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顆糖果
餘尋瑾說，接受了小白菜的說辭。
他接受了什麽？
接受小白菜不喜歡他的事實？
接受小白菜不答應和他在一起？
那麽，說好的僞裝成霸道總裁款呢？
唔，其實餘尋瑾那句話到底有什麽深意呢……當然不像表面上那樣說接受就等于放棄。
但是小白菜不知道啊。
如果換了其他人，不是她和餘尋瑾面對面的話，小白菜是能聽出別人的言下之意。
不僅僅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原因。
當然最關鍵的就是她眼前這個人……
想要在他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改正自己所有的缺點，凸顯自己所有的優點。
不是為了讓他喜歡，讓他鐘愛。
只不過是為了……不讓他讨厭，有理由、有價值……能夠留在他身邊。
卑微？
在旁觀者看來，愛情……如果是單戀的愛情，執迷不悟的單戀，可能真的像是卑微到了塵埃裏去。
但是，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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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從來沒有覺得痛苦過。
不是什麽卑微。
愛一個人，想要對他好，竭盡所能為他付出，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麽？
小白菜以仆人自居，但是身上半點奴性都沒有的。
所以別人從來不會認為她是珠玑神君的奴仆。
唔……怎麽說呢，雖然還是上下級的關系。
更像是……君臣？
……嗯，其中的差異似乎很微妙，不過還是能夠理解的。
為自己心愛的人付出，她沒有感覺到痛苦，而是感覺到快樂。
甚至，有成就感。
你想想看。
原本只是一顆玉雕的大白菜，什麽知識常識都沒有。
化成的人形是大人模樣，精神上卻只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一切都是重頭開始。
包括如何去愛一個人，如何讓自己去學習他喜歡的事物，然後自己漸漸成為他喜歡的人。
啊，這裏的喜歡，小白菜期冀的喜歡，不是男女間的。
她以為，好似一個孩子努力上進，求得家長的認同與贊美。
每次為珠玑神君做了什麽，神君大人都會摸摸她的頭，誇獎她做得好。
他會對她微笑。
對她而言，世間最美麗的畫面，只定格在那個男人臉上。
這就是她的回報。
是的，就一個有七情六欲的人而言，你努力了，你付出了，完全沒有回報的話……心裏怎麽都會有失落感，覺得不甘心，嚴重一點還會産生怨恨。
小白菜一直都有回報，她自己這樣認為。
他的快樂，他的笑容，就是她的回報。
這樣就好了……
這樣就可以了……
他是無欲無求的神君。
她只要什麽都不想，只想着他，就是生存的全部意義。
然後。
如果所有的“她以為”，都在一夕之間被推翻了呢？
珠玑神君向她求愛？
珠玑神君從溫柔如水變為熱情如火或者冷硬如鐵？
做夢都做不出如此荒謬的來！
更荒謬的是！
她！
竟然！
拒絕了！
他的！
求愛！
不不不不，她沒有拒絕，她只是說了一句老實話而已。
而且，這個沒種的小白菜在說完話吃完飯之後立馬就遛了，連餘尋瑾的臉色都不敢偷瞄一眼！
珠玑神君是沒有生過氣的。
可是真的真的……永遠都不會生氣？
小白菜根本不敢想象！
不，太多太多她無法想象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現在除了逃避現實，沒有其他方法了！
某豬：……我認識的小白菜不是這樣的啊？
是啊。
小白菜難道不是一個勇往直前知難【男】而上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珠玑神君……
嘛，一物降一物到哪兒都适用，的确是沒辦法了。
但是讓小白菜陷入混亂的并不是“餘尋瑾向她求愛她貌似真的拒絕了”這件事。
而是！
“他竟然就這麽簡單的接受了！他之前還說不接受拒絕的答案呢！”
小白菜一回到自個兒家，就撲到自己的床上，抱着枕頭使勁扭打！
啊，這個鬧別扭的樣子，還真有點女孩子的感覺了。
“所以你到底是要他繼續糾纏你還是果斷放手？”
“什麽叫糾纏？我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是他這樣不對啊！态度轉換的太快了！”
“大概是被你傷透了少男心？”
“……他現在會不會很傷心，傷心的偷偷抱着枕頭哭？”
……
“小白菜你沒事吧？我看傷心過度精神不正常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小白菜坐起身，微微嘆了口氣。
“沒辦法啊。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以‘一個女孩子’的身份去面對他。你不覺得很不現實麽？他……前【八】幾【年】天【前】還只是一個能被我俯視頭頂的小屁孩！轉眼就能把我掄在牆上強吻了！”
……
“我去散會步。”
某豬十分果決的放棄了和這顆腦子不正常的白菜繼續交流下去，噗嗤噗嗤的從窗口飛走了。
小白菜面無表情的看着它飛走。
哎，無論是揍它還是罵它，她現在是既沒有這個心情，也沒有這個力氣。
心力交瘁啊！
還是沒有現實感。
她竟然拒絕了男【珠】神【玑】大【神】人【君】的求愛？
角色難道不是颠倒了嘛？
怎麽想，死纏爛打的人都應該是她才對！
小白菜盤腿坐在床上，用力扒了扒自己的頭發。
想問題一向很簡單的小白菜，對于愛情這種剪不斷理還亂好似心口堵上了一塊肥肉的情感實在是沒轍！
“哎……”
小白菜無力的向後一倒，眼巴巴的看着天花板。
一秒……
兩秒……
三秒……
一分鐘……
兩分鐘……
十分鐘……
啊，天花板上好像出現了某人的幻象。
而且還是動态3D影像！
“幻象”伸出了手，輕輕撫過小白菜的臉頰。
“剛吃晚飯不要躺着，我們出去走走。”
……
…………
………………
“咿呀呀呀~~~~~~~！！！”
小白菜瞬間彈跳而起！
迅速向後倒退！
然後一頭撞上了床柱子！
“嘶……”
當然疼了，她現在又不是神仙，肉體凡胎的。
霸道總裁上身的“幻象”抓住小白菜的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看似強硬實則輕柔至極的撫上她撞傷的後腦勺。
“我很可怕？”
小白菜紅着臉搖頭。
嗚嗚。
剛才有別人在場，不是兩人獨處的情況下，她不會覺得尴尬或者害羞。
可是現在。
不僅是兩個人獨處，而且還是……
在！床！上！
“你原來不是那麽冒失的人。只在我面前這樣？”
小白菜死死閉着嘴，堅決不回答他的問題。
她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秘密。
只要一張嘴，他問什麽她都會不自覺的老實交代。
所以，不要開口才是上策！
“八年前你不會這樣，八年後……因為過去你把我看作是弟弟，而現在，把我當做異性在對待？”
餘尋瑾一只手擡起小白菜的下巴，一雙清澈如碧波的瞳眸，不曾染上任何污穢。
縱然性格上有所改變，态度也和過去不同。
但是他就是他，小白菜無法抵抗的那個人。
這樣純淨的靈魂，小白菜只見過那麽一個人。
“……我……我剛才都說不喜歡你了。當年的你多可愛啊，跟在我屁股後面叫無暇姐姐。就算是長大了，也不應該變得那麽……那麽蠻不講理啊。”
小白菜想要瞪他的。
嗯嗯，真的想要兇狠的瞪視他。
然而，她自己心虛啊。
明明是那麽深愛的對象，卻自己騙自己。
她以為自己騙得了自己，其實很多東西早就暴露無遺。
最起碼。
她面前那個男人，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她所認為的“兇狠的眼神”，在那個男人眼裏，根本與嬌嗔無異。
小白菜會撒嬌？
會麽？
唔，別說女孩子了，只要是個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就會不自覺釋放出最柔軟的一面、最脆弱的一面、最幼稚的一面。
七情六欲嘛，人類的天賦技能。
沒有的呢，并不是沒有，只是還沒有覺醒罷了。
沒有喜歡的人，所以不知道什麽叫撒嬌。
沒有喜歡的人，所以不知道什麽叫嫉妒。
沒有喜歡的人，所以不知道什麽叫依賴。
獨占欲啊，患得患失啊，不自信啊……亂七八糟的，從來沒有過的情緒，有了喜歡的人之後，就會慢慢浮現出來了。
小白菜正在體會。
那些無法控制，甚至無法理解的情感。
所以她才不知道該怎麽辦，該怎麽面對眼前這個人，該怎麽回答他提出的問題。
如果不想拒絕，也不想接受。
還有其他的選擇麽？
“你是說了不喜歡我，還說從來沒有喜歡過我。這種話，對任何一個心系你的人說，都是非常傷人的。”
餘尋瑾捧着小白菜的臉頰，認真的凝視她的雙眼。
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語氣……全都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
說到這裏，小白菜想起來了。
剛才，她說完那些話的一瞬間，這個男人的确是……
沒有受傷。
而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那你……”
小白菜想問。
不知道該怎麽問。
有些話一旦問出口，不就正好證明了她在乎，她想知道他的心、他的情、他的一切。
“如果會因為你的話語而受傷，只能證明……那個人根本不了解你。”
餘尋瑾這麽說着，緩緩展露出柔情滿滿的笑容。
“我認識的玉無瑕，絕對不會随意傷害他人。你不是在拒絕我。……我知道。”
小白菜愣愣的看着他。
完完全全，迷失在他的瞳眸中、他的話語裏。
每一次。
珠玑神君摸着她的頭，說無暇是個好姑娘，她都會這麽的……愣愣的看着他。
不。
那不是呆愣。
而是迷戀。
她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
她覺得那是崇敬，或者是憧憬。
他同樣這麽覺得。
不懂得愛。
只是不懂得而已。
不是沒有。
“無暇，看着我的眼睛，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
會被看到。
會被看透。
近距離，那麽近距離……
她的眼睛，會洩露她的秘密。
無所遁形。
她本就無法對這個人說謊。
不是有人說過。
“喜歡”這種情感，就算嘴巴上不說，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她哪怕用全世界最冰冷的話語去拒絕這個男人，她也無法控制自己貪戀着他容顏的雙眼。
“……我……我從來沒有……喜歡……過……”
話音未落，小白菜的唇就被男人輕輕含住。
笨拙的小白菜。
羞澀的小白菜。
誠實的小白菜。
玉珠玑的小白菜。
他吻着她。
極盡溫柔。
溫柔得……她幾欲落淚。
他的雙手包裹着她的臉頰。
仿佛将她整個人、整顆心、整個世界……都捧在手上。
他淺淺笑着。
說——
“我也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