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又逾矩了

第36章 你又逾矩了

沈京辭心中擔憂, 這些天沒有進宮,總覺着有什麽事發生。

可他的勢力卻打探不到慈寧宮近期發生了什麽,傳聞倒是沒少聽聞, 只說太後娘娘像是被鬼魅附了身, 如今愈發古怪了, 只怕時日無多。

他本是不信這些的, 但終究是三人成虎,先前她的不同他沈京辭也親身體會過,涉及到江微瀾, 他如何能放心的下。

這麽想着, 便來看一看江微瀾如何了,誰知方一到殿門便瞧見這番場景。

這是何等親密的舉動,沈京辭紅唇微抿。

他原以為先前江微瀾待他雖不同,或多或少也跟此刻病症有關, 可此刻再看到她同等的對裴寂涼,他心中不禁有股難言的怒火。

他真是寧願江微瀾沒有得此病症, 更沒有同他這般過。

眼前的江微瀾正是将自己的袖口拉起, 媚眼如絲的看着眼前男子,而裴寂涼也癡迷的看着她, 只不過殿內有些灰暗, 他還是看不太清楚兩人的神色。

可這已經不重要了, 至少此刻他是看到了江微瀾對着其餘男子這般。

他出言喚了一聲, 殿內兩人這才回過神來:“沈大人來了。”

江微瀾的聲音極為冷淡,像那日沒有半點情.欲般對他道。

她現在這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就好似他眼前所見皆是虛幻, 兩人不過做着君臣之間常有之事。

“微臣原想着來請太後娘娘坤安,順便商讨政事, 未成想竟來得不是時候。”沈京辭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只不過這笑意不帶一絲溫度。

裴寂涼聞言輕咳一聲:“沈大人,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誤會,我誤會什麽了?”沈京辭輕笑一聲。

“裴寂涼,”江微瀾的聲音有些幹澀,整個人看上去也不大好,“哀家突然有要緊事同沈京辭說,你先去偏殿候着。”

裴寂涼明顯頓了頓,随後看了沈京辭一眼,就見他眸中似是怒意中又帶着挑釁。

裴寂涼:“……微臣知曉了。”

冬日寒風淩冽,分明是正午,天邊挂着的太陽卻帶不來絲毫溫熱。

看着裴寂涼輕輕為兩人帶上了門,沈京辭這才走到她面前道:“娘娘有什麽話同微臣說。”

江微瀾眸中滿是糾結,是他全然沒見過的模樣:“你可還記得先前同哀家所說的勾陳之術?”

沈京辭知曉她定然不會突然提及此事,思襯良久道:“娘娘的意思是,近些時日的異常,是因為中了勾陳之術?”

江微瀾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否認這句話:“哀家沒想到,哀家身邊竟有擅勾陳之術之人,這分明……”

“這分明已經失傳,是不是?”沈京辭一錯不錯地看着她。

江微瀾兩指為自己輕揉着蹩緊的眉頭:“哀家這些時日時常頭痛難忍,起初是還未發現什麽,後來記性愈發的差,直至方才裴寂涼提起。”

沈京辭不語,只起身為她将身旁的帷簾拉起。

分明是正午,慈寧宮內卻被層層帷簾遮擋住,莫要說陽光,就連尋常該有的明亮都是沒有的,像是塵封已久的監牢。

他不知曉江微瀾這些天是怎麽過來的,将一層層帷簾一并拉起,窗外的光亮才得以照射進慈寧宮。

江微瀾像是受不住這一時的刺眼,只手遮在眼前,那雙眸子也被照出了淚痕。

她像是适應了許久,看着殿外被積雪覆蓋住的海棠樹,一時間竟有些陌生。

她那只溫暖的玄袖還撩在一旁,那只帶了怪異紅痕的小臂,就這麽錯不及防地映入眼簾。

方才整個人像是沒有了只覺一般,江微瀾是剛覺出小臂泛了冷。

還不等她動作,沈京辭已将那幾片帷簾都拉開,整個慈寧宮一片明亮。

“娘娘畏寒,還是将衣袖落下吧。”沈京辭正說着,順勢蹲下想着為她将袖子落下,免得她再受涼。

江微瀾不知是怎麽想的,在這一刻竟然沒有去推開他,任由他這樣為自己理着衣袖,仿佛這是最稀松平常之事,而非逾矩。

鼻尖是一股淡淡的清茶香,莫名的讓她心中安定了幾分。

眼前動作輕柔,為她打理衣袖的人,正是如今朝堂之上人人恐懼的奸佞之臣。

而此刻,他身上收斂了所有淩厲之氣,那雙多情的眸中只有她一人。

或許兩人的關系在別人眼中早就不同尋常起來,可在她眼裏,這是兩人第一次關系處于一個極為含糊的境地。

這不是君與臣之間的尋常關系,臣子不該僭越到為一國太後打理袖口。

沈京辭如今對她像是沒有對君王的敬畏,他這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倒是讓江微瀾多想的心思瞬間消失殆盡。

沈京辭低斂着長睫,将那雙暗綠眼瞳中的神色悉數擋住,臉上只剩下認真的神情。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幫她把袖子拉下,也不知是有意無意,那只手輕柔地擦過了她的小臂。

溫熱的指腹劃過,只剩下一陣酥麻。

江微瀾看着他的眸色愈發深沉,心頭像是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觸碰着,摩挲着。

看着他長睫輕顫,江微瀾想,這古怪的感覺是勾陳之術又發作了。

……

暗處是一雙暗淡的眸子,瞧了殿內兩人一會便消失不見。

京城一座私宅之中,低沉的聲音響起:“一國太後又如何,怎麽,勾陳之術還控制不了她?”

一身夜行衣的男子恭敬的道:“大人有所不知,實在是江太後太過敏銳……”

“是你太過廢物,”那人冷笑一聲,“就連這等小事都辦不好,你說本官還有什麽敢派你去做的?”

一身夜行衣那人身上還帶着寒氣,如今凝在發絲上的冰淩逐漸融化,顯然是剛趕路回來禀報。

那人聞言卻不敢說什麽:“是卑職失職,請大人責罰。”

“不過聽聞你綁了太後身邊的人,”高位上的人似乎有些喜怒無常,朝着他咧嘴笑了笑,“不錯,将功抵過了。”

“……”夜行衣道,“多謝大人。”

“勾陳之術都難以掌控的人……”那位大人最終道,“盯緊江太後,”

京城波濤洶湧,裴寂涼那邊亦沒有好到哪裏去。

京城這些時間多了不少暗中的勢力,而正是江微瀾發病的幾日,想來是有心人暗中買通了她身邊的人。

江微瀾派他将京城這些時間出現的勢力一一清理,卻不想暗閣那邊對此坐視不理,仿佛那邊的人來頭極大一般。

沈京辭對此沒表态,他便只好自己去将那邊的亂臣清理幹淨。

卻沒想到這一路重重阻礙,竟是将太後口中失蹤多日的江玉初尋了來。

江玉初身上早已不是什麽绫羅綢緞,長發則被一支素簪紮起,就這般看了他許久,終俯身道:“裴大人。”

說來好笑,他同江姑娘只有一面之緣,且這一面還是江姑娘那日求賜婚被沈京辭回絕一次。

他還想一着京城小姐們的性子,被人瞧見這麽一幕,再相見定然是該憤憤而走。

裴寂涼也淡笑着朝她颔了颔首:“江姑娘。”

江玉初臉上挂着淡笑,就要同他擦肩而過。

“江姑娘這麽晚了,這是要去哪裏? ”裴寂涼将她遺落在地上的那張帕子撿起。

江玉初一頓,頗有些疑惑的擡頭看了他一眼。

裴寂涼看出了她的顧慮,溫和的的道:“姑娘不必怕,倘若我能幫,還是會出手幫姑娘的。”

聞言,江玉初一臉愁苦的接過那張帕子,抿的那張唇沒了血色:“說來可笑,這些時日我不知被哪家的勢力跟上了,心中實在是害怕,想趁着如今……”

她欲言又止,裴寂涼卻注意到一點:“為何要追你?”

“我前些時日想要從江家逃出來之時,偶然得知了前朝之事,”江玉初提及此事臉上便白了幾分,“我聽聞,當年華太傅是被害身亡,而非是通敵叛國。”

裴寂涼本還想安撫她幾句,聽聞她這般說,頓時也怔住了。

華太傅一事,當年在前朝可是引起了軒然大波,以至于當年先帝不再看在君臣多年情分之上,将他鬧市斬首示衆,誅其九族。

而此事再往後便不許人們提起,甚至當年牽扯到此事的官員們,也貶的貶,罰的罰,大都是自此在朝堂消失不見。

此事定然不會這麽簡單的,江微瀾像是打定了主意為華太傅翻案,他雖不知曉,娘娘為何要招惹多年前的案子,可娘娘這麽做便有自己的道理。

若是這般,江玉初便是重要的證人,他定然是要保她平安站在太後面前。

夜裏,這條極窄的小夾道安靜得不成樣子,實在是讓人心中沒有底。

耳邊傳來一陣呼嘯而過的風聲,江玉初受驚般地瑟縮一下,他定睛一看,方才擦這兩人耳邊過去的正是一只箭矢,閃着寒光的箭矢。

裴寂涼下意識地偏頭朝身旁看去,頓時眸色一凜:“快跑。”

伴随着他這一聲,身旁屋檐下一群夜行衣的人也像聽到了指揮,極快地朝着兩人攻來。

江微瀾阖着眸子輕靠在窗棂旁。

她雖擅長勾陳之術,卻未能及時發現,實在是一大疏忽。

可誰又能想得到,皇宮大院中還有會這等失傳秘術之人,當真是極為陰險的。

勾陳之術她再了解不過了,像這等陰險的法子,一般都是北疆女子所為。

可誰又會費盡心機為她下勾陳之術,這法子極險,除非善用之,稍不留神便會玉石俱焚,她實在想不出能有誰。

頭愈發的疼,能對她用勾陳,定然是想從政事之上控制住她。

她想着,就聽身旁沈京辭道:“勾陳沒有旁的破解之法了嗎?”

江微瀾眉心蹩得有些緊,微微搖了搖頭:“十日內,倘若找不出背後之人與解藥,便會痛苦而死。”

十日,而今是第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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