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次日，落沉雁早早起了床。
臨出門前，想到抽屜裏的那條圍巾，想了想，還是把圍巾塞進了書包裏，以防被媽媽發現。
清晨的空氣很好，晨光把雲朵染成了金色，已是春分節氣，春天正在悄悄來臨，路面上的積雪已經消散，她的心情也随之晴朗起來。
進教室的時候，周嘉妃故意撞了她一下，落沉雁看向她，周嘉妃視而不見地走了。
落沉雁聳聳肩，想到昨天晚上韓放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她竟然覺得有些同學對她的刻意針對好像也沒那麽令人不快了。
中午，落沉雁獨自一人去食堂吃飯，她挑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下，陽光灑在桌子上，落在菜湯上，湯裏閃出亮晶晶的光芒。
她的對面坐下一個人。
“韓放？”她輕輕地說，語氣中帶着些許訝異。
韓放的餐盤和上次一樣，盛了滿滿一盤子五花八門的肉類，堆得跟小山那麽高。
“你看你，吃這麽少，兔子都比你吃得多。”韓放嫌棄地看了一眼她的餐盤。
落沉雁壓低聲音說：“我夠了，吃太撐不好。”
韓放繼續嫌棄：“你就吃這麽一點草類，真的管飽？好歹吃點葷菜啊。”
韓放毫不控制自己的音量，加之其本身就有一定的轟動效應，很快便引來一些注目。
落沉雁把頭低下，默默吃菜。
韓放不動筷子，客氣招呼：“來來來，吃點兒我的肉，我還沒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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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沉雁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又下意識地掃了一圈周圍，發現很多人都在朝着他們看，心裏不大自在起來，低低地對韓放說：“你聲音輕一點，別人都看着呢。”
韓放挑眉：“那有什麽，咱倆長得這麽好看，就讓大家看看呗。”
落沉雁又想笑又無奈：“你這人真是……臉皮真厚。”
韓放嘿嘿一笑，夾了一塊香噴噴的紅燒大排到她餐盤上：“小白兔，來，哥給你開開葷。”
韓放的舉動讓她更加不自在了，皺起眉頭：“韓放，別這樣，回頭該被人說閑話了。”
韓放心領神會，忽的站起來，對那些一直在關注他們的同學指了指，說：“看什麽呢，好好吃飯，別老看別人，小心長針眼。”
落沉雁都快把臉埋進餐盤裏了，簡直覺得沒臉見人。
韓放坐下來，低低地說：“好了，你安心吃吧，沒人看咱們了。”
落沉雁實在是覺得對面坐着的人太有存在感，讓她亞歷山大，于是火速地解決了午飯，又火速地去倒餐盤。
韓放才吃了一半，就發現落沉雁丢下一句“你慢吃”就跑了，頓時傻眼。
落沉雁可以感受到自己身後無數的目光，她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燒起來了。
教室裏，班級裏的同學都在偷偷打量着落沉雁，有的還在小聲讨論她和韓放一起吃午飯的事情，落沉雁忽然意識到韓放在學校裏真的算得上是頂級流量一般的存在，一舉一動都令人津津樂道，而此刻的她，蹭了頂流的熱度，也瞬間關注度爆棚。
與此同時，曾經熱追過韓放的校花趙佳瑩親眼看到了韓放和落沉雁一起吃午飯，她氣得火冒三丈，午飯都吃不下了。
兩個閨蜜陪她到學校小賣部後面的小樹林散心，趙佳瑩可憐巴巴地紅着眼眶說：“真是太過分了，我當初那麽追韓放，他都當做不知道一樣，現在竟然對落沉雁這麽主動，怎麽可以這樣嘛……”
閨蜜安慰她……
“那個落沉雁絕對是路數不正，你看她連男老師都勾引，更何況是韓放了，誰知道她私底下耍了什麽手段。”
“就是，我聽他們班同學說，這個女的在班級裏都不理人的，拽的跟個什麽似的，眼睛都快長到腦門上了。”
“說起來，還有一件事更氣，上次我們玩扔雪球的游戲，不小心砸到她身上了，她看到韓放過來，立刻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韓放他們那些人誤以為是我們故意欺負她呢。”
兩個閨蜜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趙佳瑩心情更加糟糕了，她語氣低落地說：“你們一定要幫我，我們想想法子，不能讓這個落沉雁得逞了，一定要讓韓放看清她的真面目。”
——
落沉雁從周嘉妃的手裏收到了自己的作業本，她回到自己座位上，打開作業本，發現作業本的第一頁上寫了大大的一個鉛筆字——“婊”。
她擡頭，看到周嘉妃正挑釁地看着她。
她輕蔑地白了她一眼，無視她的挑釁，低下頭把那個字擦掉。
盧少偉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落沉雁把字擦幹淨後，一言不發地開始認真寫作業，似乎心情完全沒受到影響。
盧少偉餘光一直在看落沉雁，見她一如往常一般，在心裏輕輕嘆了一聲，他有些心疼這個默默忍受流言蜚語和擠兌排擠的漂亮而瘦弱的女生。
回家的路上，落沉雁再度碰上了周嘉妃和與她坐在一起的另外兩位女同學。
周嘉妃的聲音遠遠地飄過來：“看看她那婊樣，虛僞又惡心。”
桐淩，也就是那個暗戀韓放的矮個子女生，跟着嘲笑說：“就是，在自己原來的那個學校因為勾引男老師被群嘲所以待不下去了，就跑到咱們學校來作妖，還以為大家都不知道她的黑歷史呢。”
“這種女的，放到古代是不是要被浸豬籠啊？”
此話一出，三個女的哈哈笑起來。
落沉雁一直走得很快，想把她們甩開，可是此三人猶如瘟神一般緊追不舍，還故意把難聽的話說給她聽。
“她有啥可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個蹲大牢的爹麽。”
“你說話小心點，小心她爹從牢裏越獄出來教訓你。”
又是一陣哄笑……
落沉雁可以忍受她們嘲笑自己，可是當聽到她們拿她的爸爸開玩笑調侃的時候，怒意蹭蹭蹭就上來了。
她停下了腳步，瞪着她們。
“喲喲喲，瞧瞧，小婊妹在看咱們呢。”
“怕什麽，咱們三個人呢。”
這麽說着，三個女生把落沉雁圍住了。
“你瞪什麽瞪啊，幹什麽，不服氣嗎？”
落沉雁握緊了拳頭，冷冷地說：“我和你們毫無瓜葛，為何針對我？我爸爸更是和你們沒有一丁點關系，你們憑什麽亂說！”
三個人譏笑。
“我們也不是亂說啊，你爸确實是在吃牢飯沒錯吧，你也确實就是這麽個貨色啊。”
“告訴你，我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瞧你那愛答不理的樣子，還以為全世界都要以你為中心，你以為你很漂亮嗎，呸，就是個婊！”
落沉雁氣極：“你們是瘋狗嗎，随便亂咬人。”
周嘉妃被她“瘋狗”兩個字戳中，氣得推了她一把：“你什麽東西，敢說我們！”
落沉雁二話不說，一把推開周嘉妃。
“想打架嗎你！”女生們叫嚣。
落沉雁憤怒而倔強地看向她們，高昂着頭，不肯屈服。
眼看一場女人之間不公平的較量即将開始，忽然一陣轟鳴聲由遠及近。
三個女生往後看去，落沉雁往後一步退開，一瞬間，摩托車輪胎重重滾過泥潭，惡心的泥水濺了三個女生一頭一身。
“啊……”伴随着尖叫，三個女生成了泥潭裏出來的落水雞。
摩托車橫亘在三個女生和落沉雁之間，韓放背對着落沉雁，一臉陰戾地看向那三個女生。
“韓……韓放。”三個女生吓壞了。
韓放威脅道：“落沉雁是我要保護的人，你們誰要是敢欺負她，我就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三個女生吓得大氣不敢出，縮在一起直點頭。
韓放轉頭看向落沉雁：“上車，我送你回家。”
落沉雁揚起頭，沖他微微一笑，坐上他的拉風摩托後座。
車子揚長而去，落沉雁沒再看那三個一身泥水的女生一眼。
直到摩托車遠去，桐淩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另外兩個女生也都羞憤得無以複加。
韓放忽然笑起來：“你看剛才那三人，像不像村裏泥潭裏打滾的老母豬？”
韓放這損人的話把落沉雁逗樂了。
她在他後背輕聲說：“韓放，謝謝你。”
韓放有一瞬的心猿意馬，很快穩住心神，說：“你是我朋友，我答應過要保護你的。”
韓放果然說到做到，之後的一段時間，韓放總是雷打不動地出現在她上學和放學的路上。
最初落沉雁一直對韓放說不用這麽麻煩他，可是韓放每次都準時出現，漸漸地她也開始期待起每天上學和放學的那段時光。
她害怕被同學、老師以及她的媽媽看到，所以她回家必經的小弄的路口和距離她家百米遠的大樟樹成了她和韓放碰頭的地方。
韓放有時候還會故意躲起來，落沉雁到了碰頭點四處張望，見不到人，有些失落地往前走，韓放就忽然跳出來吓他一大跳。
落沉雁呆呆地看着他，眼眶有些泛紅，韓放本來還在哈哈大笑，卻被她紅紅的眼眶吓住了。
“我……我逗你玩兒呢。”
落沉雁低下頭，揚起嘴角，眼睛卻發酸。
韓放沒想到這樣就把她吓到了，頓時手足無措，笨拙地道：“我……我真的沒想到你這麽好吓，早知道我就不吓你了，你……”
落沉雁眨眨眼睛，揚起一個笑臉：“怎麽樣，你也被我吓到了吧？”、
韓放愣住：“你……”
落沉雁調皮地吐了吐吐舌頭：“你吓我一次，我還你一次，咱們扯平了。”
韓放這才松了口氣，恍然大悟：“你可以啊小白兔。”
大樟樹下，兩人相視而笑，風吹動樹葉嘩嘩作響，兩人的目光清澈而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