結婚證的人。
“3、2、1,茄子。”
“兩位新人,在這樣的大喜日子應該笑一笑才對。”
容琛和夏溧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攝影師也只好尴尬地笑笑。
在繳完費、提交完資料之後,工作人員為他們辦理業務的時候,看了一眼宛如陌生人的兩人,波瀾不驚地辦理好了手續。
像這樣沒有感情而結為伴侶的,她也見得不少了。
一個小時後。
去往英國的航班已經起飛,容琛坐在飛機上,看着手裏新鮮出爐的紅色結婚證,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是他和夏溧的第一張也是唯一一張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