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因為不敢擡頭,北木朝生只好将這件事暫且放下。

他們要去的樓裏沒有電梯,需要爬到頂樓,北木朝生不好意思讓萊伊抱了,更何況抱着上這麽窄的樓梯也不方便,只能自己爬樓。

他這個體力爬四層樓就開始喘,五層的時候喘氣聲愈發大了,爬到六樓已經快要像小狗一樣吐舌頭。

萊伊個高腿長走得很快,但走兩步便回頭看看他,似乎在評估他的真實體力。

評估結果大概一言難盡。

可能萊伊也不理解,為什麽有人經過訓練後體力才堪堪和不愛運動的大學生一樣。

“我背你。”萊伊在他面前半蹲:“還有兩層要爬。”

北木朝生确實爬不動了,他趴在萊伊的後背上,發現對方的肩膀比看起來還要寬廣不少,他伏在上面,甚至感覺擠一擠還能再趴一個自己。

當然,這說得有些誇張了。

萊伊背着他爬樓,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只覺得像肩膀頂了只從小吃不飽的瘦弱小貓,有重量但不多。

兩層樓沒一會兒就爬完了,萊伊的吉他包已經悄悄被放在天臺的角落。

北木朝生放下來的時候還沒歇好,他把本來就半掉不掉的口罩扯下來,開始大口呼吸新鮮口氣。

萊伊沒有立刻安裝狙擊槍,而是拿着望遠鏡往那面看。

“難道要一直在這裏等嗎?”北木朝生忍不住問:“這樣很無聊吧?”

“做狙擊手需要耐心。”萊伊道,他暫時沒有查出異樣,放下望遠鏡看北木朝生:“不過這次有朝生陪我,想必會和以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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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陪你今天一天。”北木朝生嘟囔:“太累了。”

“每天多走走,對你來說也是種适當的運動。”萊伊道,卻沒有勉強:“只要別離開我或者波本太遠,你想跟着誰都行。”

北木朝生點頭。

“也不必一直盯着那面,他家外面裝了很多監控,我入侵進去,設一個陌生人警報。”北木朝生道,他左右看看,坐在一處鋪在地上的遮雨布上:“大概要多少米?”

“五百米。”萊伊道。

三島家住在富人區,雖說進出有限制,但并非完全沒人,設五百米的話,警報會經常響起。

不過北木朝生對這些不了解,他按照萊伊說的設置好,又讓他去看三島美智子的資料。

萊伊打開資料包,忍不住問他:“你不是不感興趣?”

“我覺得這種情況很奇特。”北木朝生想了想:“我以為父母會愛他們的子女……世界上确實并非全部如此,但一個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去折磨自己的孩子,同時也在折磨自己,這很難解釋。”

萊伊點開那份資料,匆匆掃上一眼,眉頭便皺了起來。

北木朝生說得對,三島澄子每次的發病時間都很奇怪,明明已經開始好轉,卻會因為各種巧合而惡化,就像是有人故意利用她在達成什麽目的。

“你查一下三島美智子以前的經歷。”他道,“我有一個猜想。”

北木朝生照做。

三島美智子也是有錢人家的女兒,她甚至讀了研,但在婚後便迅速回歸家庭,成了家庭主婦。

北木朝生再往前查,查到三島美智子以前姓永山,永山是個豪門,她在家中三個孩子中排行第二。

“她的資料很少。”北木朝生抱着腿,将光屏擱在膝蓋上:“她大哥從政,現在是個頗有聲望的議員,小妹則是個出名的藝術家,而且嫁入豪門,他們兩個人都經常出現在各種報道,而且是從小便如此。”

“在中間的孩子在家中容易被忽視,在外又沒有足夠的天賦嶄露頭角。”萊伊點頭,勾起唇:“我明白了。”

北木朝生揚起頭:“什麽什麽?”

他眼睛亮晶晶的,在金色的陽光下,那鳥羽般輕柔的白發與臉頰邊似乎都鑲着一層柔和的金邊,讓他看起來愈發不似真人。

萊伊即将出口的話頓了頓,甚至有一瞬間遲疑是否要讓他聽到這些黑暗。

但很快,他便覺得自己這一瞬間的想法實在可笑,北木朝生早已身在黑暗,怎麽會聽不得這些。

“從三島美智子的經歷中能看出,她從小到大都被人忽視,她嫁給三島時,對方只是個普通商人,生意并沒有做到這麽大。”萊伊嗓音低沉,在講解這種事時,有一種獨特的節奏,讓人不自覺地沉浸:“就像她對波本說的那樣,她是因為三島很愛她,追求她很多年,才嫁給了對方。”

北木朝生點頭:“她還說婚後因為三島事業做大做強,越來越忙,也不經常回家了。”

“這一點能看出,三島美智子因為早年的經歷,非常渴求別人的關注。”萊伊道,他終于說到了正題:“有一種心理疾病叫做代理型孟喬森綜合症,患有這種心理疾病的人會虛構或促成親人的疾病,以此獲得別人的關注與同情。”

北木朝生驚嘆了一聲,又思索片刻:“在三島澄子第一次惡化前,三島美智子其實有幾條就醫記錄,似乎是因為各種原因扭傷或是別的問題。”

“她的難産讓她獲得了家人與丈夫的關心與照顧,這恐怕就是她在之後屢屢讓自己受傷的原因。”萊伊道:“我猜三島澄子最開始的惡化并非故意,而是一個巧合,但那次巧合讓三島美智子嘗到了甜頭,她便從傷害自己的孟喬森綜合征演變成了代理型孟喬森綜合症。”

北木朝生想了想:“所以她的目的其實只是為了獲取別人的關注?”

萊伊點頭。

北木朝生在網上查了查這種心理疾病,他摸了摸下巴,皺眉:“三島澄子不能再由三島美智子照顧了,現在單純的疾病恐怕沒辦法帶來三島美智子想要的關注……她今天造成的意外,已經有很大概率導致三島澄子的死亡。”

從這裏能看出三島美智子正在走向瘋狂。

他本來想把這些消息發給波本,但波本在這時候卻給他發了很長一條短信,上面寫的正是他們推測出來的這些事,并且表明自己目前正和她們待在一起,不讓三島美智子做危害到三島澄子的事。

“波本不知道三島美智子的經歷,居然也能推斷出這個結果。”北木朝生驚奇道。

萊伊不動聲色地道:“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情報人員,他有自己的線人,查到三島美智子的經歷并不難。”

而且,波本似乎在交流中就意識到這個問題,不然也不會一直引導三島美智子說從前的事。

謎底解開了,北木朝生把光屏放在布上,活動一下雙手,小聲抱怨:“光屏查這些實在是太費手了。”

他正做握拳又張開的動作,萊伊突然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而後直接伸手将他的手掌包住。

北木朝生沒有動,只是用疑惑的表情看他。

“是我讓你查的。”萊伊輕笑:“我自然要負起責任來。”

他為北木朝生做手掌按摩。

萊伊不是瞎按,他很專業,很快便緩解了北木朝生手的酸痛,但接下來,按摩就變得不對勁起來。

他從手掌摁到手指,揉捏着北木朝生的指腹,又一寸寸向下,摸到指縫間,将自己的手指強行插入。

明明只是摸手,北木朝生卻有種被人摸遍了的錯覺。

他下意識想往回縮,萊伊卻不松手,反而更緊地扣住他。

兩雙眼睛對上,那雙綠眸中的侵略性幾乎溢出。

“快放開。”北木朝生道。

他想說得很有氣勢,可臉紅是不受控制的。

有時候覺得一個人總是臉紅很怪,但事實上面皮薄的人,即使湊近了,将輕柔的呼吸落在他的臉頰上,都會不由自主地泛起粉來。

萊伊輕聲笑道:“我不放又如何?”

他就這樣握着北木朝生的手,俯身,那身形将對方完全遮擋住:“朝生,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北木朝生确實知道,可他還沒想好要選誰:“我才剛分手,你就這麽着急嗎?”

“因為有人在虎視眈眈。”萊伊低嘆:“我不希望喜歡的人被再次搶走,那會讓我非常的痛苦。”

他說這話時,微微蹙眉,臉上的表情都顯得心碎。

北木朝生:……

如果不是萊伊的好感度只有三十,他就信了。

“你覺得我會被波本搶走嗎?”他直白地問:“雖然我認為波本暫時對我沒這個想法,但你把他當做情敵,這也是你目前唯一的情敵。”

萊伊含糊地道:“總會有未知的敵人。”

就像那個突然搶跑的蘇格蘭!

誰知道琴酒會不會突然和北木朝生在一起了。

如果對手是琴酒,他再要做什麽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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