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三顆糖果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并沒有。

餘尋瑾是個講道理的君子，而裴南伽呢……剛才的事情也看出來了，這小子心眼挺多的，才不會在人家的地盤貿貿然去頂撞心上人的“哥哥”呢。

表面上，那是和樂融融的一幕。

餘尋瑾還給裴南伽挑了幾本書，裴南伽也笑眯眯的接受了“哥哥的心意”。

不過，總不能一直沉默下去吧？

裴南伽本身并不是什麽愛看書的類型。

嗯，對他來說，男人嘛，當然應該盡情的揮灑汗水，而不是去搞一些文藝的活動。

他坐在椅子上，随手翻動着書本，時不時擡頭瞅餘尋瑾一眼。

到底還是年輕小夥子，沉默久了就憋不住了。

“餘……我叫你餘大哥可以吧？”

站在書架旁的餘尋瑾聞言，回頭看向他，順便附送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

“可以。”

這就是大人的餘裕啊。

裴南伽不免有些焦躁。

“餘大哥，你和無暇好像不是親兄妹？”

試探！

第一句話當然要試探了！

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底牌，也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目的。

……雖然其實早就暴露了。

“不是。她的母親和我的父親是再婚。”

裴南伽漫不經心的點點頭，“你比無暇大了幾歲？你照顧這個妹妹是不是像照顧女兒一樣？”

“兩個人相處，年齡并不是問題。不管我比無暇大了幾歲，就算我比她小，我還是會像照顧妹妹、照顧女兒般照顧她。”

餘尋瑾微笑着，說話滴水不漏。

“你們兄妹感情好真好啊。餘大哥一直照顧妹妹，自己的女朋友怎麽辦？會被女朋友說是妹控，然後毫不留情的甩了吧？”

試探！

依舊是試探！

餘尋瑾的視線淡淡的掃過裴南伽的臉龐，看得他心裏一陣發虛。

“你剛才那句話，我想借用一下。”

嗯？

那句話？

裴南伽先是疑惑的眨眨眼，随後有些驚訝的瞪大眼。

“餘大哥，你都快三十歲了吧？你是想告訴我，你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怎麽可能？！”

“是緣分，或者命運吧。我遇到無暇的時候，她十歲，我二十歲。你覺得，那個時候的我，适合戀愛麽？”

……

裴南伽一瞬間咬住了牙。

他是個聰明的孩子，自然聽得懂餘尋瑾在說什麽。

不是那個時候的餘尋瑾适不适合談戀愛，而是他想要戀愛的對象不适合在那個時候談戀愛。

“你不覺得太奇怪了麽？就算小時候的無暇再可愛，你難道會對一個十歲的小孩感興趣？”

“你想說我是變态，我在犯罪？或許吧。但是在那個時候，我和你是同樣的想法。我不認為自己會對一個小孩子感興趣。就算是現在，我還是這麽想。事實上，我并不是對十歲的孩子、或是可愛的孩子……不是對任何特定的對象有興趣，而僅僅是……那個人。”

是緣分？

是命運？

不信的人一輩子都不會相信。

一旦遇到的人，便會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奇跡。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嘛。

“你沒有告訴無暇？她也沒有察覺到你的心意？無暇現在已經長大了，是可以戀愛的年齡了，你卻遲遲沒有出手？”

這才是裴南伽想不通的地方。

嗯……說句洩氣的話，裴南伽不認為在小白菜的心裏，他的分量會比這個哥哥重。

就算不是愛情這個方面的，也可以看出來，小白菜似乎全世界最在意她這個哥哥。

“我尊重她。無暇一直說，早戀是不對的。我同意。她還沒有成年，她依舊是個孩子。就算她想要以孩子的身份在我身邊一輩子，我也願意就這麽寵着她一輩子。你和她是同齡人，而我對你們來說或許已經算老了。年輕人血氣方剛，我知道你對無暇是真心的，但是我不希望無暇受到傷害。”

嗯嗯？

是說這個男孩子會一時把持不住對小白菜醬醬釀釀？

怎麽可能啊！

他敢麽他！

就算他敢，他有這個實力麽！

分分鐘被暴揍成豬頭啊！

不不不，餘尋瑾不是這個意思。

他所謂的受到傷害，不是指肉體上，而是精神上。

因為小白菜心思很單純啊。

認定的朋友，不會想太多，就是以朋友的身份去付出、去相處。

如果突然有一天，好朋友撕開那層僞裝的外衣，展露出“你把我當好朋友我卻想上你”的意願，小白菜肯定會……

呃……

受傷依舊是不可能的！

她最多就是憤怒而已！

一樣會把對方暴揍成豬頭！

不得不說，餘尋瑾就是保護過度了！

不管是在天上還是在地下。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下輩子。

改不了了。

“開玩笑，我雖然能明白你為了她忍了那麽多年，我自認不能跟你比。但是我也忍耐了很久，為了不被她發現，假裝把她當成男生對待。可是，真正男生之間的相處，怎麽可能沒有肢體接觸？無暇明明是個那麽聰明的人，卻偏偏在感情這個方面遲鈍的要命。我的表現夠明顯了吧？不只是你看出來了，全年級全校都能看出來，她為什麽就是不明白呢？”

“這樣就好。這樣就很好。無論無暇是什麽樣的，只要是她，就好。”

裴南伽微微一愣，有些失神的看着他。

“從一開始你就知道，這或許是一場永遠無法達成的戀情。雖然只是名義上的，但在很多人眼裏，你這同樣是違背人倫的禁斷之戀。就算是這樣，你依舊要走這條路？”

喀嚓。

說曹操曹操到。

六目相對？

六目怎麽對？

咳，應該是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嗯。

小白菜捕捉到了。

“永遠無法達成的戀情”，“違背人倫”，“禁斷之戀”。

這些詞語組合起來，難道不是一個大寫的BL嘛！【并不！】

哪怕腦回路在不歸路的方向加速狂奔，小白菜臉上的表情依舊十分自然以及……純良，嗯。

小白菜端着盤子進屋。

一式三份茶和蛋糕，還有水果和餅幹。

這是要促膝長談的架勢啊。

“剛才你們在聊什麽？好像聊得挺開心？怎麽我一來不說話了？是女孩子不能聽的話題？”

不，不是女孩子不能聽的話題，而是小白菜不能聽的話題！

“是啊，我們男人之間的話題，是不能讓你聽到的。”裴南伽露出了賤兮兮的痞笑，拿了一塊餅幹塞進嘴裏，咔叽咔叽。

“男人？喂喂，你充其量只是一個男孩子。未成年自稱什麽男人呢！”

“诶，你這就不懂了。男人和男孩的區別呢……在于內心！”

裴南伽默默瞥了餘尋瑾一眼。

就這麽一眼！

被小白菜敏銳的捕捉到了！

有貓膩！

嘁，才不是這樣的。

男人和男孩的區別……裴南伽是想說……童貞啦童貞！男人女人都一樣的！

但是當着餘尋瑾的面，他如果說出污染小白菜視聽的話來，總覺得那個看起來溫溫和和的男人……不是好惹的啊！

嗯，只是看起來人畜無害而已！

哈……不過他這麽說是沒錯啦。

如果要按童貞來算的話，那麽餘尋瑾也只是一個孩子啊哈哈哈哈……嗝。

“嗯，說得好。那你就是幼童了。”小白菜贊同臉點了點頭。

“喂！不是這樣的！我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男孩子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當然想要表現的成熟穩重一點。

沒用的沒用的，就算他真的成熟穩重了，還能比哥哥大人更加成熟穩重？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裴南伽有餘尋瑾這樣的情敵，膝蓋上不知道要戳多少箭呢！

不過他們這麽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并不】，有沒有考慮過圍觀群衆的想法？

“我明白，小孩子都不希望別人把他當作小孩子。但是只有小孩子才那麽重視自己是不是小孩子的問題。”

小白菜憐憫了看了他一眼，然後在裴南伽忍不住要發飙之前果斷扭頭，對哥哥大人燦爛一笑。

“哥哥你站在那裏做什麽？過來吃點東西？本來就說好讓哥哥教教他什麽叫‘真正的男子漢’，哥哥站那麽遠，聊天也不方便啊。”

“誰要他教啊……”

這句話，裴南伽只敢小聲嘀咕，非常非常小的聲音。

在小白菜眼裏，他們兩個人之間只不過是陌生人的關系，要是表現出敵意那多奇怪啊。

更別說，他們實際上是情敵關系。

嗯嗯，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啊。

對于小白菜的話，餘尋瑾自然是無條件順從的。

其實，以小白菜的情商來說，這兩個男人之間氣氛不同尋常，她是感覺得出來的。

不過……啊啊，小白菜的腦回路已經歪了啊！

不同尋常！氣氛不同尋常！

難道是——！【不是！】

“哥哥，雖然你現在沒有中意的女孩子，但是我想聽聽看，你會欣賞的類型是什麽樣的？”

咦咦咦？！

這個話題！

面前有兩個喜歡她的男人，她這麽粗線條的問其中一個這種問題，簡直就是……哎！

“欣賞的類型？”餘尋瑾看着她，“應該是陽光開朗、積極向上，随時都能展露燦爛的笑容，不管遇到什麽事都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每天都朝氣蓬勃，單純又善良。”

其實要問什麽類型的話，是很籠統的一個概念。

一個形容詞，其實放在性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身上同樣可以适用。

而且……性別不限。

小白菜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就是拿身邊這位暗戀她的男同學做樣本。

這樣一來，餘尋瑾所說的每一項，她都下意識放在裴南伽身上做對比。

啊……啊呀呀……好像……都符合啊！

遭了遭了！出大事了！

“那個……長相呢？哥哥肯定不是外貌協會的，但是有沒有偏愛的長相？”

當然有了。

餘尋瑾偏愛“玉無瑕”嘛。

管你什麽性格什麽長相，就算肉體換了無數具都不會改變他的偏愛！

“長相……根本無所謂，每一個人都會經歷生老病死，就算再美的人，也不可能始終保持美貌。”

除非在容貌全盛時期做成标本……咳咳。

“嗯嗯，是哦。不僅容貌無所謂，年齡無所謂，連性別也無所謂吧？”

餘尋瑾微微凝眉，看了看小白菜，又看了看裴南伽。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也是，如果是一個“正常男人”，怎麽可能不想談戀愛呢？怎麽可能對漂亮小姑娘一點興趣都沒有呢？

除非心有所屬啊！

可是餘尋瑾一直表示……不對，他根本沒有說過自己沒有心上人，而是用語言來誤導小白菜這麽認為的。

那麽，沒有喜歡的人，又對女人沒興趣，通過排除法我們可以得出……他就是對男人有興趣啊！

很無奈。

餘尋瑾太了解小白菜了，連這種奇葩的腦回路都接收到了。

非常、極其、萬分的……無奈啊。

縱然如此，明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話只會更加導致誤會，但是餘尋瑾根本不會對小白菜說謊啊。

“是，容貌、年齡、性別，所有的一切都無所謂。”

小白菜頓時虎軀一震！

“咳咳……我同意哥哥的說法。喜歡就喜歡了，愛就愛了，如果事先能考慮那麽多的話，肯定不是真愛！”

這話是說的沒錯，但是小白菜還是極快的低下頭，喝着茶掩飾自己的心慌。

……咦？她心慌什麽？

性取向這種東西，似乎是天生的。

不是說什麽後天能夠被扳彎，而是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或許可能是雙性戀。

很容易理解啊。

人類，在母體內成形之前是什麽性別，誰知道呢？

如果再算上靈魂的話，你這輩子是女人，下輩子是男人，你是要堅持所謂“陰陽調和”的性取向，還是遵照自己的本心？

而且，甚至有很多人根本不滿意自己目前的性別，千方百計想要變性。

另外就是偶爾會冒出念頭想要變個性試試看随便玩玩……對，其實就是雙性戀，确切的說，是無性戀。

不在乎性別的戀愛。

連自己的性別都不在乎。

所以啦，喜歡男人喜歡女人，這跟什麽道德倫理根本沒有一點關系。

說同性戀是精神有問題的，自己腦子才不正常呢！

唔，無知者，無罪麽？

“原來餘大哥對男人也可以啊。我就不行了，我果然還是喜歡嬌小的女孩子。像是……啊，雖然無暇的性格實在不像女孩子，但是她的外貌是很受男孩子歡迎的那一類型啊！”

這種表明真心的話還真是……欠揍啊！

小白菜聞言，涼飕飕的觑了他一眼，“我沒有問你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啊。你這麽急着撇清，是不是做賊心虛？”

天地良心！

這個傻孩子就差直接跟小白菜告白了！

“我的姑奶奶，任何一個直男聽到別人說他是彎的，都會有很大反應的。畢竟這種事……在你看來或許沒什麽，但是在很多人眼裏……看都覺得看不下去吧？”

這倒是難以否認。

生理性的厭惡，可能真的是……講道理完全講不通的。

不過說起來奇怪吧，很多直男反而很喜歡看漂亮女孩子百合的畫面。

應該僅僅是覺得養眼而已。

如果兩個醜八怪在一起，依舊會感到厭惡的。

這個方面……僞腐女同樣适用。

直男覺得男同性戀惡心，那麽直女會覺得女同性戀惡心麽？

所以說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作為一顆原本應該沒有性別的白菜，小白菜就算變成人，就算失去記憶學習了人類的知識，但是靈魂和性格根本沒有變，所以不能理解還是不能理解。

然後小白菜伸出雙手，将四根手指合成一個長方形，身子往後仰。

嗯嗯，她在捕捉眼前兩個男人同框的畫面。

“到底哪裏不能接受了……這樣的畫面不是很美好麽？”

餘尋瑾：……

裴南伽：……

嗯嗯，情敵變情人，是挺美好的……哈。

“吃東西吧！堵上你這張嘴！”

裴南伽将最大的一塊蛋糕推到小白菜面前。

怎麽就喜歡上這種奇葩呢？

為什麽呢？

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替珠玑神君也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