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八月的某一天，落沉雁接到家教孩子的媽媽的電話，說他們要短途旅行去了，停止一天的家教。
落沉雁應了下來，挂斷電話後，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她給韓放發了短信過去：明天打算做什麽呢？
韓放在打籃球，中場休息的時候去喝水，順便看了一眼手機。
竟然有一條來自落沉雁的未接短信，時間是三十六分鐘之前。
她難得主動給他發一條短信，他竟然過了三十六分鐘才看到，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立刻打電話過去。
“喂。”落沉雁接起電話。
“我剛才在打籃球，沒看到你的短信……”韓放一頓解釋。
落沉雁淡淡地問了一句：“你明天幹什麽呢？”
“明天……吃飯睡覺加想你。”
落沉雁笑了：“看起來很無聊麽。”
韓放立刻說：“其它都挺無聊的，但想你這件事，一點也不無聊。”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想約會？”落沉雁道。
韓放：“你的意思是……明天……”
“可以嗎？”
Advertisement
“當然可以啊。”韓放開心地一蹦三尺高。
和韓放一同打籃球的人都看呆了：“放哥這是咋了，怎麽接個電話就成這樣了……”
看穿了一切的丁達說：“一定是嫂子打來的。”
衆人：“原來如此……”
韓放挂了電話後，拿起旁邊的水瓶又灌了一大口水，然後對一起打球的朋友們說：“你們打着，我先走了。”
朋友們問：“啥情況啊放哥？嫂子喊你回家吃飯了？”
韓放笑着罵：“去去去，一邊兒涼快去。”
衆人啧啧贊嘆：“嫂子真厲害，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嫂子一人能把放哥吃得死死的。”
第二天，落沉雁穿上一身墨藍色的及膝無袖裙，頭發散落下來，她特地用吹風機把發尾吹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落君雅出門前看到落沉雁還對着衛生間的鏡子左看看右看看，于是問：“你今天穿的這裙子怎麽以前從沒見你穿過？”
落沉雁笑了笑：“這裙子無袖的，就這幾天穿合适。”
落君雅輕聲說：“前幾天比今天更熱呢，也沒見你穿啊。”
落沉雁轉過身，手一揚，問媽媽：“好看嗎？”
落君雅點頭笑：“當然好看，我女兒穿什麽都好看。”
落君雅走後沒多久，落沉雁也出門了。
她和韓放約在大樟樹下見面，那是他們最初認識的那段時間裏，每次上學以及放學的約見地點。
夏日的大樟樹十分茂盛，古老的枝丫蜿蜒交錯，盤踞在巨大的老樹根之上。
樹下是一片陰涼，有清涼的蟬鳴聲不絕于耳。
她站在樹下等韓放，竟有一種回到高中初見時的錯覺。
“小姐，等人嗎？”韓放從落沉雁的身後走過來，拿腔拿調地說。
這語氣讓落沉雁大夏天裏汗毛倒立，回頭一看，對上韓放深深的笑意。
落沉雁在他身上輕推一下：“傻不傻。”
韓放伸手，在落沉雁腦袋上輕輕一按：“你今天真漂亮。”
落沉雁白了他一眼，卻藏不住臉上的紅暈和開心上揚的嘴角。
韓放發動了摩托車，落沉雁剛準備上車，韓放伸手攔住她，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壞笑着說：“既然要坐我的車，是不是得先表示表示。”
落沉雁看着明白裝糊塗：“你想我怎麽表示？”
韓放又對着自己的臉點了幾下，還撅起嘴巴做以暗示。
落沉雁努力忍住不笑，扭過頭，說：“既然這樣，那我不坐了。”
韓放立刻投降，趕忙好聲好氣地說：“別別別，我逗你玩兒呢。”
落沉雁看着韓放，她知道韓放平日裏就是那種暴躁又帶着點傲氣的大少爺脾氣，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會頻頻地服軟，就好像生怕她一生氣就不理他似的。
落沉雁笑了出來，踮起腳尖，在韓放左邊的臉頰上快速落下。
韓放先是一愣，然後立馬笑得露出一排白白的牙。
他們和其他任何一對普通情侶一樣，在綜合性廣場裏面手拉着手逛，韓放毫不氣餒地一次又一次把他認為好看的衣服挑選給落沉雁，嘴上說着：“這件适合你，買吧！”
落沉雁看着韓放給自己選的那些衣服。粉紅色的印有可愛貓咪頭的娃娃衫、天藍色的袖子和下擺都挂着密密麻麻流蘇的T恤、白色的鑲嵌着很多兩片的蕾絲長裙……
落沉雁頭一次切身感受到直男的眼光有多可怕。
而且更令人費解的是，韓放所看重的那些衣服竟然都價格不菲。
果然，直男也是驅動經濟社會生産力的重要因素。
落沉雁一次又一次地拒絕并沒有打消韓放給落沉雁選衣服的積極性，他反而越戰越勇，比那些店員還要賣力推薦衣服。
大概是因為韓放十分賣力為店家推薦衣服的緣故，得到了很多店員的喜歡，她們都羨慕地說落沉雁男朋友真貼心、真有品味、而且真的很帥。
這三個“真”連在一起，落沉雁竟然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落沉雁最後只好對韓放輕聲說：“我們去找個地方坐坐吧。”
韓放意猶未盡：“你一件衣服都還沒買呢。”
“我不想買衣服，真的。”
“可我想給你買一件衣服，不然我們逛了這麽久，一點收獲都沒有。”
落沉雁站定，一挑眉：“走不走？”
韓放還在糾結：“可我真的想給你買一件衣服。”
落沉雁忽然拉起他的手，二話不說地帶着他往餐飲區的方向走：“我不要買衣服。”
韓放頭一次感覺到落沉雁竟然也有這種霸氣外露的時候。
兩個人手拉着手，走了一段路，落沉雁的目光忽然被某一處吸引，停下了腳步。
“看什麽呢？”韓放也停了下來，順着落沉雁的目光看過去。
落沉雁指了指電玩城裏面，放在最醒目位置的一條似曾相識的粉紅色的兔子頭圍巾，圍巾旁邊還立着一塊牌子，牌子上寫着——5888張游戲券。
落沉雁看了看其他的兌換獎品，都只需要幾百張游戲圈就夠了，只有這個兔子頭圍巾，竟然要用5888張游戲券兌換。
誰會傻到用那麽多券去換一個這樣幼稚又毫無審美可言的兔子頭圍巾呢。
“上次你那條圍巾，就是我在這裏用游戲券換的。”韓放說。
原來真的有這樣的傻子……
落沉雁轉頭看向韓放：“你哪來那麽多游戲券啊。”
韓放頗為得意地說：“我打游戲賺的呗。”
“可這兒都是小朋友玩的，你怎麽也愛玩。”
“這不是為了給你換圍巾麽。”
在得知了自己那條被她存封在抽屜裏已久、從未戴過一次的圍巾的來歷之後，落沉雁竟然覺得很感動。
韓放低頭看她：“感動了？是不是感動到想哭？”
落沉雁掃他一眼：“我只是在想，有這麽多可供選擇的禮物可以換，你怎麽就偏偏選了那麽一條圍巾。”
“我覺得這圍巾适合你啊，你圍在脖子上一定會特別好看，而且當時我覺得自己欠你一條圍巾，所以就換了。”
落沉雁看着韓放說“這圍巾适合你”的時候，莫名覺得這話好像并不算是什麽好話……
算了，她也懶得去和直男計較審美差異了。
他們逛吃了一天，傍晚，兩個人坐在大廈前面的一個設施嶄新的後現代公園裏面，看着天上的夕陽染紅了大片蔚藍色的天空和棉花糖一般的雲朵。
韓放忽然開口道：“我已經決定了，去讀T大的金融專業。”
落沉雁轉頭看他：“都說T大的金融專業很不錯的，你去那裏讀是好事啊。”
韓放嘆了口氣：“只是離你的大學有點遠。”
當初在填報專業的時候，韓放的父母是讓他去讀省外另一所在社會上名聲更好的大學的，可是韓放執意要留在本地，最後經過了一番三方較量，韓放父母才最終答應讓他去上T大的金融專業。
韓放十分後悔，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他當初一開始就應該好好學習。
落沉雁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這有什麽，距離不是問題，現在的努力也是為了以後更好的生活。”
韓放舒心笑起來：“這麽快就在考慮我們的以後了？”
落沉雁撅了噘嘴，賭氣地說：“怎麽？你的意思是我多慮了？你沒想過我們會有以後嗎？”
韓放緊緊摟住落沉雁：“當然想，每天都想，希望以後的日子快一點到，我要娶你為妻，天天和你在一起，還要生一雙兒女……”
落沉雁送他一個白眼：“誰說要嫁給你了啊。”
韓放義正言辭地說：“毛主席都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你想耍流氓嗎？”
落沉雁伏在他胸前笑。
韓放溫柔地在她額上輕輕吻下去。
他一點一點地吻下去，兩個人都因為生澀而感到緊張。
落沉雁忽然推了他一把：“別，有人來了。”
韓放灼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臉上，低低地說：“我愛你，小白兔……”
兩人都有些意亂情迷，唇齒交錯間，一種觸電的感覺傳遍全身。
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韓放還想請落沉雁看電影，但是落沉雁執意得回去了，否則媽媽會起疑心的。
韓放也見識過落沉雁媽媽的威力，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送她回家。
他們經過某一處高檔賓館的時候，看到一行人從賓館門口出來。
韓放腳步停住，那行人中為首的一個短發幹練的女人也注意到了他們。
只見那個女人朝韓放走了過去，韓放叫了一聲：“媽。”
落沉雁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氣場強大的女人是韓放的媽媽。
她咬咬唇，說了一聲：“阿姨好。”
韓放媽媽就像沒聽到似的，連餘光都沒給落沉雁一個，而是看着兒子道：“別總是在外面瞎玩，早點回去。”
韓放點頭，敷衍地說：“知道知道，您快忙您的去吧。”
韓放媽媽瞪了韓放一眼，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