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離開翠雨鎮沒有多久,虞千鳶就給姜思窈傳了信,稱她與謝遲已經成功将事情解決,文鳐也答應過段時間會去春寧鎮将先前所應之事兌現,如果去掉半年後會發生的事情,倒也算得上是圓滿。

不過在江修風他們看來,除掉文鳐才算是真正的解決問題,但無奈情況特殊,打個有來有回便也罷了,真要把他二人除掉,恐怕沒那麽容易。

而望舒雖是中立派,可不知怎麽的,虞千鳶總覺得他有些在鼓勵文鳐的意思。

姜思窈傳信中說,比起那些,還是先保全性命更重要些,至于半年後的事情,反正還有時間再商量對策。

從他們分別起,虞千鳶就一直在暗地裏與她傳信,将二人的情況告知,并且拜托她在宗主面前将這次的事情含混過去,只說那文鳐在春寧鎮作惡,她與謝遲前去追蹤,其餘的便都瞞下了。

她有她的考量,剛開始托姜思窈幫忙的時候,還在心裏捏了把冷汗,生怕他們倆不答應,畢竟都是月歸卿一手教出來的,他那個性子,虞千鳶可是最清楚不過。

本想着男女主角或許會更幫理不幫私一些,誰曾想她傳信過去後,他們二人竟然一口答應,這倒讓她有些意外。

得知他們将要回琴州,姜思窈打算前來迎一迎,結果臨時有事,和江修風轉道趕去處理一樁委托,暫時不得見了。

虞千鳶倒也不介意,忙了這些日子,每日提心吊膽,沒有一刻能真正的放松下來,現在終于能緩口氣,倒不急着立即回天鶴宗。

到琴州地界的那天晚上,她拉着謝遲找了家館子痛痛快快地吃了頓好的,又叫小二上了一壇好酒,想來個不醉不歸。

以謝遲那一杯倒的酒量,是沒辦法陪喝的,可看着虞千痛飲的模樣,他又有些蠢蠢欲動。

這點小心思自然被她給看出來了,當即好笑道:“罷了,酒量也是要練的,你今天努力一下,争取兩杯倒如何?”

說罷,為他倒了兩杯,都未斟滿,又道:“這酒不烈,喝着玩兒吧。”

謝遲不做聲,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虞千鳶坐在他對面,用手撐着臉笑盈盈地看着他,見他面色如常地與自己對視,等了片刻也沒有像除夕那夜般直接倒下,便問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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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遲的耳尖已經染上了顏色,矜持地點了點頭:“尚可。”

虞千鳶不禁笑道:“我是在問你自己能不能撐得住,而不是這酒水的味道如何。”

“……”謝遲的反應慢了半拍,他仔細地想了想:“也還行。”頓了頓又道:“能撐住。”

虞千鳶被他這副樣子給萌到了,緊追不舍又問道:“那感覺如何?是心跳加速還是頭暈腦脹?有沒有覺得四周的一切都在晃,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謝遲盯着她,眨眼的動作都變得緩慢了起來:“你好像在晃。”

“噗。”虞千鳶用手做拳抵在唇邊,壓住自己的笑,配合着謝遲道:“是的,是我坐不住,愛動彈。”

謝遲點點頭,模樣還挺正經:“原來如此。”

虞千鳶忍笑頓時忍得更加辛苦了。

謝遲想了下,端起另一杯酒,再次一飲而盡。

虞千鳶一個沒攔住,就叫他把酒給喝完了,打趣笑道:“都喝醉了還要喝啊?”

謝遲來不及回答她的話,輕輕地咳嗽了兩下,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帶着一點輕微的燒灼感。他皺着眉頭等待那陣奇怪的感覺過去,才開口道:“你說了,争取喝兩杯。”

“哈哈哈哈!”虞千鳶這回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麽認真啊?你也太可愛了吧!”

“可愛嗎?”謝遲慢吞吞地重複着她的話:“這是什麽意思?”

虞千鳶想了想:“就是覺得你很特別,讓人有憐惜想要對你好的想法。”

謝遲沉默了一下:“你對我很好。”

“那當然了。”虞千鳶有些驕傲地仰起頭,從前她養過一只布偶貓,白白胖胖油光水滑,性格好又愛撒嬌,誰見了都抱着不肯松手。

雖然養孩子和養貓不太一樣,但她自我感覺還是很良好,哪怕是在仲露這個親媽面前,也能很驕傲的拍着胸脯說自己是一個合格的飼養員,德智美體勞樣樣出色,是以豐神俊朗,一身正氣。

謝遲:“可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呢?”

“嗯……”虞千鳶還沉浸在自己飼養成功的得意中,随口答道:“你對我也不錯啊,咱們是同門師兄妹嘛,互相扶持是應當的。”

不過這個問題謝遲從前是不是問過啊?是對師尊還是對‘潇潇’來着?

謝遲搖頭:“不行。”

虞千鳶:“什麽不行?”

謝遲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這個解釋太淺薄了。”

“……”說什麽呢臭小子,這哪裏淺薄了?這明明是大義好不好。

虞千鳶還沒來得及反駁,謝遲就又為自己斟了酒杯,悶頭喝了下去。

“不是,怎麽個事兒啊謝師兄?”虞千鳶還是沒攔住,哭笑不得道:“喝上瘾了麽這是?”

謝遲重重放下酒杯,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仿佛有許多話要說,可他喝了酒,舌頭卻變笨了,只會再次重複方才的話:“就是太淺薄了。”

虞千鳶無語:“好好好,我的錯行不行?我會想辦法讓我們之間的情誼變得不那麽淺薄的,你……”

謝遲:“你敷衍我。”

“……”虞千鳶心想:怎麽喝了酒還變得不好騙起來了,這算是哪門子喝醉了,明明就是變精明了才對。

她倒也有耐心,順着謝遲的話說了下去:“好,那你覺得怎樣才不淺薄?你教教我,我以後也願意那麽做。”

謝遲搖了搖頭,語氣有些落寞:“你不願意。”

虞千鳶疑惑道:“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不願意?”

謝遲緊緊地捏着茶杯,神情看上去忽然變得有些委屈,他垂着眼道:“你只關心他們。”

虞千鳶:“他們是誰?”

“他們就是……”謝遲想了想,“就是他們。”

虞千鳶:“你說的不會是江修風和姜思窈吧?”

謝遲重重點頭:“所以我不喜歡她們。”

虞千鳶有些驚訝:“就因為這個不喜歡了?可我不止關心他們,也很關心你啊。”

謝遲搖搖頭道:“我不關心他們。”

虞千鳶又懵了,心說這聊的都是什麽跟什麽,幹脆擺手結束了這個話題:“算了,反正我也聽不懂。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們吃的也差不多了,先回客棧,明天看情況決定要不要趕路。”

反正他們不趕時間,若是願意的話,在這鎮上留下多歇兩天腳也是可以的,無事一身輕,她現在的心情別提有多暢快了。

謝遲聽了這話,并不起身,坐在座位上裝木頭。

虞千鳶好笑道:“做什麽,你要在這兒睜着眼睛睡覺啊?”

謝遲搖搖頭:“在這裏,陪你喝酒。”

虞千鳶:“不了不了,我們已經喝的差不多了,你看你也醉了,就到此為止吧。”

此刻謝遲的面上已經蒙上了一層薄紅,他皮膚白,看着就更明顯,嘴唇被酒液染了一層水色,在燭火下更顯得晃眼。

謝遲固執地加重了語氣:“我陪你喝。”

虞千鳶無奈道:“可我已經喝完了呀。”

謝遲道:“那我也要喝完。”說着,便要拎起那壺酒一飲而盡。

“哎!哥!”這回虞千鳶終于反應快了一回,按住他的手道:“凡事都講究個循序漸進,就算要練酒量也不用這麽着急,方才已經是第三杯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謝遲也不知道有沒有将她這番話聽進去,沒頭沒腦問她:“三杯是不是很少?”

對于能喝酒的來說,這點量說澆花都已經是在誇人了,可這會兒他喝了酒勝負心重,萬一自己說錯話,反而叫他牛脾氣上來,非得要将這壺給喝完那就不好了。

于是她裝傻道:“怎麽會呢?三杯挺多的呀。你想想你先前還只能喝一杯,現在居然能喝三杯還不倒,這不是進步是什麽?果然是謝師兄啊,就是厲害!”

謝遲聽完卻并不受用,板着臉生氣道:“我不要聽這些。”

虞千鳶愣了愣,心說捧你兩句還不愛聽了,莫非喜歡的是打壓式的教育?可我從前沒這麽對過你啊。

若有似無的目光一直朝這邊飄過來,其他桌上的時刻悄悄地打量着他們,搞得虞千鳶有點尴尬,畢竟公共場合發酒瘋的确不太合适,便連忙将那剩下的大半壺酒給帶走了,喊小二來結賬。

她一邊哄着謝遲說沒關系,如果覺得不滿意的話咱們回去再喝雲雲,反正只要待在客棧裏不砸東西燒房子,就算是把這壺酒全喝了她也不攔着,年輕人嘛,偶爾還是要放肆一下的,想來這段時間他也憋得夠嗆。

謝遲聽了這些,總算願意挪動步子跟她離開。

這時路上已然沒有路人的身影,只有些酒肆裏還亮着燭火,外頭的酒旗在夜風裏飒飒作響。

還未入春,風吹在臉上有些小刀割般的疼痛,虞千鳶懶得用靈力來為自己抵禦寒冷,縮了縮脖子,腳步不由加快,拉着謝遲道:“快走快走,冷死人了。”

“很冷嗎?”謝遲問。

“前頭才過過除夕,現在還沒到元宵,這時節自然是冷的。”虞千鳶随口回答。

原不指望以他現在的狀态能跟自己正常說話的,誰曾想謝遲卻直接用行動來回複了她,反手将人給拉住了。

謝遲朝她伸過手來,用雙手掌心貼住她的兩頰,兩顆烏黑的眼珠在夜裏宛若晶亮的寶石,不知是不是因為醉酒的原因,他的咬字很慢,很用力:“那現在,還冷嗎?”

謝遲掌心的溫度滾燙,卻無一絲黏膩,幹燥而又柔軟的感覺停留在她的皮膚上,牢牢地捧住了她的臉,一絲風都吹不到面上。

虞千鳶頓時愣住,不知該做何反應。

謝遲便又問了一遍:“現在還冷嗎?”

虞千鳶愣愣地搖了搖頭:“……現在不冷。”

謝遲聽罷,揚起唇角朝她笑,面上的冷意瞬間融化的幹幹淨淨,竟也品出幾絲難得的溫柔來。

虞千鳶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是不冷,可咱們也不能這麽回客棧啊,走路不方便不說,看起來也不太像回事兒。”

謝遲歪了歪頭:“怎麽不方便了?”

虞千鳶好氣又好笑:“挪動起來像是個螃蟹!你個呆子!”

謝遲像是聽懂了,立即将手給收了回去,那點暖意一撤,風吹割臉的感覺頓時又回來了,虞千鳶條件反射地倒抽了口涼氣,下一瞬,就被謝遲猛地拉過去了。

虞千鳶躲無可躲,臉頰迎面撞在謝遲的胸膛上,柔軟而又溫暖的感覺讓她又是一愣,要是再側一側臉,興許還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謝遲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很是認真道:“那這樣就方便回去了,而且還不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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