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個巧克力球
第六個巧克力球
Paragraph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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貍狽多的表情呆滞，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小傑也半斤八兩，又大又圓的眼睛變成了豆豆眼。
我：“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啊！”
“我是不是開玩笑……”奇犽渾然不理我的驚叫，他凝視着我的男朋友：“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奇犽是什麽意思，但最要緊的是貍狽多別把這番話當真了，我說：“你和小傑的損失我們會賠償的，所以別的話……不要再說了。”
“你在怕什麽？怕他真的會跟你分手？”
“……”我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抓住了咽喉，連呼吸都停滞了。
小鬼頭年紀輕輕的感知卻是敏銳的過分，奇犽輕而易舉地就從我的語言裏判斷出了我的心思，知道我的恐懼，并且把那個黑洞深挖出來，無限放大。
垂在褲腿兩邊的手指尖微微發顫。
我離不開貍狽多，就像我當初離不開那個家一樣，我沒有勇氣，也不敢抱怨。
我的男朋友還在持續發愣，也不知道貍狽多在想什麽，思考了很久還沒有拒絕眼前的少年這麽突兀的要求。
奇犽大概是覺得自找沒趣了，一個兩個的都不配合他，給出的反應無聊至極。
“沒意思。”他道。
少年撐直了身體，離開了貍狽多一米遠，恢複了正常的社交距離。
我的男朋友得到了喘氣的機會，又立馬不知死活地嚷嚷：“你們虧了錢要賴到我……”
貍狽多還沒說完就被我沖上去捂住了嘴：“你也不要再說了。”
我的男朋友又慫又要剛，為了點戒尼真是辛苦他了。
我賬戶上的資金不夠，貍狽多也不肯拿錢出來給兩個小鬼頭去住酒店，大家都不肯退一步的話局面只能繼續僵持下去，于是我說今天就委屈他們住在這裏。
對此我的男朋友表現為——直接轉着他的輪椅輪胎奪門而出。
速度還挺快。
我看着貍狽多的背影也不想去追他了，他現在的情緒太過激動我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
讓奇犽和小傑兩個人自便我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收留兩個才見過一兩面的少年這種事放平時我是肯定不會做的，不過今天發生了太多狀況，大腦都過載了，再重的防備心在他們說出把我當朋友後都消失殆盡了，何況家裏也沒有值錢的東西，所有的錢都在男朋友手上，我有什麽好怕的？
翌日早上我是被客廳裏面的游戲背影音樂吵醒了，奇犽和小傑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了游戲光盤，居然坐在沙發上打電動。
見我出來小傑還指了指餐桌上的東西，說冰箱裏剩下的食材不多，他就随便搗鼓了一下早飯攤了煎餅。
我昨天客套說把這裏當自己家就行，結果這兩個小鬼頭還真是當成了自己家啊……
不知道怎麽描述我現在的心情，我覺得事态逐漸朝着我無法預料到的走向發展了。
我吃完了小傑做的早飯後沉默地坐在凳子上看這兩個小鬼頭打電動，直到他們玩到不想玩了放下了游戲手柄。
我：“那個……”
小傑：“是我做的東西不好吃嗎？”
“不是……”
奇犽：“有什麽話直說就行，別吞吞吐吐的。”
我的确是有些猶豫，有些話想說又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不問出來又覺得心裏不踏實：“你們……為什麽會把我當朋友呢？我都幫不上你們什麽忙……”
我沒交過朋友，‘朋友’這個概念對我來說很遙遠，是比家人更遙遠的存在，我跟貍狽多結婚了他就會成為我的家人，可他的朋友卻不會成為我的朋友。
貍狽多說我也沒必要交朋友，我只要有他就可以了，我還是第一次碰到有人主動說要跟我交朋友。
小傑撓撓頭：“交朋友不需要理由啊。”
奇犽的表情有些古怪：“你做什麽事都需要有理由嗎？”
“沒有正當的理由怎麽做事呢？”
“為什麽沒有正當的理由就不能去做？你就從來沒有随心所欲地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嗎？”
……由着自己的性子？
奇犽的話讓我發怔。
我一直都是自己信任的那個人說什麽，我就去做什麽，我和這個世界的關系也由他來建立。以前在家的時候是這樣，離開了那個家之後碰到貍狽多也是這樣，我更希望別人高興。
我所有的事情都要猶豫，都要留有餘地，包括跟貍狽多在一起也是這樣，我向他索取一個家，也相同地要給與他一些什麽。
等價交換。
所以在這兩個小鬼頭跟我說要跟我做朋友時我迷惑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給對方提供什麽價值，也不知道對方想從我的身上獲取什麽，也許跟貍狽多一樣想靠我打拳來賺錢？可是我在明确表示要放棄比賽後奇犽和小傑還是堅定地表示會幫助我。
“我……”記憶裏那些肮髒的，不堪重負的片段卷土重來，我躊躇着咬着下嘴唇：“我不能……”
不、不行，我不能由着性子來，那樣會不讨人喜歡，我本來就已經是拖油瓶了，我不能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歇斯底裏地為了一個玩具撒潑耍賴，我不能。
像貓一樣的少年蔚藍色的眼睛直視着我，犀利的眸光帶着想要探究到底的執着，但他最終什麽都沒問。
他看出來了我不想說。
那是一團潮濕又粘稠的陰影，粘着污濁的穢物。
它只适合在暗處發爛發臭。
空氣變得稀薄了一點，直覺很強的小傑改了話頭：“桃醬你的下一場比賽是什麽時候？”
棄賽了一場掉的積分估計半個月拳場都不會安排我上臺了，我說我會跟貍狽多好好說把錢盡快打給他們，小傑趕忙說他不是這個意思。
“這點錢不算什麽。”奇犽語氣輕松地跟昨天逼迫我男朋友賠償他們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那你們想要的競拍品怎麽辦？”
“我和小傑賺錢的辦法多的是，”奇犽無所謂地聳聳肩：“倒是你，為什麽把所有的錢給那個家夥保管啊？你就這麽信任他嗎？他甚至連念都沒有教你。”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