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即使三島美智子不同意,但醫生還是為三島澄子進行了全面的檢查,并且從她的血液以及其他地方檢測出了藥物殘留。
北木朝生不懂那些專業術語,反正就是些會讓三島澄子變得更糟糕的藥。
給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毒,這算是很嚴重的案件,于是剛押走闖入者的警察又過來帶走了三島美智子。
為了獲取別人的關心,從小給女兒下藥将她折磨得奄奄一息,這種聳人聽聞的案件讓醫院所有人都為之側目。
三島美智子營造了十幾年的名聲毀掉了,她怨恨的目光惡狠狠投向北木朝生三人。
當然沒人在意她的目光,不過萊伊還是稍微側身将北木朝生擋住。
這一舉動反而讓三島美智子崩潰了,她被警察抓着手臂,哀哀戚戚又聲音尖銳:“我只是不想再被人忽視了。”
“那也不是你殘害別人的理由。”波本道。
“她是我生出來的孩子,我差點為她丢了命!”三島美智子尖聲道:“她為了我的幸福付出一些是理所應當的!”
她此刻因為掙紮和瘋狂,本來整整齊齊的頭發已經變得亂蓬蓬的,不再有溫婉貴婦的模樣。
咕嚕嚕——
三島澄子的輪椅被推了過來,她靠坐在上面,靜靜地盯着三島美智子那副模樣,眼睛卻不像先前那般死氣沉沉。
三島美智子與她對上視線,愣愣地停住了。
她有多久沒看到澄子的笑了?而帶着希冀的目光,似乎自從對方完全喪失行走能力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澄子也是她曾經滿懷期待生下來的孩子,她們又是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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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從三島美智子的心裏一閃而過,卻淹沒在她對曾經以及未來人生的絕望與痛苦,甚至是對現在被衆人包圍的三島澄子的嫉妒之中。
“就算沒了我,你也活不了幾年了,澄子。”三島美智子咬牙切齒地道。
警察将她扯上了警車,喧鬧聲終于結束。
北木朝生看向三島澄子。
她正巧也看了過來,朝北木朝生彎起唇。
三島美智子進了局子,那他們便主觀能動性很強地将任務變更為保護三島澄子,于是跟着對方一起進了病房。
只是病房雖然是單人間,卻只有一個陪床的位置。
“我留下來吧。”波本道。
三島澄子卻微微擡手,用細弱的手指指向北木朝生。
北木朝生倒是不介意留下來,但實話實說,他不太會照顧別人。
他正要打字,三島澄子卻嘶啞着問:“我、我能看看、你的樣子嗎?”
北木朝生愣了下,他的手放在口罩上,卻遲遲沒有動作。
波本和萊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從他的眉眼中看到了隐約的膽怯。
膽怯?
還沒等他們細究,北木朝生已經扯下了自己的口罩,他面無表情地朝三島澄子看去。
三島澄子似乎被他的面容驚了驚,她微微睜大眼,卻只是道:“謝謝你。”
而後她又看向波本和萊伊:“謝謝你們。”
北木朝生把口罩拉上,一直到走出病房時,才小小地松了口氣。
萊伊問他:“要去吃點東西嗎?”
北木朝生早就餓了,他今天走路又爬樓,運動量遠超平日,聽到萊伊的話,立刻點頭。
波本從病房探頭看着還沒走遠的他們,微笑:“你們要一起去吃飯嗎?”
有種丢下獨自幹活的隊友出去快活被當場抓包的心虛感。
北木朝生眼神亂晃,倒是萊伊沉穩道:“我們帶一份給你。”
被波本輕松放走時,北木朝生很意外,倒是萊伊給他解釋:“他要留在那看着三島澄子,不能離開,不管想做什麽都是說說而已。”
北木朝生思索:“所以他就是想吓我。”
其實波本估計是想打破他們獨處的時間,但萊伊道:“沒錯。”
有踩情敵一腳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北木朝生嘴巴向下一撇。
萊伊和北木朝生能組成不好好吃飯二人組,所以他們随便找了家餐廳,點了兩份咖喱飯。
北木朝生扯下口罩吃了一口,這份咖喱的微辣比其他地方要辣一點,他不太能吃辣,沒多久便嘴巴豔紅,吃幾口咖喱就要多喝幾口大麥茶。
萊伊倒是吃得很快,他很快實行了光盤行動,而後便一直盯着北木朝生。
就算他這次的目光沒了先前那種侵略性,但北木朝生本來就不喜歡被人盯着,這下更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你在看什麽?”北木朝生忍不住問。
“剛剛在醫院的時候,你似乎不想讓三島澄子看見你的臉。”萊伊問的直白:“并不是因為怕生吧?”
“我才沒怕生呢,我只是不想和陌生人打交道。”北木朝生嘀咕,他放下勺子,端着大麥茶喝了一口才繼續道:“不清楚她為什麽想看到我的臉,所以有些猶豫罷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那并非猶豫,而是在畏懼些什麽。
北木朝生有超越了大多數人的容貌,他對三島澄子要求的畏懼,很明顯不是出于對旁人觊觎的厭惡,也不是因為所謂社交恐懼症。
那更像是連北木朝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某些心理問題,就像他無法對陌生人說話一般。
萊伊沒有再追問,收回了盯着北木朝生的視線。
他們給波本打包了一份咖喱飯。
病房裏人太多反而不利于病人休養,所以在波本出去吃飯時,只有北木朝生自己在病房裏。
他用手機給琴酒發送今天發生的事,剛點擊發送按鈕,就聽三島澄子輕輕呼喚他。
“要喝水嗎?”他問。
三島澄子聽着那平板的電子音,反而感到安心,她讓北木朝生到自己身邊來,輕聲說:“我看到了粉色的光。”
北木朝生微微睜大眼。
他探查三島澄子的時候用的能量不多,只有與手背接觸的指尖有一點點粉光,但三島澄子當時的角度明明看不到他的指尖。
“你的眼睛,還有我自己。”三島澄子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就像粉色的血液在血管中流淌,溫熱的。”
她說話比先前流暢許多,只是嗓子還是很沙啞。
北木朝生将桌子上的溫水端給她,她卻搖了搖頭,有些執拗地盯着他:“你是神嗎?”
比起花精靈,他又升級了。
“我不是。”北木朝生搖頭,有些好笑,但手機的電子音依舊平板:“也許是妖怪呢。”
三島澄子嘆了口氣:“那果然不是我的幻覺。”
北木朝生:……
他隐約感覺自己被套路了。
“謝謝你。”三島澄子又道,她現在有很強的傾訴欲:“小時候我一直向神明祈禱,希望有誰能來救救我,後來我以為只有死亡才是我的解脫。”
她看向北木朝生。
大概是因為從小身體極差,她幾乎沒去過學校,只小時候聽保姆給她念過一些有關神明與妖怪的童話故事,所以還保留了一些孩童的天真想法。
“如果我信仰你,就算是妖怪,也有機會變成神明吧。”她提議,還小心問:“你是花妖嗎?”
很好,兜兜轉轉他還是一朵花。
北木朝生無奈地垂眼:“我是人類,你的身體能夠好轉只是因為你自身的恢複力強,和我無關。”
他就看了眼三島澄子的身體情況而已,他可沒有治療那麽好用的能力。
三島澄子看起來不太相信。
萊伊在病房外的窗戶前站着,他左耳帶着的耳機隐藏在被風吹動的長發下。
“粉色的光?”他呢喃。
和三島澄子不同,他第一時間便想起他們曾經經手過的S001的任務,并且瞬間想到北木朝生和波本出來後,稍顯虛假的演技。
那時候他以為北木朝生被倒塌的大樓驚吓到,而且确實不希望組織獲取有關資料,并沒有過多的追究資料是否真的被毀,現在想來,也許其中另有蹊跷。
但那吸毒者口中和三島澄子口中粉色的光到底是什麽?
萊伊曲起手指,關節緩緩敲着窗臺。
他感覺他對北木朝生的調查似乎漏了些什麽重要的事,而那件事就是造成北木朝生目前性格的關鍵。
如果是神奇的能力……是實驗體嗎?
萊伊正想着,忽的聽聞有腳步聲從背後傳來,他冷淡回眸,與停在他兩米外的波本對上視線。
“偷聽別人講話可不是個好習慣。”波本臉上那種親切的笑容散去了,他又挂起了那種嘲弄的表情:“要是讓朝生知道,你猜他會怎麽想?”
萊伊面色如常:“他不會在意這種事。”
而後他又挑起唇,低沉道:“我在房間內發現了你的竊聽器,波本,你沒資格說我。”
波本啧了聲,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抱起手臂,露出帶着點厭惡的表情:“你還想靠戀愛從薩格利身上獲取情報?他可不是你以為能随意耍弄的笨蛋。”
“我知道。”萊伊擡眼,“到底誰更喜歡他,他看得最清楚不過。”
想起北木朝生說的那番話,萊伊的綠眸眯起,盯着波本:“你敢說你對他沒有任何想法嗎?”
“我當然沒有。”波本斬釘截鐵道:“事實上,我認為你也沒有。”
萊伊的虛情假意他們看得一清二楚,如果萊伊真的喜歡北木朝生,絕對不會顯得那麽輕浮,甚至試圖三人行。
他只會像猛獸般将人叼進自己的巢穴,用尾巴死死圈住,并向每一個試圖接近的人發出威脅的嘶吼。
萊伊動了動嘴角,像是想要向上揚,最終卻落了下去。
“我這次不會輕松放棄。”他道:“你阻止不了我,任何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